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老故事】王黑小子故事系列(一)

政务   2025-01-02 15:41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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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栏语: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在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文安大地上涌现出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展示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这些人物和故事是文安宝贵的历史文化积淀,也是鞭策后人奋发有为的历史教科书。《文安老故事》系政协文安县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编辑出品,全书分四个部分,风物传说、人物传说、民间故事、机智人物与笑话。文安官网将分期转载书中内容,献给关心支持文安发展的各位朋友和广大读者。


王黑小子故事系列(一)

毛树忠


与儿子打赌

王黑小子生性诙谐幽默,在文安城里是出了名的聪明机智人物。人们有了难办的民事纠纷经常请他出面调解,效果还挺好。而且一旦有事,不管认识不认识他都有求必应,也不要报酬。县衙里他也很熟,经常出出入入,乡亲们有大事小情托他帮忙,他也总是想方设法,巧妙地办好。

有一天他在家吃饭时,儿子突然对他说:“爹,你看咱家的日子过的,屋不像屋院不像院的,吃饭穿衣都紧紧巴巴地,衙门里有的是好差事,您就不会给我找一个。您说一句话我就可以上班去,官钱又好挣,攒点钱也好养家娶媳妇,省的我整天要么在地里种地,要么就去短工市上找活儿干。”

王黑小子听完儿子的一番话,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嘬了嘬牙花,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给你找事儿干,是你干不了。”儿子问:“什么事情我干不了?”王黑小子说:“在衙门里干事你不是那块料。”儿子说:“我就不信我干不了,我年纪轻轻,身强力壮,手脚利索,听差跑腿儿准行!”王黑小子再次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亲近莫过于父子,你要真能去当差,我得少操多少心呐。这样吧,咱俩打个赌,就算是让你去当差,也要考考你,我就是考官,你如果考试合格,马上就去给你找差事;如果你考试不合格,就踏踏实实地给我上洼里种地去。”儿子听了满口答应。父子俩就在炕上三击掌,考试的题目是:明天早上天亮后儿子骑着自家的毛驴,围着文安八里地的城墙转一圈,然后回家点评打分。

第二天,天还没亮,儿子就早早起来准备好毛驴,东方刚刚发白,就骑着毛驴上了城墙。早晨空气新鲜,儿子心情挺好,勤快的农家早已下地劳动去了,只有贪睡的衙门还紧紧地闭着。小毛驴在儿子的吆喝声中,在城墙上“得得”地走着。

太阳开始冒红了。在城墙上迎着毛驴走来一个拾粪的老汉。他身背粪筐,双手举着粪叉子,粪叉子上挑着一串铜钱。在初升的阳光下,铜钱一闪一闪地发着光。骑在毛驴上的儿子很快走近对面的拾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亲爹王黑小子。儿子马上下驴喊了一声:“爹,您怎么也起的这么早?”王黑小子看了看儿子,一声没吭,举着粪叉子往家走,儿子不知所措,牵着毛驴跟在后边,一个劲地问合格不合格,王黑小子理都不理他。

等父子俩到了家,王黑小子才转过身对儿子说:“考试结束,进屋打分。”王黑小子放下粪叉子粪筐,摘下铜钱进了屋。儿子莫名其妙地拴好毛驴也进了屋。王黑小子才笑呵呵地对儿子说:“儿子,我说你当不了差你不信,今天考试不合格!”儿子不服,连声追问为什么不合格?

王黑小子慢悠悠的说道:“理由很简单:大清早你骑驴在城墙上转了八里地,只看见你爹了,没有看见粪叉子上的钱。要想在衙门里当差,必须达到见钱眼开,认钱不认爹的境界。你只认得你爹没看见钱,怎么能当差呢?还是种地去吧。”儿子又问:“您那粪叉子上的钱能说明什么?”王黑小子说:“粪叉子上挑钱,是告诉你,钱是臭的,不干净的钱不能花,在衙门里都花不干净的钱,你能做得到吗?还是挣点干净钱去吧。”


戏奸商

在清朝乾隆年间,文安县城有一家包子铺,因独家经营,每日顾客不少,加上包子铺佐料讲究,味道鲜美,开的挺红火。就是掌柜的太抠,滴水不漏,缺斤短两是常事,因没有同行竞争,有点霸气十足。有人劝他收敛点,他却理直气壮地说:“杀人的包子,宰人的面,这是行业的老规矩,不服气嫌贵别吃来!”就这样,掌柜的把别人的劝告当做耳旁风,依然我行我素。

有一天王黑小子和几个人一起在那儿吃包子,有个要饭的老头,来到门前讨要。好心眼的店小二见这个老头怪可怜的,就顺手将笼屉里的包子递给了他一个。恰巧掌柜的看见了,“啪”地抽了店小二一毛巾,说:“你一个小做活的,出手倒大方,咱这包子是商品,不是你们家地里长出来的。”又冲着要饭的老头嚷道:“快离这儿远点,看你哼哼叽叽地,像个老母猪闹圈一样。”吓得要饭的老头退到了台阶下边。店小二马上向掌柜的解释说:“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动,见这个老人挺可怜,下次注意就是了。”掌柜的像抓住了有把的烧饼,仍然怒气冲冲的训斥。王黑小子在一旁见了很生气,离开了座位凑过来说:“掌柜的,别得理不饶人,他是一个小做活的,知道错了下次改不就得了吗,你这是何必呢?再说这么大个包子铺,施舍给穷人一口半口的不算个什么。”掌柜的一听,又冲着王黑小子说:“你倒说的好,你怎么不施舍他一顿包子吃呀。”把王黑小子弄了个下不来台。王黑小子说:“好吧,小二你把要饭的老头请进来,我请他吃顿包子。”店小二不敢去叫老人,王黑小子起身离开饭桌,去大街上把要饭的老头儿搀进包子铺坐下,喊道:“上盘包子,今天我请客。”

就这样,要饭的老人饱餐一顿,连声向王黑小子道谢着走了。王黑小子对掌柜的说:“这顿饭钱是你结好还是我结?”掌柜的回答:“当然是你结。”王黑小子说:“我要是结了,你这包子铺很快就得关张。你觉出来了么?”掌柜的说:“我这买卖是祖传秘方配料,佐料讲究,味道鲜美,在文安城里是没有竞争对手,蝎子的尾巴——独一份,恐怕没有关张倒闭的条件,你就别操这份闲心啦。”王黑小子笑了笑说:“咱们骑着毛驴看账本——走着瞧吧。”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两天后,正是文安大集,包子铺人出人进,买卖仍然十分兴隆。就在这时候,店门口来了个头戴草帽,身背草筐的人,草筐上盖着几把草,透过缝隙可清清楚楚的看见两只肥大的刺猬在筐底爬动。这背筐的人正是王黑小子,他在包子铺内各桌前走来走去,还神秘兮兮地向吃包子的人打听:“看见包子铺的掌柜的去哪里了吗?”本来他的打扮就与众不同,再加上他神秘兮兮的表情,吃包子的人们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筐内的刺猬似露非露的来回爬动,更让人猜不透此人是干什么的。王黑小子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估计人们全看清了他的背筐后,就在门外边找了地方守着个筐蹲在门外,就像在等人。一会儿掌柜的在集市上采购回来,招呼着店内的伙计往后厨院里搬东西,他自己到账房算账去了。王黑小子趁着伙计们出出进进地搬货时也背着筐跟进了后院。不一会儿他提着空筐从后院出来。人们见他筐内没有了刺猬,显然就是交给了包子铺的后厨。又见王黑小子走到柜台前对正算账的掌柜的说:“实在是对不起,夜个晚上一宿没睡才逮了两只,现在大个的都让你吃绝啦,今天就凑合着吧,账等明天再送货来一块算吧。”说完了就做了个鬼脸走了。掌柜的没弄懂他向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好摇了摇头,继续算他的账。吃包子的顾客从始至终看了个一清二楚,惊讶的如梦方醒,难怪这家包子铺的包子味道独特,原来是刺猬肉做的馅呀!真让人恶心呀。大伙开始在铺内议论,其中有一个人把包子一扔,哇的一声全吐了。这一下包子铺可炸了窝,没等掌柜的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人们早一哄而散走光了。有的人条件反射还边走边吐,顿时满城风雨,众说纷纭。

从此,包子铺门庭冷落彻底倒闭关张。几天后有人发现包子铺门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富人莫欺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时红?人生在世终有老,也像母猪闹圈直哼哼。”

讲 述 人:吴树田,70岁;李光义,68岁。

搜集时间:1967年夏。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北瓜田。


戏姐夫

王黑小子的姐姐出嫁后,一直生闺女,他姐夫为此很烦恼,加上他姐夫有点喜新厌旧,经常想娶个二房,为了这事夫妻俩总闹不和。一吵架姐姐就回娘家住着,闹腾的全家谁也没办法安生。王黑小子他爹就对王黑小子说:“黑小子,你姐夫总想娶小,你姐不愿意,两人老斗气。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招儿让你姐夫死了这个心。”王黑小子说:“这点小事还值得上愁,赶明我给姐姐出气。”

第二天,王黑小子骑着小毛驴直奔姐夫家。进门和姐夫寒暄了几句,开门见山的问姐夫为什么又和姐姐吵架,他姐夫说:“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姐姐嫁过来这么些年总生闺女,我怕断了我家香火,才想娶个二房。孩子他舅,你是个明白人,你评评我说的对不对?”王黑小子说:“你说的这事儿我信,但是庄稼人有句话:种的高粱,怎么也长不出棒子(玉米)来。我劝姐夫你和我姐姐,有儿过儿的,有闺女就过闺女的。”他姐夫坚决不同意。王黑小子就说:“既然这样,那把我姐接回来,咱们一块劝劝我姐,让她同意你娶二房不行吗?”他姐夫说:“谁劝也没用,你姐那脾气你还不知道?”王黑小子就说:“劝说没用,咱就吓唬吓唬她。”他姐夫就问怎么个吓唬法?王黑小子说:“这还不容易,你就‘吃信喝卤’的折腾。”他姐夫说:“我才不干那傻事儿呢!”王黑小子说:“不是让你真吃,你弄点冰糖块,我姐回来肯定得闹腾,你等看热闹的人多了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一冲你挤眼,你抓起来就吃。吓唬吓唬她,她一害怕就同意了。”他姐夫也是鬼迷心窍,真以为王黑小子为他出主意呢,高兴的答应了。二人商量好了,王黑小子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王黑小子就和他爹说,送姐姐回婆家。他姐姐说什么也不走。王黑小子就对他姐姐说:“你不是想出口气吗?我送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姐姐说:“黑小子,你别觉得你不赖呆,好汉打不出村儿去。”王黑小子说:“打架咱不行,动点心眼儿就够他喝一壶的。”

第二天,王黑小子送姐姐回婆家。一进门,王黑小子就扯着嗓子喊上了:“姐夫,我把我姐给你送回来了。”他姐夫迎出来说:“光送回来,跟她说好我要娶二房了吗?”王黑小子的姐姐一听这话就急了,上去就跟他姐夫吵起来。两人这一吵,街坊四邻都出来看热闹,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王黑小子冲他姐夫一挤眼,他姐夫早等半天了,一看王黑小子对他挤眼,大喊一声:“气死我啦!我不活啦!”一步蹿到桌子上抓起一把冰糖,嘎巴嘎巴的嚼了两下,端起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王黑小子一看大叫道:“不好啦!我姐夫吃了信石喝了卤啦!”他这么一喊,看热闹的人全吓蒙了。这可坏啦!要出人命呀!快想办法救人吧!大家都慌乱地叫嚷着。

王黑小子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捅了捅旁边一个小伙子说:“你们是当家族门的,要出人命了,还不赶紧救人!”小伙子说:“怎么救呀?缺医少药的。”王黑小子说:“我听说有个专治吃信喝卤服毒的偏方儿。”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拄着拐棍挤过来说:“他黑舅,偏方治大病,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

王黑小子说:“有一味药叫百草霜,涂在病人脸上防止毒药扩散。还有一味叫人中黄,吃下去专治吃信喝卤中毒。”人们着急的催问上哪里去弄这两味药?王黑小子一本正经的说:“百草霜我姐夫家的锅底下就有,你们抓紧给他抹上。”

有几个年轻人拉着王黑小子来到锅台边,问哪是百草霜。王黑小子说:“把锅端出来,锅底下的黑灰就是百草霜。”几个人很快刮了半簸箕锅底灰,在王黑小子的指挥下抹了他姐夫一脸。几个人还按住他姐夫不住的劝:“别乱耍把式了,抹上可以防止毒药扩散。”

等黑脸抹完了,人们说:“这也不是办法呀,赶紧用‘人中黄’把信石从肚子里弄出来,不然还是得死人啊!”王黑小子说:“人中黄人人都有,只要你吃玉米面就有人中黄。”人们愣住了,王黑小子就解释说:“人中黄就是吃棒子面拉的屎。别以为我这是捉弄人,不信问问你们村的老人。”旁边有见识广的就说:“没错没错,吃信喝卤就得赶紧吐出来,他黑舅说的没错,赶紧去茅厕里弄点‘人中黄’灌下去,一反胃他就吐出来了。”

救人要紧,旁边有个小伙子就跑到厕所里用粪勺舀了一勺屎汤儿。在王黑小子的指示下,几个壮小伙子摁住他姐夫,就给他灌下去了。他姐夫被人摁住动弹不得,一边吐一边骂:“王黑小子,你缺了大德了!下辈子让你断子绝孙!”王黑小子在旁边笑呵呵的说:“姐夫,你别骂了,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骂我断子绝孙,我倒无所谓,我怕你断子绝孙,才劝我姐让你娶二房。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一定要让你活下来啊!”他指指旁边的小伙子说:“麻烦你再去茅坑里弄点‘人中黄’给我姐夫灌下去。他肚子里的毒还没吐完呢,吐完了好给我姐夫娶二房呀!”吓的他姐夫苦苦哀求:“他黑舅啊,以后我再也不敢想娶二房啦!”王黑小子问:“为什么呀?”他姐夫说:“这一勺就够我用一辈子的啦!”

讲 述 人:袁太平,68岁,任丘市长丰镇袁庄人。

搜集时间:2006年冬日。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理事会。


给狗磕头

有一年夏天,王黑小子和一群人在水坑边的大树下乘凉,有人说:“王黑小子,咱们这么干坐着多没意思,不如干点有趣儿的事解解闷儿。”有人说:“干脆咱们打赌吧,谁输了谁出钱请大伙喝酒吃饭。王黑小子,你聪明,你带个头儿。”王黑小子问:“赌什么?”一个人说:“你们看,那边有一群大闺女在洗衣服,你如果能把她们逗乐了,再让她们骂你,想吃什么我们掏钱给你买什么。”

王黑小子看了看水坑边上洗衣服的那群姑娘,其中有位姑娘身边卧着一条大黄狗。他灵机一动马上说:“你们等着瞧好吧!”站起身来直奔水边。

那群姑娘们正在有说有笑的洗衣服,突然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跑过来,马上停止说笑,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王黑小子。王黑小子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直接走到大黄狗跟前,扑通一声就给狗跪下了,一边给狗磕头一边嘴里说:“爹!您在这儿卧着呢!我找了你一上午没找着你。”姑娘们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起来。哪知道王黑小子见她们都笑了,一扭身冲着狗旁边的大姑娘也磕了个头,说:“妈!您也在这洗衣服呐?怪不得我爹在这儿卧着。”那姑娘开始一愣,等醒过味儿来破口大骂!这时候,王黑小子早跑的没有影了。

讲 述 人:姚友纯,36岁,文安县石油公司汽车队司机。

搜集时间:1983年冬日。

搜集地点:文安西关外石油公司职工宿舍。


骗  爹

王黑小子小时候因为老爱捉弄人,经常被人去家里告状,他爹面子上过不去,为此很恼火,一有人来告状就打王黑小子。

王黑小子对他爹老打他非常不满。知道他爹爱喝茶,就去中药铺买了点巴豆,给他爹放到了茶壶里。他爹也不知道,正好吃完了午饭口渴,沏上一壶茶就美滋滋的喝了起来。王黑小子在一边看着,看他爹很快就喝下了大半壶,估计巴豆就要起作用了,赶紧跑到他哥哥屋里,对他嫂子说:“嫂子!你快去劝劝咱爹吧,咱爹又对我发脾气了,追着打我呢!我哥也不在家,你快去拦着点吧!”

他嫂子信以为真,赶忙跑到他爹那屋,见老公爹正着急忙慌的下炕穿鞋,还以为要去打王黑小子,赶紧上前拦住公爹说:“爹,你这么着急红脸的要干什么啊?”王黑小子他爹肚子里翻江倒海一样,还不敢跟儿媳妇明说,趿拉着两只鞋只管往外跑。儿媳妇还以为要去追王黑小子呢,就死死的拽着公爹不放,急得王黑小子他爹大声质问儿媳:“你要干什么?快放手!”儿媳紧拽着公爹的后衣襟说什么也不放手。

王黑小子他爹再也忍不住了,只听“啪啦啦”的一声,拉了一裤裆。儿媳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就找王黑小子算账去了。他爹后半晌什么活儿也没干成,在茅厕里蹲了一下午,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打王黑小子了。

讲 述 人:刘义江,安祖店村人。

搜集时间:1968年夏天。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北大圈瓜田。


看 戏

有一年秋天,文安北关唱大戏,戏台子搭在了北城门内的大苇坑旁边。

有一个土财主,财大气粗,每天把戏台前边的好位置全霸占着不让别人坐,给财主的老婆小妾们留着。半个月的大戏,天天这样,穷人们气的没法。王黑小子看不惯,决心戏耍一下这群为富不仁的家伙,给穷人出出气。

这一天傍晚,刮起了东北风,台上的戏按时开演。王黑小子在苇坑边折了一把干芦花,站在戏台边的上风口就抖开了。天色已经黑了,加上戏唱的很热闹,竟然没有人发现。功夫不大,戏台最靠前边的财主的家人小妾们,头发上就全都沾满了芦花了。散戏后,已经是深夜了,家家都开始上炕睡觉。这时候忽然听到大街上有人扯着嗓子骂街:“各家当家作主的男人们都听着点,是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么不要脸!放着大戏不看,一晚上钻进我家的苇子地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把我家的苇子都弄倒了一大片,你们不怕苇茬子扎了屁股,难道就不怕回家去,让你家男人看见头发上沾着的芦花?谁家的女人,好好的管管,别借着看戏的机会,去苇子地里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儿!”

骂街的正是王黑小子,他围着土财主的房子骂了一圈,就听见院子里连打带骂、女人哭小孩叫的就折腾开了……王黑小子听见屋里闹起来了,扭头笑眯眯的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晚上开戏时,戏台子前边,一个土财主家的人都没有了。

讲 述 人:刘义江,安祖店村人。

搜集时间:1968年夏。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北大圈瓜田。


一个铜板摸一下

王黑小子一生没有准职业,全凭一张嘴活着,他媳妇嫌他不会过日子,总跟他闹气。一天他媳妇对他说:“黑小子,自打我嫁到你家,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干过一点正经事,论你这个机灵劲儿,怎么就不想法儿做点买卖,挣俩儿钱花?”王黑小子笑呵呵地说:“挣钱还不容易,只是我一个人干不了,跟别人合伙我又不放心。”他媳妇就说:“你跟别人合伙不放心,我看干脆就咱们两口子合着干干吧。”王黑小子就说:“好啊。”他媳妇又问:“那咱们干点什么呢?大买卖咱没钱干,小买卖又不挣钱。”王黑小子说:“你别管了,明天跟我上文安集上,保准有好买卖让你干。”

第二天一大早,王黑小子就把他媳妇叫起来说:“你用筐把咱家那口坛子背上。”他媳妇就问:“坛子里有什么啊?”王黑小子说:“你别管了,我都弄好了,坛子口让我用红布扎好了,你到了集上就只管吆喝‘一个铜板摸一下,先交钱后摸,不摸后悔,摸了也后悔’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他媳妇将信将疑的问:“有人摸吗?我看玄啊。”王黑小子说:“你放心,肯定有人摸,只是这是一锤子买卖,下集就不能干了。还有千万记住了,摸一回就换一个地方,千万别在一个地方待着!”他媳妇听了王黑小子的话,将信将疑的用筐背着坛子就上集上去了。

到了集上一看,赶集的人可真不少,他媳妇就找人多的地方,边走边喊:“一个铜板摸一下,先交钱后摸,不摸后悔,摸了也后悔!”这么一喊,人们好奇了,怎么不摸后悔,摸了也后悔,什么东西啊?于是围上来纷纷问坛子里是什么东西?王黑小子媳妇说:“你一摸就知道了。”就有人耐不住好奇上去就解开红布要摸,王黑小子媳妇赶紧说:“别动!先交钱后摸!”

那人一想,一个铜板也不算钱。实在是好奇,就摸出一个铜板递给了王黑小子的媳妇,然后把手伸进坛子摸了起来,只觉得里边湿乎乎的,摸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等把手抽出来一看,差点没吐了!手上沾了一手屎,臭气熏天!那人气的不行,追着王黑小子的媳妇不干休,王黑小子媳妇就说:“我叫你摸了吗?我早吆喝了,不摸后悔,摸了也后悔,谁让你愿意摸。这叫公平交易,两厢情愿。”说完扭头就走。那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好意思跟一个老娘们计较,伸着一只沾满了屎的手急得原地打转转,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都乐的前仰后合的,弄的那人无地自容。正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大声吆喝:“洗手啦,洗手啦,十个铜板洗一回,洗了不臭。”

人们扭头一看,只见王黑小子背着一个水桶,手里拿着一个水瓢,笑呵呵的问那人:“先生,您洗手吗?十个铜板洗一回,先交钱后洗手。”那人正恨不得地上有个耗子窝,好一头扎进去。忽然间来了救兵,别说十个铜板了,再贵点也得洗啊!赶紧用干净手掏出十个铜板,买了两瓢水洗手,一边洗,还一边不住感谢王黑小子。王黑小子说;“别谢啦,我得赶紧去那边,那边还有人等着洗手呢。”

就这样,夫妻俩一前一后,在集上就转开了。等到散集回到家,两人一数钱,真挣了不少。王黑小子笑着对他媳妇说:“怎么样?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只有咱独家经营吧!”他媳妇说:“再好的买卖,也只能这一回,下次就没人上当了。”王黑小子哈哈一笑说:“没事儿,下次咱改别的,还得有人上当,好奇的人多着呢!”

讲 述 人:刘义江,安祖店村人。

搜集时间:1968年夏天。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北瓜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黑小子由于家贫,去给一家大地主扛长工。这个大地主十分吝啬,对长工看的特别严,每天挤兑的长工们两头见星星,中午就在地里吃饭,吃完饭好接着干活。

有天中午,地主送饭到地头,长工们又累又饿着急的吃起来。王黑小子吃的急了点,加上这几天肚子不舒服,刚吃完饭就忍不住到旁边的庄稼地里去解手。这一下地主看见了,等王黑小子解手回来,地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训道:“王黑小子,你真是吃里爬外,刚吃完我家的饭就跑到别人家地里去拉屎。挣我的钱吃我的饭,我连点粪尿都攒不下!你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吗?”王黑小子瞅了瞅地主,没吭声就抄起家伙干活去了。地主很得意,心说平常你老顶嘴,今天被我逮着理了吧。

第二天清早,天上还有星星,地主就催长工们下地干活,王黑小子因为闹肚子,半路上跑进路边的厕所解手,刚出来就又被地主发现了,地主跳着脚骂:“我说黑小子!你怎么属耗子的呀,撂下爪就忘,合着昨天我说的你全没记住,今天我再重复一遍!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只能往自家的厕所里解手,不许上别人家厕所。”王黑小子连连点头,二话没说扛着锄头就追其他的长工去了。

到了地里刚干了一会儿,王黑小子突然把手里的锄头一扔,撒腿就往家跑,人们都愣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了好半天,王黑小子无精打采的回来了,也不说话,抄起锄头就接着干活。可是干了没一会儿,扔下锄头又跑了。地主不干了,心说好你个王黑小子,你欺人太甚,说了你两句就不好好干活,气喘吁吁的就在后边追,边追边喊,王黑小子理都不理他,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地主在后边腆着个大肚子,一步三喘的赶到家,就看见王黑小子晃晃悠悠的从厕所里出来了,地主跳着脚问:“王黑小子!你不好好干活,老往家跑干什么?”王黑小子说:“对不住啊东家,我这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啊,正窜稀呢。”地主气急败坏的说:“你拉肚子就拉肚子,你老往家跑干什么,这半天光看你来回跑了,一点儿活也没干!”王黑小子嘿嘿一笑说:“东家,不是我愿意来回跑啊,是你昨天才跟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许上别人家的厕所,我只好跑家里来解手,这可不能怪我啊,我也是为了给家里攒粪啊。”地主气的翻了翻白眼,有心骂王黑小子故意找茬,可是昨天确实是自己亲口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只好咽下这口气,又说:“记住了,以后干活的时候不许来回跑了,在哪干活就在哪解手!”王黑小子听了满口答应着了。

几天后,地主家的炕塌了,只好扒了重垒,王黑小子主动把这活接了过来。一大早上就用小车往里运土坯,等盘好了炕,抹炕面的时候,王黑小子蹲在炕中间拉了一大堆屎,然后提起裤子就回了工棚。

等晚上炕干了,地主收拾屋子要睡觉,拿炕席一铺炕,发现炕中间有一堆屎,鼻子都气歪了,跳着脚就骂开了:“哪个缺德鬼在炕上拉的屎!真是胆大包天!让我知道我非扒了他的皮……”正骂的欢,王黑小子从工棚里出来了,不紧不慢的说:“东家,别骂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屎是我拉的,你自己定的规矩,不会撂下爪就忘了吧?”地主暴跳如雷:“王黑小子,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定的让你在炕上拉屎的规矩,你给我说,今天不说出来,我跟你没完!”王黑小子也不干了,叉着腰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必须在自家厕所里解手是你定的吧!在哪干活就在哪解手也是你定的吧!我盘炕的时候憋不住了,就近就拉在炕上了,你就知足吧,没给你拉在炕洞里,够便宜你的啦!要是拉在炕洞里,你还得自己掏。”

地主被王黑小子的话噎的直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讲 述 人:刘书奎。

搜集时间:1986年夏。

搜集地点:安祖店村北甜水沟南岸。


戏市霸

文安大集上来自十里八乡的买卖人很多,都在集市上摆摊做买卖。有一天鸡蛋市上突然上市的人少了,只有一家人出摊儿,而且卖的还挺贵。人们一打听才知道是一个外地做买卖归来的城里人霸占了市场,除了他别的人不许卖,而且他还把别人手里的鸡蛋都低价收了上来,再高价往外卖,反正整个市场就他一个人卖,除了买他的没地方买鸡蛋去,他也不怕别人不买。日子长了,人们老买高价鸡蛋,十分憋气,可是这个市霸仗着自己是城里人,手底下又收拢了几个小混子,别的卖鸡蛋的都不敢得罪他。就有人找到王黑小子说:“王黑小子,你平常不是爱管闲事儿吗?怎么这回也不管管?”王黑小子说:“倒卖点鸡蛋算个什么事啊?官府都管不着。”人们说:“是啊,正因为官府管不着,才得你去管管这欺行霸市的事。”王黑小子说:“好吧,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于是王黑小子就对鸡蛋市场留上心了。果然发现每逢集日,城门都有人截着上市的人低价收购鸡蛋,谁不服气硬往市场上去,到了市场上也卖不成,总有捣乱的人,卖一集也卖不出去,最后还是便宜了市霸。

这一天又是文安大集,市霸仍然派人在四个城门口截收进城上市的鸡蛋。王黑小子倒背着双手,哼哼着梆子来到了西门,他见一个小混子正好收了一篮子鸡蛋,就上前问:“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收鸡蛋啊?”小混子就说:“他们都去别的城门收了,你问这个干嘛?”王黑小子说:“没别的意思,我是想买你的鸡蛋。你这鸡蛋多少钱一斤?”小混子说:“两吊钱一斤。”王黑小子说:“两吊就两吊,我有事急着用鸡蛋,你这鸡蛋我包圆了,不过你得给我送家去。”因为市霸鸡蛋卖的太贵,老百姓除非非用不可了,不然一般人也没人买他们的,今天小混子一听包圆,就满口答应了,拎着篮子就跟王黑小子走了。

王黑小子左转右拐,什么地方难走就走什么地方,十冬腊月的,王黑小子楞走出了一身大汗,小混子拎着一大篮子鸡蛋紧追慢赶,累的连呼哧带喘。王黑小子看看差不多了,就在一个碾棚前停了下来,对小混子说:“到家了。”小混子也顾不得地上凉,一屁股就坐地上了,还没喘匀实气,王黑小子笑眯眯的说道:“哎,对了!我忘了问了,你这鸡蛋有坏的吗?”小混子说:“没有,我刚收的一篮子,全是新鲜的,怎么会坏呢!”王黑小子就说:“我说的就是文安集上的新坏蛋。”

小混子没听懂王黑小子的一语双关,还以为王黑小子说他篮子里的鸡蛋有坏的呢,急赤白脸的说:“你放心,我保证这里没有坏蛋!”王黑小子说:“你别着急,也别抬杠,这样,现在咱就挨个查查有没有坏的,挑出坏的来归你,好的我才要。”小混子说:“行,你挑吧!”

王黑小子指着石碾子说:“咱就把鸡蛋拿出来放在石碾子上,这样看的清楚。”说完双手抓起篮子里的鸡蛋就往石碾子上放。这石碾子都有个坡度,鸡蛋一放到上边就乱滚,王黑小子就对小混子说:“这样不行,你拿手给我拢着点。”小混子不知道是计,伸开胳膊就搂住了鸡蛋。王黑小子不紧不慢的一个个检查,检查一个就往小混子胳膊圈里放一个。不大功夫鸡蛋就越码越高,晃晃悠悠的,小混子撅着屁股猫着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掉下来摔了。转眼间一篮子鸡蛋数完了,鸡蛋都码到小混子的下巴上了,小混子嘴里还一个劲自夸呢:“怎么样,我说没坏蛋吧!”

王黑小子嘿嘿一笑,慢吞吞的说:“坏蛋还真不多,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个。”说着拿起篮子里最后一个鸡蛋冲着小混子晃了晃,接着说:“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回家去给你拿钱,顺便拿个家伙来盛鸡蛋,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哼着梆子腔扬长而去。

小混子搂着一堆鸡蛋,一动也不敢动,猫着个腰从早晨一直撅到了晌午,也没见王黑小子回来。十冬腊月的天,汗水楞是没停过,腿都哆嗦成一团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堆鸡蛋从碾子上掉下来,噼里啪啦全摔碎了,蛋清蛋黄流了一地,小混子气的发了疯,这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就拎着个篮子去向主子告状。到了集上一看,主子正在大发脾气,一问才知道,今天四个城门收鸡蛋的小混子无一幸免,全都在石碾子上搂了半天鸡蛋。

市霸知道自己碰上了高人,从此再也不敢欺行霸市了,消息传开,人们对王黑小子更加敬佩了。

讲 述 人:吴树田。

搜集时间:1968年夏。


出狗殡

从前,文安有一个大户人家,地有千顷,房有百间,雇佣着长工、侍女,财大气粗,有钱有势。凭着京城有门当官的亲戚,在本地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就得出败家子。钱多了,吃的好、喝的好,不用为生活发愁。就有那败家子们,不说多读点书,学点知识,好好做人,反而变着法的寻找刺激,无事生非,为富不仁。这户人家的几个儿子就是这种类型的,不说好好做人,反而变着法的玩耍胡闹。特地去北京、天津的宠物市场上买来鹰啊鹞子啊的养着,还让京城当官的亲戚从京城的满八旗子弟手里花重金买了条名贵的细腰猎犬。

自从这条狗到了家,可有了这几个败家子儿的事儿干了,每天架着鹰牵着狗的满城乱转,说是到野外放鹰训狗抓野味儿吃,实际上是炫耀自家势力给老百姓看,故意用凶猛的鹰犬吓唬人,撵的大人小孩的满地跑。老百姓老实巴交的也不敢惹这几个小子,只能有多远躲多远。看到老百姓害怕的样子,这几个小子更加得意忘形,耀武扬威了。

这一年秋天,地净场光后,这户人家的老财主出门走亲戚,家中就只剩下了几个败家子儿。他们这一下可得了手,趁着老爹不在,架鹰牵狗就出去打围。不大一会儿,就发现了一只野兔,几个败家子儿立刻放开鹰犬,开始撵兔子。这只野兔被追的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了村边的一户农家小院里,一头钻进了柴禾棚子。这下鹰钻不进去了,可是那只细腰猎犬得了手,随后也跟着钻进了棚子。野兔很狡猾钻进柴禾深处,一动不动,猎狗抓不到,急得直叫。恰好柴禾棚子里有一只老母鸡正在下蛋,受到惊吓扑腾着跑了出来,猎狗蹿上去,一口就把老母鸡咬死了。

这时候,屋里的人听见鸡鸣狗叫的折腾,赶紧跑了出来,一看自家下蛋的老母鸡被一条狗给咬死了,正叼着要出院子。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看就急了,顺手抄起墙根的一把大镐,一镐就砸在猎犬的正当腰。这猎犬本来就是细腰猎犬,有名的“麻杆腰”,被一镐砸翻在地,动弹不得。老农劈头盖脸的连砸几下,这狗伸了伸腿,断了气儿。

这一下可惹了麻烦,等几个败家子儿跑到院内,见老农把狗打死了,顿时火冒三丈,指示几个打手把老农捆起来,抓回了城里,非要让老农赔狗不可。

老农家十分穷困,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赔狗。几个败家子儿放出话来,不赔狗,就要把老农送衙门治罪,让他倾家荡产还得坐大牢。

老农的家人三番五次的托人向几个败家子儿求情,费尽了周折,才把老农给放回来。但是人放回来,可事还没完,非要让老农给狗买口棺材出大殡。

老农家穷的就靠那只老母鸡下蛋换油盐酱醋,还被狗给咬死了,哪里有钱给狗买棺材?更何况打从盘古开天辟地,也没听说过人给狗出殡,这不是难为人吗?可是人家势大,老农老实巴交的,到哪里说理去,愁得老农一家子差点上了吊。

正在愁得没法的时候,老农想起了爱管闲事的王黑小子,于是就去王黑小子家里,求他想想办法儿。

王黑小子听完老农的诉说,嘬了嘬牙花,觉得有点为难。这户人家的品行他早就有耳闻,尤其是那几个败家子儿,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滚刀肉。平常没事儿还要找事儿呢,无理搅三分的主儿。加上户大人多,又有做官的亲戚,平时横行乡里惯了,从来就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就连县太爷也得让他们三分,这事儿实在是难办的很。

不过王黑小子好面子,被老农求到了门上,哪里能不管。他想了想,答应去试试看。

老农千恩万谢的走了,王黑小子找上大户人家,刚一表明来意,那几个败家子儿一听就急了。蹦着高的说不行,非得让老农一家子买棺材披麻戴孝的给狗当孝子出殡不可,不然就告官府,让老农坐大牢。

王黑小子再三表示歉意,好说歹说,把嘴都快说干了,几个败家子儿才勉强同意,棺材钱不用老农拿了,但是有一条,老农两口子必须要给狗披麻戴孝、扛幡抱罐。

王黑小子眼珠一转,说道:“那你们准备棺材吧,明天就给狗出殡。”说完,扭头走了。

这事儿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王黑小子这次也不行了,也没招儿了,下不来台了。

第二天,几个败家子儿让人买来了一口棺材把狗装殓起来,搭起灵棚,然后就等着老农两口子来给狗出殡。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看快晌午了,气得几个败家子儿直跳脚,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带人去抓老农。这时,忽然人群一阵喧哗,远远的有人喊:“王黑小子来了!”

只见王黑小子身穿孝服,拿着招魂幡,后边跟着他媳妇,也是一身孝服,怀里抱着个破罐子。

几个败家子儿一看,愣了,问道:“王黑小子,你穿孝服扛着幡干啥?”

“嗨,别提了!”王黑小子愁眉苦脸的凑过来,对几个败家子儿说道:“几位少爷,我对不起你们啊!昨天从你们家出来以后,我回家就去找那两口子去了。把事跟他们一说,他们两口子当场就急了,过来就追着我要跟我拼命啊。说打从盘古开天辟地,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给狗出殡的。说这是不拿人当人看啊!既然如此,还活着当人干啥?不如死了做鬼!一边说一边就要寻死觅活,我一看不好,吓得我赶紧就跑了。可是我回家一想,我都答应几位了,这事要没办成,我王黑小子也没脸见人了。左思右想,我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替那两口子来给您家的狗扛幡儿抱罐儿。也算我倒霉,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几位少爷,啥也不说了,棺材在哪呢?赶紧出殡吧!出完殡我还得回家呢,那两口子拿着菜刀和绳子在我家,非要死在我家里,出完殡我还得去劝他们呢。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事儿本来我只是个中间人,等会出完殡可就没我的事儿了,让他们两口子找你们来吧,我就不管了。”

说完,王黑小子就假装疯魔的扛着幡儿就要进灵棚。几个败家子儿一听心里就是一咯噔,心说坏了,事情要糟糕。本来他们欺负老农两口子老实巴交,不敢闹事,正好拿来杀鸡给猴看,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要真因为一条狗逼死了人,自己一家子的名声可就算彻底完了,非得遗臭万年不可。王黑小子是什么人?有名的机灵鬼、花花肠子道道多,今天要真让他替老农两口子给狗出了殡,明天就非得闹腾的十里八乡全知道不可,到时候可就坏了!不行,这扛幡儿抱罐的事绝对不能让他干!

几个败家子儿想到这里,赶紧一把拉住王黑小子两口子,赔着笑脸说道:“黑大哥,你看这事儿弄的,昨天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当真了?打从开天辟地以来,哪有人给狗出殡的事,我们是开玩笑呢,开玩笑。快,快把这孝服脱了,幡儿也扔了,眼看晌午了,先进屋喝茶,等会咱们好好喝几杯,走走走……”一边拉着王黑小子往屋里走,一边吩咐家里人,赶紧去把死狗埋了。

王黑小子看到几个败家子儿急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心里早乐开了花,就坡下驴的被拉着走了。

周围围观的老百姓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有好事儿的跑去王黑小子家一看,老农两口子确实在王黑小子家里坐着呢。不过根本就没拿菜刀,也没拿绳子寻死,而是安安稳稳的在王黑小子家的炕头上抽烟喝茶呢。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是王黑小子使的计,在戏耍这几个败家子儿。大家越想越解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一场人给狗出殡的闹剧,就这样圆满平息了。

后来有人编了一首顺口溜,提醒人们切莫学这几个败家子儿:

世人都盼钱不缺,钱财多了爱出邪。

穷不扎根富不传代,为人处世勿做绝。

是非皆因一时盛,善恶到头有论结。

三思而行后悔少,莫负今生好岁月。


智激井玉树

清朝乾隆年间,文安县北关内五岳观旁盖了一座戏楼。戏楼坐南朝北,飞檐斗拱,青砖灰瓦,琉璃罩顶,前台雕梁画栋,光彩夺目。整座戏台,造型精美,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无不翘首称赞。可惜戏楼建造的虽然富丽堂皇,十分美观,有点美中不足就是少一块名家书写的匾额,显得有点缺憾。

文安城内的绅士名流聚议此事,都说要写匾额,非得文安著名的书画家井玉树不可。当时井玉树在书法上,独树一帜,堪称大家,就连乾隆皇帝都称赞他“字如金,画如银”。但是,井玉树虽然有名气,却从不轻易给人题字,多少人前去求他的字画,都遭到了拒绝。大家议论了半天,都说这事儿不好办,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让井玉树来给戏楼题字。

正在为难之际,正好王黑小子背着双手,哼着梆子腔,来戏楼看热闹。有人灵机一动,说这件事非得找王黑小子帮忙不可。于是众人拦住王黑小子,如此这般的把为难处说给王黑小子听,想委托他办理此事。

王黑小子听完了,哈哈一笑,说:“不就为戏楼写个牌匾吗,有什么费劲的。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明天我就去办。不过办是能办,不能白办,你们几个人得请我喝酒。”

众人一听,都说:“等你办成了此事,再请你也不迟。”王黑小子不干,说必须得先请,再去办,不然这事你们就另找别人吧。众人没法,只好凑钱。王黑小子把钱往兜里一揣,说道:“你们就准备安排请人刻字挂匾吧。”说完,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午,井玉树正在家中练字,练了一会儿累了,就撂下笔出门来散散步。正在这时,忽听旁边有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来是王黑小子。只见王黑小子右手拎着一个大酒坛子,左手提着一包下酒菜,肩上的褡裢里前边装着几只大小不一的毛笔,后边装着宣纸,急匆匆的赶路。

井玉树纳闷了,心说王黑小子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身上还带着纸笔,这事新鲜。于是他伸手拦住了王黑小子,追问王黑小子这是干什么去?

王黑小子说:“井大哥您还不知道呢?五岳观的戏楼盖成了,正准备庆典,可是到现在戏楼上的横匾还没人写,还是一片空白。唉,这么大的文安城,就没有一个写的了的,大伙商量着让我去外地请个书法家来写。这不是我刚刚买好的酒菜,正准备回家骑驴好赶路呢。井大哥,我有公事儿在身,实在是不敢耽搁,我先告辞了啊,回头咱哥俩再聊。”说完,装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迈步就走。

井玉树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就一沉,脸色就有点涨红了。心说:你们这是在看不起我啊,难道我井玉树的字,连家乡人都看不上眼?不过他心里虽然不痛快,可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而是眼睛一转,打定了注意。他微微一笑,伸手拉住王黑小子的胳膊,对他说:“嗨,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急事呢,原来就为这个呀!行啦,别去了。走,到我屋里,咱哥俩喝两杯。”

王黑小子心里暗自偷笑,心说:点将不如激将,我就知道你们文人就吃这一套。于是借坡下驴,半推半就的被井玉树拉到了屋里,嘴里还故意不停的叨叨着:“唉呀,井大哥,你这是干啥,你快松手,我这真有公事。你等我回来,回来咱们哥俩再喝……”

井玉树打定了主意,哪管那一套,直接把王黑小子拉到了自己屋里,嘴里说道:“黑小子,你别叨叨,我今天还非就喝你的酒、吃你的肉了。”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伸手夺过了王黑小子手里的酒坛子和荷叶包着的下酒菜,放到了桌子上。

王黑小子假意来夺,早被井玉树一把撕开了荷叶,原来是一包刚出锅的熏肉,还有一只文安王家的烧鸡,一时间屋里肉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王黑小子见时机成熟,一边假装遗憾的说着:“完了,完了,井大哥你这是霸王硬上弓啊,这下我可走不成了。得,今天豁出去了,我陪你喝几杯吧。”说完,伸手打开酒坛子,给井玉树慢慢的斟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上,然后盘腿上炕,两个人推杯换盏吃喝起来。

在王黑小子殷勤的劝酒下,工夫不大,井玉树就半醉了。王黑小子看差不多到火候了,于是从褡裢里把毛笔和纸取了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叹了口气,对井玉树说道:“井大哥,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您这样的文人,可惜我没念过几天书,常常让人笑话。咱就说戏楼牌匾的事吧,如果我会写字,我早给他划拉上了。这么大的文安城,写几个字还得去外边请人,这不是说咱文安没能人吗?简直太丢文安人的脸了!您说是不是?”

井玉树闻言把酒碗往桌上一蹾,大声说道:“没错!你这话太对了!我为什么拦着不让你去,非把你拉到屋里来,还吃了你请人的肉,喝了你请人的酒?我就是不能让你出去丢文安人的脸!不就是几个字吗?我写了!趁咱们还没喝多,把你那纸笔给我拿过来,我这就写好了,等我喝完酒,正好晾干了。你拿回去给那帮人看,告诉他们咱文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能人!”

王黑小子闻言,心里都乐开花了,赶紧把纸笔递了过去。井玉树走进书房,铺纸提笔,沉思片刻,然后饱蘸浓墨,振臂挥毫,四个大字“驻景流云”跃然纸上。只见这四个字银钩铁画,苍劲端庄,神采飞扬。井玉树端详了一会儿自己写的字,满意的哈哈一笑,然后把笔一掷,拉着王黑小子回去继续喝酒。

二人从中午一直喝到天黑,一坛酒被井玉树喝了大半,醉醺醺的躺在床上酣睡过去。王黑小子赶紧把那幅字收好,兴冲冲的跑去交给了众人,让人连夜刻匾去了。

第二天,井玉树酒醒之后,回想起昨天的事,感到有点蹊跷。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出门向戏楼走去,还没到地方,就见戏楼前人山人海的围满了人,好像在围观什么东西,而且不住的发出赞叹声:

“好字!”

“这字写的实在太好了!”

“了不得啊,咱文安真有能人!”

……

他纳闷的抬头一看,原来戏楼上披红挂彩的悬挂着一副新刻的牌匾,上边四个大字:驻景流云,正是昨天自己醉酒时所写。

井玉树这才恍然大悟,用手一拍大腿,说道:“嗨,我说怎么有点不对劲,原来是中了王黑小子的激将法了!”

讲 述 人:井桂林,离休老干部;纪维涛,东方美院客座教授。


铜蹬铁蹬

清朝年间,女人从小就的束腰裹脚,把一双小脚从小就用裹脚布缠紧,裹成三寸小金莲,不让脚发育,最小的脚裹到成年时,达到一只脚可以站在茶碗里,才算是标准。女人们走起路来扭动上身,一步三幌,像是风摆杨柳一般,这才称的上是“美人”,所以,女人们视脚如命,对小脚严加保护。否则,尽管你人长的美若天仙,因为是一双大脚,也不好嫁人。小脚女人是古代封建制度的牺牲品。

有一年夏天,傍晌午,王黑小子和一帮闲散人在大树底下歇凉,闲着没事儿找乐玩儿,又想打赌找个人请客。

这帮人正琢磨着让谁请客时,由远道来了一个骑毛驴的年青小脚女人。看样子她这是新婚不久,走亲回娘家。在毛驴后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不用说就可以看的出来,是弟弟赶着驴去接姐姐。

俗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乘凉的这帮人,见来了个骑驴的新媳妇,对王黑小子说:“黑小子,你看道上来了个新媳妇,你要是敢拦住她,摸摸她的小脚儿,晌午我们请客。”

王黑小子望了望骑驴的新媳妇,对他们几个说:“摸摸脚那还算回事儿,你们这客是请定了,让你们哥几个开眼,你们的坏水儿也不能白冒出来。”

有人反问他:“黑小子,你要是不敢摸,或摸不成怎么办?”

王黑小子说:“这个你就放心吧,要是摸不着脚,晌午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正说着话的功夫,骑驴的新媳妇已经来到近前。王黑小子从道边上紧跑几步,上前拦住小毛驴,还没等新媳妇和赶驴的小男孩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王黑小子上去抓住新媳妇的小脚,连脚带脚蹬一起举起来,冲着树下一帮人说:“我说是个铁蹬吧,你们偏说是铜蹬,你们着实看看,这是不是铁的?”

王黑小子说完了,还举着新媳妇的脚朝他们晃了晃才松开。

王黑小子一本正经的对树下一帮人这么大声说,新媳妇和赶驴的小男孩儿,虽然对他这么莽撞做事不高兴,却也无言相对。

姐弟俩什么也没说,轰着驴扬长而去。

王黑小子打赌赢了,这帮人心服口服的认了输,只好凑钱请王黑小子去吃饭。


巧戏许愿人

文安县城北关内有一座真武庙,供奉着真武大帝,他是主北方之神。每逢年节过庙会都有人来上香许愿,祭祀神灵祈祷平安。

据说真武大帝特别灵验,香客只要对着神像说出愿望,就会有求必应,人们传的神乎其神,引来很多的人前来上香许愿。

文安城里的王黑小子,对这个事儿有点儿半信半疑,但是,他也想去庙里烧香许个愿,试试会不会真的灵验。

有一年春天,城里开庙会,天才刚蒙蒙亮,王黑小子直奔北关内的真武庙里来烧香许愿。

因为他从小没有干过烧香许愿的事儿,走进了真武庙刚要点香,就听见门外传来香客的脚步声。他灵机一动,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许愿的。

于是,王黑小子转身就躲在神像一侧的幔帐后面,借着昏暗的烛光,发现来的人他认识,是城内有名的中医大脉先生。

说起这大脉先生,可真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他家祖上三代都是中医,到了他这一代,祖上医业倒是也得到了传承,把脉看病确实有点拿手绝活儿,特别是妇科病,经他看好了的人还真不少,人们按照习惯尊称他“大脉先生”。虽然他把中医医术完全流传下来,可医德医风一点儿也没有得到传授。而且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学会了不少,最讲究的是吃喝玩乐,对病人吃拿卡要。最令人讨厌的还是他流氓习气严重,借着看病的机会,调戏良家妇女。

凭借着祖上名望,初期找他看病的人还是真不少,慢慢的人却越来越少,最后人们有了病,宁可去外地诊治,也不来找他看病了。

开始人们都觉得大脉先生有医术,却没有发现他没有医德。凡是找他看过病的妇女,不是敛财就是劫色。日久天长,大脉先生的药铺面临着关张停业。今年借着庙会之机,大脉先生的老婆催着他来上香许愿,想讨个好彩头,让他这祖传的药铺生意起死回生。

大脉先生进了殿堂,点上香案倒头便拜,口称:“真武大帝在上,今天清晨抢烧头柱香,为的是求神灵保佑,今后多给城里人降灾降病,让民间瘟疫病情多发,保佑我药铺生意兴隆,来年庙会定为神像塑金身,挂红袍。”

大脉先生祀祷完毕扬长而去。

王黑小子原本是想偷着学学别人怎么许愿。做梦也想不到,开药铺的会许下这么恶毒的心愿。他为了药铺多挣钱,就丧心病狂的诅咒平民百姓,真是出乎正常生活人的意料。不由的眼睛一转,玩世不恭的心眼子开始萌动。

正当王黑小子思绪万千之际,真是无巧不成书,从庙门外又传来香客的脚步声。他又继续躲在幔帐后面,想看看下一个香客的心愿是什么?

进来的这个人王黑小子也认识,他是文安城里有名的“棺材王”。祖祖辈辈干木匠出身,手艺很巧,开着个棺材铺,能制作各类棺材,专挣死人的钱,最巧妙的手艺就是会偷工减料造假,每年利润丰厚,人送外号“棺材王”。

棺材王进了庙里,看看四周没人,便燃香跪拜,口颂:“真武大帝在上,保佑我家的棺材铺子买卖兴隆,生意红火财源滚滚,请神灵给民间多降灾难,得病就死!棺材供不应求。如愿以偿后,明年庙会一定为神像披红挂彩,描塑金身。”棺材王许完愿,也匆匆地离去。

王黑小子听完棺材王发的誓愿,心中萌动的坏点子油然而生,他决定要戏耍一回发毒愿的恶人。

这时候从庙外又进来一个赶脚的,正遇上许完愿出门去的棺材王,赶脚的也是来庙里烧香许愿的,乞求神灵保佑他多有活儿干。随后陆续的又来了许多平民百姓,他们对神灵的祀祷,无非是祈盼平安、健康、风调雨顺。

王黑小子见人们都走了,他也忘了自己是来庙里烧香许愿来了,三步并做两步的尾随着赶脚的那个人到了家门口,他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儿,就上前敲门,赶脚的急忙出来问他有什么事儿?

王黑小子说:“我是个送信儿的,听说你是专门拉脚送货的脚夫,大十字街药铺掌柜的家里死了人,让我找你去棺材王那里去拉口棺材,脚费由棺材王出,我先去他那里挑棺材定价,你到了就跟棺材王装车,然后让他付脚钱。至于买棺材的钱,让卖主跟随你去药铺里拿,就说是棺材到了就付钱。”

王黑小子交待明白了,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赶脚的人这个高兴呀,今年这柱香可烧好了!刚烧完回来,财神爷就紧跟着来了,乐的他赶紧套车,赶着小驴去棺材铺装车。

王黑小子离开拉脚人的家,直奔棺材铺。等他到了棺材铺,见棺材王正在喝茶,对王黑小子的突然来访,觉得奇怪,他知道王黑小子是城里有名的玩世不恭人物,连县太爷都敬他三分。棺材王急忙让坐倒茶,问他有何公干?王黑小子开门见山,说是药铺掌柜的家里死了人,特来为大脉先生看棺材。棺材王一听非常高兴,今天烧香许愿真灵,自己刚烧香许愿回来,买卖随后就到了家,财神爷真的显灵了。美的他非拦下王黑小子喝两盅儿再走,王黑小子说,他还急着回去帮着大脉先生料理后事,马上有人来拉棺材。

说完,王黑小子离开棺材铺,直奔药铺而来。

大脉先生烧香许愿回来,心里美滋滋,乐的抿不上嘴,今天抢烧上了头柱香,可许愿回来总是坐立不安,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只见王黑小子大步走进来,大脉先生先是一愣,闹不清王黑小子是来干什么?

王黑小子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棺材王家里有病人,让他赶紧看病去。大脉先生喜出望外,背着药箱便抄近路直奔棺材王家里。

他一边走一边想,这真武大帝是真灵,刚烧完头柱香财神爷就来了。

当他到了棺材铺里,发现没有人,又直接找到内宅。女眷们都在后院休息,本来就流氓成性的大脉先生,看见棺材王不在家里,趁机各屋内乱窜,问女人们哪个有病?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都知道大脉先生不正经,女眷们急的派人去追棺材王。

其实棺材王在药铺的大脉先生家,闹得更热闹。原来他和拉脚的装好车,付了脚钱,就跟着来送棺材,也是为了要回棺材钱。哪知道棺材王到了大脉先生家里,一说是来送棺材的,药铺里就蒙了头,这是给谁订好了的棺材?怎么全不知道哇!收下还是不收?赶紧派人去叫大脉先生回来问清是怎么回事儿。

功夫不大,大脉先生气喘吁吁地被家里人叫了回来。他与棺材王一见面就质问:“是不是你让王黑小子传话,让我去你家看病,说有急病人。为什么却来给我家送棺材?”棺材王反问:“你家死了人,是王黑小子说快点送口棺材急等着用。”

二人这才明白,这出戏是王黑小子一手导演的。账要找王黑小子去算。两个人商量着去县衙门状告王黑小子扰民罪,让他挨板子坐牢。

正在这时,王黑小子笑眯眯的出现在他俩面前,指着他俩说:“我琢磨着你们两家今个要上县衙门告我去,特来陪你们去对簿公堂。其实你们不去告我,我也得去公堂上告你们。我这是奉真武大帝旨意,还你们在庙里许的愿。你们不是祈盼着多挣黑心钱吗?你两家就互相挣吧!怎么事到你们头上,就大吵大闹呢?到了公堂上,我就把你们怎么对真武大帝神像说的,如实的告诉大家!让县太爷当着全县乡亲们的面,判这个许愿案。”

王黑小子说完这番话,这两人顿时哑口无言,你望着他,他望着你,沉默大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心里都挺纳闷,他俩许的愿,王黑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黑小子看着他俩呆若木鸡的样子,一指在旁边拉脚的那个人说:“我和这个人能在公堂上给你们当证人,走,咱们一块儿上公堂。”拉脚的也明白了王黑小子的用意,点头示意赞同。王黑小子上前一手拉着一个就走。棺材王和大脉先生知道王黑小子不是等闲之辈,事已至此,还是忍气吞声为好,免得惹出大事。只得赔礼认错,自认倒霉。

于是,三人握手言和,请王黑小子吃饭去了。

来源:县政协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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