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在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文安大地上涌现出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展示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这些人物和故事是文安宝贵的历史文化积淀，也是鞭策后人奋发有为的历史教科书。《文安老故事》系政协文安县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编辑出品，全书分四个部分，风物传说、人物传说、民间故事、机智人物与笑话。文安官网将分期转载书中内容，献给关心支持文安发展的各位朋友和广大读者。
要鬼子命的鬼子姜
金 英
在华北广阔的平原上，人们很喜欢种植一种蔬菜叫鬼子姜。生吃、爆炒或腌制成咸菜都很美味。并且无论在路边、地头、沟旁都能生长茂盛，最重要的是只种一次，就能年年自己发芽生长。所以老年间就流传着一首歌谣：鬼子姜、鬼子姜，穷人当菜也当粮，不用种，不用耩，贫瘠土地也能长。
解放前，在文安县西部的一个村里，一个叫刘杆子的人，靠着腌制咸菜的手艺，养活着妻儿老小，他在坑边，或偏远的荒地上种些鬼子姜，然后腌制成咸淡可口，香脆美味的咸菜，运到文安城里去卖。由于菜腌制的好吃，人又憨厚老实，生意很好。有时给饭店送咸菜，就顺便在饭店打短工，一家人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平淡和睦。
没有想到，日本的铁蹄踏上了这块古老而神圣的土地。劳苦大众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刘杆子家的平静日子被彻底打破。村里很多人都外出逃难，可他的父母年老体弱，能去哪里呢？哪里的净土又不被战火烧焦呢？城里戒严，不许随便进出，刘杆子就挑着咸菜，走街串巷，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糊口度日。
两年后的一个秋天，刘杆子偷偷地进了城，给一家饭店送咸菜。下午，怀里揣着饭店老板送的两个馒头往回走。快到家时，他看着路边开满艳丽黄花的鬼子姜，不禁深感悲凉，以前这个时候，是最有希望的时候。鬼子姜就要收获了，花落后，父亲就带着全家人，唱着那首歌谣，高兴地收鬼子姜。可现在，每天提心吊胆，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想着想着，猛地发现村里火光冲天，烟雾升腾。他发疯似的往回跑，一进村，一股焦糊味儿，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到处是火，地上很多血迹。全村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不顾一切地跑回家，进门后，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母亲倒在血泊中，父亲面目全非，四肢不全地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个看不清模样的日本鬼子尸体，他瘫软地跪在地上，哭喊着爬向父亲，又爬向母亲：“老天爷，我们招谁惹谁了？”只哭的天昏地暗，精疲力尽，才猛然想起，妻子和儿子呢？他站起来大声呼喊，院子里东南角传来哭声，他赶紧跑过去扒开菜窖。把妻子和儿子拉上来。原来父母把娘俩刚隐蔽好，鬼子就冲进来，抢夺仅有的一点粮食和咸菜。父亲气不过，趁几个鬼子搬菜坛时，拉响了其中一个鬼子腰间的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了，其他鬼子气急败坏地杀死了母亲。刘杆子边听妻子哭述，边哭着清理父母的遗体，乡亲们帮忙把刘杆子的父母，和其他被鬼子杀害的乡亲埋葬。刘杆子回想起父母所受的艰难，又这样惨死，几天打不起精神，总是对着残墙断壁默默流泪。
这天，舅家表哥来了，对他说：“姑姑、姑父的事我听说了，光这样伤心有什么用？得想办法报仇。”刘杆子说：“等把房屋修好，安顿好她娘俩，我就去找鬼子拼命。”表哥说：“拼命，那是莽夫所为，你听说了吗？储国恩已经拉起队伍，白洋淀也组织起雁翎队，他们在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紧密团结，齐心协力地开展游击战，有组织、有纪律、有计划地打鬼子，光靠你一个人能杀几个鬼子？跟我走吧！等把鬼子消灭了，再盖新房。”于是刘杆子带着妻儿，和村里几个人一起跟表哥走了。此后的两年里，储国恩带领的抗日队伍和雁翎队经常联合起来，巧妙地利用白洋淀的芦苇荡和文安县的青纱帐，神出鬼没，狠狠地打击敌人，闹得鬼子像惊弓之鸟，不敢轻易地出来祸害百姓。
三年后，已经具备侦察能力和战斗能力的刘杆子从白洋淀回来了，他带着一名战士奉命化装侦察，摸清敌人的情况后，准备进行一次大的联合行动。他们捉住一个二狗子，策反了他，从他嘴里得知，由于我军切断了敌人的水路、旱路补给线，鬼子军需匮乏，补给严重不足，特别是没有粮食，几乎天天吃不饱。今天一个中队，吃完午饭就要出去扫荡，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刘杆子一听急了，回去报告情况，几十里路恐怕来不及，于是他派战士回去报告，自己来到保垒户家里，通知乡亲们转移，并和乡亲要来两包耗子药，两瓶酒。回到自己家，从废墟里扒出来存放的腌鬼子姜，把耗子药放进坛子里拌上，挑着来到鬼子据点。那个二狗子把他引进去，介绍给鬼子：“我朋友，慰劳太君。”鬼子军官一看有酒，就问：“那是什么地干活？”二狗子赶紧说：“他的，腌制咸菜，一流的。”刘杆子恨得牙痒痒，脸上却陪着笑说：“太君辛苦了，我地，慰劳。”说着打开坛子。鬼子军官叫人把咸菜盛上一碗，并吩咐分给鬼子们吃，自己则坐下来，让二狗子和刘杆子陪他喝酒。二狗子笑着说：“我们俩吃过地，太君请吃。”刘杆子怕鬼子不相信，说：“他地，吃过了，我陪太君喝酒。”说着先就着咸菜喝了一杯。鬼子军官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你地，手艺不错地，好吃，好吃地。”二狗子见状忙说：“太君，请慢用，我地，送他回去地。”鬼子军官挥挥手：“你地，良民大大地。”
二狗子跟刘杆子出了据点，一溜烟似的跑了。刘杆子边快步走，边把手抠进喉咙，使劲呕吐。尽管这样，他还是越来越腹痛难忍，最后躺倒在一片开满黄花的鬼子姜旁，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强忍腹痛喊道：“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然后断断续续地唱：“鬼子姜，鬼子姜，要鬼子命的鬼子姜……”
第二天，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帐篷里，妻子眼睛红肿，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儿子见他醒来，含着泪大喊：“爹，你醒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咱们打了个大胜仗，大部队就要来了，鬼子要完蛋了。”
来源：县政协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