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丨遥忆我们那远去的青春丨人以群分 惺惺相惜丨(连载之二)

文摘   文化   2024-05-11 06:33   四川  

遥忆我们那远去的青春

人以群分 惺惺相惜


     桃林的家庭背景与我差不多,父母也是老师。她父亲直公老师在嘉陵中学主教英语,同时还任历史、美术老师。刘老师是一位资深国画家,我到她们家去找桃林玩的时候,总会看见刘老师在作画,记忆中刘老师喜欢画雄鹰,梅花,还有一幅题名为《硕果》的枇杷图,那画面的色彩以及笔触的精细让我记忆尤新。刘老师的印章和落款很有讲究,因其祖籍安徽凤阳,所以特喜欢用“皖凤直公”这个落款,直公的书画当年相当有名气,参展必获奖,只可惜刘老师因病很早便离开了我们,他喜欢国画的这个爱好只有他的小女儿学过一阵子,后来不知为何也放弃了。为此我鼓励桃林多次,让她继承刘老师这个爱好,但桃林兴趣不在画画而在舞蹈,我也只好感叹一番罢了。



     桃林属于身形娇小的女子,性格中还有不甘心命运摆布的一面,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正式参加工作后,能认真学习,通过自考拿到文秘专业本科毕业证这个事实。自考这道门槛多难有过这种学习经历的人都能体会到,我当年也走过自考这条路,也由于数学太差,没毅力坚持学习而放弃,所以特别佩服她的学习定力和恒心。

     我和桃林在干临时工那段时间,经常两人一组搭档工作,最值得记载的是分配我们一起抬水泥那次。工作定量为两人远距离抬完十包水泥便可算半天工便并提前下班。水泥一包一百斤,如果我们一包一包的抬,得往返十次抬至很晚才能下班。我和桃林商量好,一回抬两包,用两次完成,一回抬三包,也用两次完成,这样共分四次就把十包水泥全部抬完了,节约下来的时间就去石龙镇赶场玩。一包水泥五十公斤,我们咬牙坚持四次完成。但至从抬三包水泥那次后,我和陶玲分别落下胸骨疼和腰痛的隐疾......



     认识笑华之前,是先认识了笑华的歌声。我从昭化纸厂项目被安排去旺苍赵家坝煤矿项目支持一段时间,一天,下班后打来一盆水正在宿舍洗脸,忽然有一阵“对面山上的姑娘,你为什么那样悲伤?悲伤....”的女高音歌声飘来,那音准和气息都很到位。我不由走到宿舍门口朝外望去,原来是一个扎着刷把辫,衣服扎在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里,穿着一双那个年代最时尚的白色“回力牌”球鞋,身段高挑的女子,正扛着一把铁锹朝女生宿舍这边走来。这女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像个“操妹儿”,猛然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从她口中随意唱出来便非常稀奇,于是赶紧出去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你唱的好哦。”

     这女子看我一眼后答非所问道:“你咋穿这么少?”

     我看看身上衣服回答:“我要锻炼身体,坚持抵抗寒冷嘛。”(其实是因为没多的厚衣服穿)

     她笑笑说:“好啊,如果喜欢,今后我们就在一起唱歌。”

     我赶紧补上一句:“我会吹口琴,可以给你伴奏哈。”

     这女子一听,眼睛亮了一下又马上熄灭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再说吧。”我后来才知道,她因为家庭出生的原因,父母并不在身边一起生活,只是跟两个哥哥一起过日子,家境窘迫一些,也是十几岁便自己出来打工挣钱养活自己。这次见面,我们没有互通姓名,倒是我从别人那儿听到喊她的名字——笑华。



     我在旺苍煤矿项目上待了不到三个月依旧调回昭化纸厂工地,虽然曽听见笑华的歌声,但由于不在一个工班又不在一个宿舍,接触也不多,离开旺苍项目后与之交往便戛然而止,回到以前的项目工地依然和桃林及姐妹住集体宿舍。我给桃林讲在旺苍遇见的这个爱唱歌的女子时,她也很期待能早点认识。

     有一天,昭化纸厂工地项目上忽然增加了好多人,忙不迭打听一下,再知道是旺苍那个项目即刻完工,把人都调到昭化纸厂项目来了,我看到,那个叫笑华的女子也在这群人中。她在那批人中是很靓眼的,报到后被分配住在我隔壁新搭建的工棚宿舍里,由于与其交情不深,所以见面也只是相互点头打招呼而已。



     有天傍晚我和桃林在寝室大声唱歌的声音惊动了住在隔壁工棚的笑华,她立刻用奔放的嗓子开始与我们和声,这让我和桃林感到非常惊喜。笑华的音色说不上甜美,但绝对算得上高亢,是我们三人里面的女高音,但她颤音颇重,是当时我们学也学不会的一种时髦唱法,桃林唱歌声调婉约,犹如她的性格。歌声做媒,我们的关系走得越来越近,下班的路上边走边唱歌,一起在宿舍玩扑克争上游,也为打扑克的输赢而吵吵小架,闹个小脾气,且又一会儿和解,一会儿认真,日子就这么过得很开心。



     工棚里人越来越多,我和桃林几个一起商议,不如去附近的农民家租房子住,农家房子离工地大约一公里左右,谈好租金分摊后便即刻落实。

     租来的房子里啥也没有,我们只有在工地上去拿木板和木方回来搭床铺用。房东姓王,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比我们这些女孩子大,我们开始叫他们大王,二王,叫起来感觉像西游记里面那些小妖的声音,特别搞笑。于是将大王二王两个字倒置,变成王大,王二。就这么叫开了。王大、王二非常愿意给我们几个女生帮忙,他们用锯子锯断木板和木条帮我们做床板和蚊帐架,用钉子将锯好的木方钉出两个木长凳,把木板平铺在长凳子上面做成一张板铺。两兄弟年纪比我们这帮女孩子大一点点,毕竟农村人不像城里女子那么洒脱,我们几个女孩子肆无忌惮与之打闹时,这两兄弟还会红脸。



     住农家房没有热水,我们这几个姑娘只好每天去吃早饭时带个搪瓷脸盆去伙食团那边放着,下午下班后吃完饭后打盆热水端回农家小院自己房间用。七八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在田坎上排成一长溜,每人手里端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在田坎上小心翼翼的慢慢走,水的雾气呼呼的从瓷盆里往上冒,由于路程远,端盆水手臂酸了便在田坎上放下盆子休息一会儿再继续,那一副生怕水洒出来还一路行一路歌的场景,是不是非常有趣?透过缥缈的水雾会不会疑似仙女下凡来?想想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至从我们搬到农民房子里后,宿舍再也不会那么潮湿了。王大王二甚至用搭床剩下的木板木方给我们钉了一个小长桌和几个小凳子。来我们宿舍串门的男男女女也多了起来,于是房东又将几间房腾出来租给其他工友,农家院这边逐渐热闹起来。我们在院子里做一切娱乐活动,项目上还组织我们排练了几个舞蹈节目,一个是毛泽东诗词《从汀州向长沙》,还有一个舞蹈便是红色娘子军里面的《万泉河水》斗笠舞。没有服装,更没任何道具,斗笠就是用了工地上发给我们的草帽,没有舞台背景,没有麦克风,没有音乐,只有三个女生站在侧边唱歌,我们边唱边跳而已。就这样的演出还引得十里八乡很多人端起凳子跑很远来看,参加演出的我们忽然就成了大家眼里的明星,处处得到关注和照料。



     我们几个女子经常会被分配到一个组干活,二人用一根绳子套着砖或者水泥那种抬着走的运输方式,估计现在的民工都没见过。班长把人员分成两人一组,每组会发一根长约80cm的木杠子和一根约4米长拇指粗的麻绳,同时教我们打结。打结有一定技巧,得先把绳子对折,再用一只脚踩住对折好的绳子正中,两手抓住绳子两端至胸前调整成自己需要的完整高度,然后结成死扣,死扣上留下一个供木杠子能穿过的套,于是一个运载砖的工具便这样做成了。用这个绳子抬东西要肩靠肩,这就有了对身高的要求,我和笑华身高差不多便组合成一组,桃林和另一各叫开芳的女子一组。



     码砖又是一门学问,每匹砖的规格长24cm,宽12cm,厚度5cm。班长先将两块砖像一双鞋那样平放,砖与砖之间拉开约6cm左右的距离,再取四匹砖分开平放于底层的两匹砖上,完成第一层,第二层在第一层的基础上相互错落,如此反复码成跺,视其抬砖人的承重能力而为,可多可少,粗壮一点的小伙子一般喜欢码到十层,共四十匹砖,我和笑华最多能抬动七八层(28匹),再把打好结的绳子挂住砖跺最低层的两端,用木杠子穿进绳套,二人肩靠肩吆喝一声同时抬起,再一路喊着号子一步步走上脚手架放到指定区域,然后拆开砖跺,将砖块整整齐齐码在木架板上,还得再挑上几桶沙浆倒在灰盆里,调和好粘稠度,如此不停反复。



     墙砌到特别高的时候砖抬不上去,我们就用桶装好砖再绑在从脚手架那边垂下的绳子上,一个人在上面使劲往上拔,很累,手也会磨成泡。如果这些方法任然供应不上砌墙的技工用砖,我们还会往脚手架上抛砖,就是一人站在地下往高架上抛,另一人站在高架上接,以此应急,不然砌墙的技工会大喊:“拿扫帚来扫架板啰。”这意思就是嫌这个“平工”做事太不给力,会让你挨批。所以我也会抛砖,想在想来,那种抛转的姿势很有韵味,那一匹匹红色的砖头本来沉甸甸的,被人这么一抛就像一只只展翅奋飞的蝴蝶,翩跹着飞上高高的脚手架,这番景象如今已是看不见了。



     与笑华一起干活,我们聊得最多的话题还是音乐,笑华讲她的两个哥哥喜欢唱歌而且音色极好,尤其是大哥更是多才多艺,只因时运不济没能得到充分展示罢了,笑华在两位哥哥的影响下也喜欢文艺,会唱许多我听都没听过的歌曲,比如《玛依拉》《小路》叙利亚民歌《哎呦.妈妈》这些歌曲我之前都不会唱,听她唱了后感觉非常好听,便跟着她才慢慢学会。星期天和节假日回到家后,我们三人便经常在一起唱歌。



     虽然工作很累,但年轻人在一起恢复精力很快。休闲的方式是每周可以看坝坝电影,打扑克升级,或者在泥巴球场上打单边篮球,女生喜欢用钩针钩花或织线衣,织线衣是因为买不起毛线,便把发给自己的劳保白线手套拆了用来织背心。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眼下这么多的娱乐项目。时间总需要打发,看小说便是最好的方式,相互借书,换书看便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景象,让我们心中有花开,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虽然那个叫石龙的小镇上不见一树桃花,我们的青春却盛开在那里,青春的感叹锁定在那个地方,就像桃花会永久开在三月那个时段以及那个地点。

     工程进展很快,楼房建起来了,厂房也建好了,再后来,工厂新招来的工人也开始报到上班了,眼见得有的是一家人全部来到这个厂里工作,给他们分了我们刚修好的家属楼,还给青工分了单身宿舍,这里的每块砖和每一滴水泥沙浆,每根钢筋都镌刻着我们的青春指纹。

(未完待续)





林凤

作者简介

     华林凤,笔名,青鸟依依。热爱文学,钟情于诗歌。有作品获国新办、四川省委宣传部全国专家博客笔会最美文笔奖、成都市第六届海棠节诗歌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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