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路遥《人生》里面的高加林被父母逼着去上集卖蒸馍去了,他的心难受得像无数虫子在咬着的时候,我抬头看看头顶的黄色药水缓缓流入我的左胳膊里,整个胳膊都是被水冲洗一样的凉。
此刻,诊所里来了一位母亲,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女孩儿咳嗽的厉害,母亲就央求医生给她女儿包药,说是冲泡的那种,怕夜里起烧,那位母亲又给医生说买一个体温表。
今天的气温低,我看到路上的人,无论是骑车的还是走路的,每个人都冻得哆哆嗦嗦的。我想起了学校里那些穿着单薄衣服的学生,他们只求风度却不讲温度,每个人也是冻得嗦嗦嗒嗒的。
我想挂针的想法是在我中午回家的时候产生的,本来想着不瞧病了,喝完药多吃饭就行了,可是偶尔我还会咳嗽一下,加上一个同事说:“董老师,你的脸可红啦,要不你还去挂针去吧!”我上完下午第三节课,只感觉到了很困。
我看看课程表,晚自习没有课,也没有吃饭,就安排数学老师晚饭后早点儿进班。我去看病,既然瞧病了就得看好。
一个女人过来看病,推门而进。
“噫!真冷!”
“外面下雨了吗?”医生问。
“下着哩!小雨,很大。”
我抬头看了看吊针瓶子里的黄色药水,还有一点儿药水,我透过塑料瓶子的底部,往上看,能够看到许多小泡泡凸起来了。
快下完了!我当时心里想。
一个女人过来拿药,医生给她拿了药之后,我的药水滴完了,就给我拔了针。
“我没药了!”我说。
“再给你拿两天的药,治感冒和咳嗽。吃完就不拿药了。就好了。”医生说。
我拿了药付了钱,准备走。
“有伞没有?俺这儿有伞。”
“不用,外面下的小。我一会儿就到学校了。”我说。结果,我淋了一路,衣服湿了。
还好冬季校服里面有个大布袋子,可以装书,正好把路遥的《人生》装进去。
我一路骑车去学校,小雨淅淅沥沥下大了。志远小学道路两侧都是停着的带棚子的小三轮车,准备接孩子的。
我骑车很慢,路很滑,雨也大,眼镜上面都是雨滴,模糊了我的眼睛。索性就不戴了,摘掉放进我左侧的兜里了。
路过校门口,买了一个烧饼夹土豆茄子,有点饿了。
雨一直下着,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外面的啪嗒声。
进办公室后,放下一切东西,赶紧往厕所里跑,这一泡尿憋了三节课了。
吃完那个烧饼,喝了一缸子热水。正赶上晚自习第三节课下课,上课后,我透过窗户玻璃发现班里两个学生打闹,就叫出来,上了半天政治思想课。
这班孩子,真不让我省心,我都这样了,还得给他们讲道理让他们好好学习。
我一刻也没闲着,看着我桌子上的卷子作业,越堆积越多,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又没办法,教语文的,又当班主任,没办法“偷奸耍滑”,工作上,我都想亲力亲为,可是最后只能尽力而为。
查完寝,开完会议,部长把她的雨伞给我了,让我打伞回家。我右手开车,左手打伞,一路上骑车很慢。
沈丘街道上的霓虹灯璀璨夺目,只不过在雾雨朦胧的时候,显得暗淡许多。
路上都是车辆,呼啸而过,每到一个路口,我都是骑车很慢,那一刻,我也明白了,人生啊,不在于走多快,而在于走多准。
我慢慢地,慢慢地,沿着每天路过的道路,一点一点挨回家,停好车,看见小白跑过来,我说:“嗨!小白小白!”它高兴地又蹦又跳,可惜,我没有馍给它,冰箱里的馍已经硬邦邦了,不管吃。
看看小白,看看院子里的一切,我关了门,关了灯,就上楼了。
现在,我又想起了顺治皇帝写的那首诗: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是啊,等到你把世间的一切都看淡了,我是谁?而你又是谁呢?
窗外,雨落了,啪嗒啪嗒响着,周围都是冷冷的空气,黑夜又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