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是爷爷的开门声把我惊醒的,我猛的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趟在妹妹的棺材上,手里还拿着碗筷,里面空空如也,我擦了擦嘴,掉下了几粒米饭。
我又惊又惧,跳下棺材,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爷爷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放下饭菜又锁了门。
我冲过去,还没来得及怕打门,就被饭菜吸引,我感觉自己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拿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白天我明显能感觉到安全些,坐在床头靠窗的位置,任由阳光的照射,妹妹的棺材静静的放在房子中央。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我呆呆的望着爷爷用木头把窗户封上。
昨天晚上我压根就没想起这茬。
好在爷爷并没有把穿户全部封起来,我坐在床头感受着夏天火一样的阳光,并不觉得热,反而像是身处冬天,爱着这暖阳。
在阳光的照耀下,我浑身放松,这几天的疲惫席卷而来,不自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我回到我十一岁那年,我羡慕的看着妹妹,她肌肤雪白,穿着漂亮的新裙子,甜甜的对我笑。
她说,「姐姐,生日快乐,这是我攒了很久零花钱,给你买的蛋糕。」
我却生气的掀开蛋糕,「我才不要什么蛋糕,你们城里人吃的东西,我不稀罕。」
妹妹走了,用她的新书包换走了我的旧书包。
十二岁那年暑假,我把八角虫放进妹妹衣服里,她被豁得一背都是鼓包。她没哭,只是对我露出委屈的脸。
十三岁夏天,我跳进河沟里吓她,她不要命的跳下来救我,事后我还没来得及道歉,她却抱着我大哭,说对不起,说她害了我。我一脸懵。
十四岁这年,她强硬揽下我所有的活,说她偷走了我的幸福。
十五那年,她变得不爱说话,胆子也小,去哪都要跟着我,我依旧爱作弄她,晚上骗她去抓黄鳝,把她领到山边坟林中,自己跑了。
十五这年冬天,她没有回来,却时不时给我打电话,我能听出来,她的鼻音很重。
很奇怪,梦里我明明很讨厌她,却总是笑的很开心,她在家的时候我很烦她,她离开了我又很想她。
2
醒来后我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作用,我觉得安定不少,房间里都没那么阴冷了。
午饭爷爷还是放在门口,我依旧很饿,起身拿起碗筷,三两下就吃完了。
也许是白天睡的久了,这天晚上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晚饭爷爷做了很多菜,有糖醋排骨,有凉拌茄子,虎皮辣椒,我很饿,但我没有吃,这些都是妹妹爱吃的。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妹妹也没出现,饭菜依旧纹丝不动,三点左右的时候灯突然灭了。
房间的温度骤然降低,冷的我把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房间里特别安静,就连窗外的虫鸣蛙叫都听不见,我闭着眼睛不敢乱动,手里攥紧那个平安符。隐约间,我感觉床头有人,正死死的盯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突然又亮了,但我依旧不敢睁眼。
直到爷爷开门,「言言,起来了,出来吃饭吧。」
我感觉头昏沉沉的,一夜没睡还是有些恍惚。
门口放的饭菜也一直没动。
我把这两天gui异的事和爷爷说了,他却笑我,「还是这么胆小,自己吓自己,你妹妹在铁棺材里呢,就算变成gui,她也出不来。」
「不过可能因为你们是双生的缘故,离得近有心灵感应吧,那些饭菜估计都被你梦游吃进了肚子。」
爷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饭后爷爷拿走了那个平安符,还把手机还给我,但里面却没有卡。
3
我把手机放进裤兜,次完饭准备去洗碗,爷爷却拉住我。
「来,从现在起你必须带着这个,千万不要取下来。」
这次的“平安符”和之前的不一样,上次只是临时用黄色fu纸包着什么东西,用红色毛线串起来的。
这次的是个黑色布袋,上面绣着一个很复杂很奇怪的字。我用手捏了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鼓鼓的。
当着爷爷的面,套上脖子。
他满意的点点头,又一次强调,「记住,我没让你摘,千万别摘。」
「我去县里的殡仪馆买点东西,你在家呆着,哪也别去。千万不能让人进房间。」
我自然知道爷爷说的是哪个房间。
爷爷走后,我坐在院子里发呆,有人敲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谁?」
许晓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言言?你在家呀?你爷爷呢?」
晓蓉婶子?她怎么会来,她向来和我爷爷不对付,找爷爷做什么?
居村里人说,晓蓉婶子的妈,以前是隔壁村里有名的神婆,好像是说很会捣鼓一些害人的手段。
据说那神婆生病后整出一些害人的玩意想续命,被爷爷识破,破了法。
没多久那老神婆就没了,所以晓蓉婶子一家都记恨爷爷。
虽然说不上动手,但是背地里没少诋毁辱骂过爷爷。
不过晓蓉婶子对我却一直不错,我和她闺女张芳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所以她对我还是挺好的。
好几次在她家玩的晚了,都被留过饭,还有两次送我回家的经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开门的时候,她突然小声说,「林言,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4
我开门的手一顿,赶紧解释,「家里没事,婶子你有什么事吗?」
门外响起释然的声音,「哦,我没事,就是你爸妈把电话打到芳芳这里了,说联系不上你,让她过来看看,芳芳去她表姑家玩了,打电话让我来看看。」
我犹豫着怎么解释,门外却有些不耐烦,「你这孩子,咋说半天不开门呀,把婶子当贼防呢?」
「快开门让我瞧一眼你,没事我就回了。」
我开了门,却没打开门栓,有铁链拴着,她用力推了两下没推开,也发现了。
我赶紧解释,「婶子,我得流感了,最近不方便出门,爷爷怕我吹到风。对了,我手机坏了,爸妈可能是想带我进城过暑假,或者送妹妹回来玩吧。」
她不满的推了推门,又嫌弃的捂住口鼻,「家里有金子咋地,怕我抢呀,哎,你这孩子真.....,」她话没说完就顿住了,指着的胸口带着的平安符,失声到,「你你,你带着这做什么?」
我一脸疑惑,开口询问,「婶子认得这个?我看着像平安符,就带着了。爷爷也出门了,我想早点好,就自己带着了。」
「你这娃,咋不问问就乱带,这可不能带,赶紧取了,这是给死人下葬时候戴的,上面是个奇特的冥字。」
我身体入坠冰窖,一股寒意袭上心头,面上却笑着,「这样呀,那我回头问问爷爷。」
我作势取下,放进裤兜里。
5
「婶子手机能借我用一下不,我给爸妈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好半天才有人接,我看着探究的晓蓉婶子,强装整定,「喂,妈,我是言言,听说你找我,咋不打爷爷电话呀?」
我妈那边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用谁电话打的?你爷爷在旁边没?方便说话不?」
「借的晓蓉婶子的电话,爷爷出门买东西了,别人电话,不方便聊太久,你们有事直说吧。」
电话那边响起我爸的声音,「言言,别相信你爷爷他会害死你,也别信其他人,后天下午,我和你妈在村头的秃子山下岔路口等你。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哦,知道了。」我果断挂了电话,笑着递给许晓蓉,「谢谢婶子。」
我关上门,半天挪不动步子,腿抖的厉害。
爸妈的话,我不信,他们从来就没怎么关心过我,也不怎么回来看我,许是因为爷爷说我是煞星,他们从不接我去城里,生怕沾染晦气。
他们连一手养大的妹妹都能这样对待,又怎么会真心救我。
倒是晓蓉婶子的话像是有几分真。
可我不相信爷爷真的会害我。
符我不敢戴,却也没丢,也不知道放进裤兜算不算是戴着。
爷爷天黑前了回家,电瓶车上绑着三个五十斤的大塑料桶,是平时村里人用来装菜籽油的那种。
脚踏板上装着一个箩筐,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
我帮着爷爷把东西搬进妹妹房间放好。
6
「爷爷饿了没,我去做饭。」我逃似的离开。
饭后,爷爷没再让我和妹妹一个房间睡,我解脱似的出了口气。
爷爷却自己进了妹妹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坐在客厅里,把电视声音开的大大的,以寻求人声鼎沸的感觉。
两个小声过去了,爷爷累的背心都湿透了,他佝偻着背,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他走过来关了电视,「过来帮把手。」
我忐忑的跟着爷爷走进房间,地上画满了奇怪的阵法,棺材外也贴满了fu纸,爷爷看着我说,「把棺材盖推开。」
我心里一紧,却还是照做了,我们俩卯足劲才把棺材盖打开。
预料之中的恶臭并没有出现,鼻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我放在床头那瓶香水的味道,但我记得之前并没有给妹妹喷过。
甚至这香水都还没用过,是新的,去年妹妹回来,总粘着我,当时她说特别喜欢这个味道,但这香水其实挺贵的,是同学送我的,里面也几毫升的样子。
这瓶新的是我用压岁钱和平时零花钱攒下来买的,原本是打算妹妹暑假回来送给她的。
爷爷好像并没觉得哪里奇怪。
看了看妹妹,又红了眼睛,「小语,别怕,我们会帮你的。」。
我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妹妹头发长长的散落,一条漂亮的连衣裙长度到她的脚弯,皮肤依旧雪白细腻,连脚腕处的大片淤青都不见了。
简单的两眼扫过,我并不敢再多留意一些细节。
妹妹身子是趴着的,但仔细想想刚才那两眼,头发的弧度不太对,后脑勺那里奇怪的鼓起,像是下巴的弧度,感觉就像妹妹的头是反过来的一样。
想到这里,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7
之后我帮助爷爷把蛇皮袋般到棺材边,看着爷爷一把一把的把灰白色的粉末撒进棺材,我再也不敢看妹妹一眼,死死的低着头。
随后又帮爷爷把粘稠的液体倒进棺材里,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臭,但是腥腥的。
想起爷爷早上出门时,说的话,「我去县里的殡仪馆买点东西。」
我好像明白这两样东西是什么了。
骨灰,shi油。
我忍不住一阵恶心,跑进院子就开始吐。
晕晕乎乎间,爷爷把我扶房间,没有妹妹在的房间,他打来水为我洗脸,擦手,擦脚。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我再次从妹妹的棺材盖上醒来,爷爷好像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这次醒来的第一感觉不是饿,是浑身酸软无力。
爷爷见我一副歪歪倒倒的样子,买了很多我爱吃的东西回来,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次日我依旧是从妹妹的棺材盖上醒来,这次我不是是酸软无力,而是浑身都痛,像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针在扎,我惊恐的跑回自己房间。
看着镜子里自己枯败的模样,摸着脖子上淡淡的红痕,再看看腿上淡淡的淤青,有些充血的眼珠。
我是真的害怕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死,成为妹妹的替死鬼。
摸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再想到妹妹鼓起的肚子,和下身的血迹。
我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吓得我立刻就想跑,不管不顾的逃离。
我想起爸妈的话,像是看见最后的救命稻草。
整个上午我强装没事,偷偷收拾行李,默默等待下午的到来。
午饭前,爷爷拿出一碗灰仆仆伴随着很多杂质的水,「喝了吧,会好些。」
下午,我趁着爷爷精力不济午睡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家门。
(未完待续)
明天中午13点14分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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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枫糖,长篇笔名唐之风,作家,编剧,曾出版《我将喜欢告诉了风》等8部畅销长篇小说,经验丰富的写作培训师,专注各类新媒体故事和长篇小说的培训,已帮助数千人实现写作变现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