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面的句子中有相同的词组模式：“个+名词1+名词2”
（1）直到太阳过了头顶，才见他老先生打着饱嗝，醉醺醺地蹒跚而归，把个篮子和酱油瓶也丢了。
（2） 经过多方面的查访，他终于弄清楚这位北京的隐士的真面目：其实是个骗子和牛皮大王，便写成了《北京的隐士》这本书。
“个”后面出现两个并列的名词，是不太寻常的表达形式。
（1）中的“篮子和酱油瓶”指两样东西；（2）中的“骗子和牛皮大王”并不是指两个个体的人，而是指两种身份，两种社会角色。
我们好奇：大语言模型（LLM）是否能理解“个+名词1+和+名词2”这个模式的语义，是否能区分上面这两种情况？
二
我：
下面句子中都含有“个”，而且每个“个”的后面都是指人或指物的名词。请在理解整句的语义后，分析说明各个句子中“个”后面的名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并确认”个“后名词指称的有几个人或物。
a. 他是个赌鬼。
b. 我在胡同口碰见了个赌鬼。
c. 他昨天认识的人是个骗子和赌鬼。
d. 厨房的台面上是个篮子和酱油瓶。
e. 站在大门口的是个老人和孩子。
f. 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
文心一言：
| a. 他是个赌鬼。 “个”后面的名词是“赌鬼”，表达的是一个人，专指这个人是赌徒。 b. 我在胡同口碰见了个赌鬼。 “个”后面的名词仍然是“赌鬼”，表达的是一个人，专指这个人是赌徒。 c. 他昨天认识的人是个骗子和赌鬼。 “个”后面的名词是“骗子和赌鬼”，表达的是两个人，一个骗子和一个赌鬼。 d. 厨房的台面上是个篮子和酱油瓶。 “个”后面的名词是“篮子和酱油瓶”，表达的是两个物，一个篮子和一个酱油瓶。 e. 站在大门口的是个老人和孩子。 “个”后面的名词是“老人和孩子”，表达的是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 f. 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 “个”后面的名词是“小说家、书法家和画家”，表达的是三个人，一个小说家、一个书法家和一个画家。 |
我：那么f句中，具体谁是“小说家”？谁是“书法家”？谁是“画家”？
文心一言：
| 在句子f中，“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没有明确指出谁是“小说家”、谁是“书法家”、谁是“画家”。这里的“个”是泛指，意思是“某个人不仅仅是小说家，而且还是书法家和画家”。因此，我们无法确定具体指的是哪个人。 |
我：那么f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文心一言：
| 在句子f中，“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这句话的意思是，朱光潜认为，从文（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不仅仅是一个擅长写小说的文学家，同时还是一个擅长书法和绘画的艺术家。这句话强调了从文的多重才能和不同的艺术身份。这里的“个”仍然是用作泛指，强调“不仅仅是……而且……”的含义。 |
我：那么这句话中的“小说家”“书法家”“画家”指的是谁？
文心一言：
| 很抱歉，我之前的回答可能有些误导。实际上，在这句话中，“小说家”“书法家”“画家”并没有特指某个人，而是泛指从文这个人所具有的多个身份或才能。朱光潜想要表达的是从文不仅在小说创作方面有才华，同时也具备书法和绘画的技能。这里的“个”仍然是用作泛指，强调“不仅仅是……而且……”的含义。 |
我：你不知道f句中的“小说家”“书法家”“画家”指谁吗？
文心一言：
| 对不起，我之前的回答可能有些含糊。实际上，句子f中的“小说家”、“书法家”和“画家”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这些名称是对从文才能的描述，而不是具体指代某个人。朱光潜的意思是，从文不仅在小说创作方面表现出色，而且也具备书法和绘画的才华。这些称呼是用来强调从文在不同艺术领域的多才多艺。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这里具体指的是谁。 |
三
相同的问题，看GPT-4的回答。
我：
下面句子中都含有“个”，而且每个“个”的后面都是指人或指物的名词。请在理解整句的语义后，分析说明各个句子中“个”后面的名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并确认”个“后名词指称的有几个人或物。
a. 他是个赌鬼。
b. 我在胡同口碰见了个赌鬼。
c. 他昨天认识的人是个骗子和赌鬼。
d. 厨房的台面上是个篮子和酱油瓶。
e. 站在大门口的是个老人和孩子。
f. 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
GPT-4：
| 根据给出的句子，我们可以进行如下分析： a. 他是个赌鬼。“个”后的名词是“赌鬼”，意思是指那些沉迷于赌博、不能自拔的人。这里的“赌鬼”指称的是1个人。 b. 我在胡同口碰见了个赌鬼。“个”后的名词还是“赌鬼”，与a句意思相同。这里也是指1个人。 c. 他昨天认识的人是个骗子和赌鬼。“个”后面跟的是“骗子和赌鬼”。这里可能有些歧义，它可能指的是1个人，这个人既是骗子又是赌鬼；也可能是指2个人，一个是骗子，一个是赌鬼。但通常的解读是前者，指的是1个人。 d. 厨房的台面上是个篮子和酱油瓶。“个”后的名词是“篮子和酱油瓶”。根据句子的结构，这里应该是指厨房台面上有1个篮子和1个酱油瓶，共2个物体。 e. 站在大门口的是个老人和孩子。“个”后的名词是“老人和孩子”。这里应该是指大门口站着1个老人和1个孩子，共2个人。 f. 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 第一个“个”后的名词是“小说家”，指的是1个人的职业。第二个“个”后的名词是“书法家和画家”，这里是说从文不仅是1个书法家，还是1个画家，所以这里涉及的职业有2个。 综上所述：a, b句中的“个”后指称1个人。c句中的“个”后通常指称1个人，但也有可能是2个人。d, e句中的“个”后都指称2个物体或人。f句中的两个“个”后分别指称1个和2个职业。 |
我：那么f句中，具体谁是“小说家”？谁是“书法家”？谁是“画家”？
GPT-4：
| f句中的内容为：“朱光潜说：‘从文不只是个小说家，而且是个书法家和画家。’” 根据这句话，可以推断“从文”是被描述的人。所以“从文”是“小说家”，同时“从文”也是“书法家”和“画家”。 简单说，f句中，“从文”是“小说家”、“书法家”和“画家”三者的身份都兼具。 |
四
从大面上说，上述测试句中，“篮子和酱油瓶”“老人和孩子”为一类；“骗子和赌鬼”“书法家和画家”为一类；前者指个体事物（在句中凸显名词的外延义），后者指身份（在句中凸显名词的内涵义）。
GPT-4对这两类名词并列词组的语义理解，除了对c句的解读略有瑕疵，几乎跟人类一样。文心一言整体来说没有区分出这两类名词词组，但也能理解“文学家、书法家、画家”是指“艺术身份”。
现在我更好奇了：
为什么GPT-4可以如此准确地理解和区分这两种语义呢？这种能力到底是如何获得的？这两类名词的语义，应该是属于比较精细的语义区分，大语言模型的语义区分能力，已经可以达到这么细微的程度，还有什么样的细粒度语义能难倒它呢？
从文心一言的表现也可以体会到，要区分这两类名词的语义，并非易事。人到底是怎么区分的呢？要想把人的区分能力总结为“清晰的知识”，也不容易。
再进一步，是不是只分两类就够了呢？还是有更多的类需要区分？从GPT-4的回答来看，“老人和孩子”“骗子和赌鬼”“书法家和画家”实际上可能是三种不同的情况。在GPT-4看来，“骗子和赌鬼”介于中间，所以GPT-4的判断有点犹豫。
值得仔细琢磨。
2023-1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