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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37年10月到1946年1月，陈嘉庚先生创办的集美学校为了保护学校师生不受战火摧残，内迁大田山沟沟里，继续办学，弦歌不辍。我外公陈维风带着当时年仅五岁的我母亲从广东翻山越岭赶到大田，临危受命，担任集美航海水产学校的校长，带领师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在山区培养航海人才的案例。他的这段经历，被称为“陈维风千里走单骑”，感动了集美学村一代又一代的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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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风千里走单骑雕像
去年7月初，集美校友会的任镜波老师打电话给我，说省电视台要拍纪录片《烽火弦歌》，讲的是集美学校抗战时期在大田坚持办学的事迹，他希望我讲讲我外公的这部分内容。任老师年届八旬还孜孜不倦的宣传陈嘉庚校主和集美学校，他的要求我必须答应的。只是我外公退休后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而且他是一个谦逊寡言的人，从来不提“当年勇”，他的很多事迹，我还是从航海学校校史馆和任镜波老师主编的《集美校友》杂志上了解到的，所以我有点担心不能满足摄制组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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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雯与外公陈维风合影
等见到省电视台《烽火弦歌》摄制组的胡晓蓓、黄敏、游老师后，我的担心消除了。他们对集美学校这一段难忘的历史已经做了大量的前期调研、实地走访工作，很多史料他们已很熟悉，我只需要提供我所知道的外公对集美航海水产学校的深厚感情和报答陈嘉庚校主的知遇之恩的拳拳之心的一些细节就可以了。在轻松愉快的采访中，我提到了张其华先生，他曾是外公的学生。1950年校主陈嘉庚回国定居后，要求给他选配的秘书，必须是集美学校的学生。就这样张其华先生给陈嘉庚先生当了11年的秘书，一直到陈嘉庚先生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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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华先生
胡晓蓓和黄敏具有新闻工作者捕捉信息的敏感性，她们意识到这时一个有价值的新闻点，马上让我联系张其华先生。张其华先生出生于1924年，按传统方式算已是百岁老人，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晓蓓和黄敏提前准备了采访提纲，张其华先生非常认真的就提纲的问题，亲手写了满满几页纸的回忆陈嘉庚先生的文字。11月17日下午，晓蓓、黄敏和摄影师游老师来到张其华家里，他们还给张老先生带来了鲜花和水果，让老人家很开心。黄敏现场采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由于她节奏把握得很好，张老先生精神状态一直在线，侃侃而谈，说了许多之前我们不知道的有关陈嘉庚先生的情况。那天采访完，我们都很高兴，因为这是目前可以采访到的离陈嘉庚先生最近的人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是张其华先生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前。一个多月后他病了，今年5月19日辞世。晓蓓、黄敏和游老师抢救性的录下了作为陈嘉庚秘书的百岁老人的影像资料，弥足珍贵。
陈晓雯和摄制组与张其华合影
这次参与《烽火弦歌》的几次拍摄工作，才知道拍摄纪录片需要摄制组全体人员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非常辛苦。一年多来，我断断续续的从胡晓蓓和黄敏的朋友圈看到，他们往返大田、集美这几个地方几十次，还远赴青岛、上海、新加坡采访。在他们第二次拍摄“雪龙1号”时，我应邀参加。在这次拍摄中我了解到，集美航海学校被称为“极地船长的母校”，1993年中国南极科考船“雪龙号”下水，四十年四十次航行南极，“雪龙号”上担任船长及船上主要职务的集美大学航海学院、轮机学院的毕业生有很多。母校九十周年校庆时，时任中国极地研究中心副主任、“雪龙号”极地科考船船长袁绍宏代表极地中心所有集美航海学校的校友，赠送给母校一块“南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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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雪龙1号”，我们了解到在极地科考这个项目上，集美航校几十年来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让我联想到《烽火弦歌》里讲述的故事。在陈嘉庚先生的感召下，我外公和集美航海水产学校的师生，抗战炮火下坚持办学，八年培养了300多名航海人才，为战后中国的航海事业填补了人才空缺。据资料，集美航海学校创办百年，培育了三万多名航海人才，校友遍布全球四大洲五大洋。我外公是集美航海学校第二届的学生，1922年入学，1926年，陈嘉庚先生送他到日本深造，四年后回到母校任教。外公一生从事航海教育，抗战八年坚持办学，对于他是一种责任和担当，但对于我们后人却是敬仰和学习的楷模。我父亲1946年从新加坡回国就读集美航海学校，毕业后参加海军，后来转业要求回到母校担任实习船队队长；我弟弟、我丈夫、我儿子都毕业于陈嘉庚先生创办的厦门大学；我自己从中学到大学也都是集美学校的学生。我从小就在集美学村长大，耳濡目染，陈嘉庚先生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一座丰碑。而这次参与《烽火弦歌》的拍摄，让我对陈嘉庚先生、对抗战八年坚持办学的集美学校及我的外公，有了很多新的认识。在集美航海学院拍摄的那天，天空很蓝，我登上学校允恭楼的天台，这里是模仿轮船驾驶台建设的，站在这个位置，正对面是航校百年前立下的一根桅杆，放眼望去，远处无垠的大海波光潋滟。我顿时热泪盈眶，当年陈嘉庚先生站在这里，立志要让五大洋的船上都有集美航海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我外公应该更是经常站在这里，他心里想的一定是要让陈嘉庚先生的宏愿达成。
他们如果可以看到今天的集美航海学校，可以得知他们所愿皆已实现，知道有晓蓓、黄敏和游老师以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忘记他们，还在为讲述他们的故事而努力，一定会感到很宽慰吧。感谢晓蓓和黄敏邀请我参加拍摄《烽火弦歌》，摄制组用了一年多时间打磨、拍摄的这段难忘历史，非常的精彩。今年是陈嘉庚先生诞辰150周年，《烽火弦歌》正是纪念“华侨旗帜、民族光辉”的陈嘉庚先生一份最郑重最华美的献礼。
（作者：陈晓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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