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说从P眼塞入食物也能消化吸收

文化   2024-10-02 00:10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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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肠道是我们的第二大脑。
其实这种说法不是源于营销号,而是生物学家迈克尔·格申(Michael D. Gershon)[1]
1907年,解剖学家拜伦·罗宾逊(Byron Robinson)发现肠道神经系统具有相对独立,因此提出了腹脑(或肠脑)的概念[2]

迈克尔·格申究竟发现了什么?
才会把肠道称为人类的第二大脑?


02

首先,从结构上——
虽然肠神经系统(ENS)通过交感神经系统(SNS) 和副交感神经系统 (PSNS)与脊髓、大脑建立联系,但它却能独立于中枢神经运作。
例如,大脑通过迷走神经(副交感神经重要组成部分)来控制内脏的运动和感觉,但如果
切断迷走神经,并不影响肠道神经系统的独立工作[4]


一个人脑死亡后,提供营养躯体的生理功能还可以继续维持,除了其它残存中枢神经系统维持着一定功能外,肠神经系统的独立运转也是功不可没。


03

从规模上来说,肠道神经系统的神经元个数足足有5亿之多,相当于脊髓的5倍。

肠道神经元(黄色)分布于两类神经节中:
肌间神经丛(较外)和粘膜下神经丛(较内)

对比起人类860亿的脑神经元数目[5],很有可能大家对5亿神经元没有什么概念,我们不妨纵向对比一下。
秀丽影杆线虫是大脑最为简单的动物之一,神经元仅仅只有300个[6]
而昆虫神经元的数量级大多在数十万,爬行动物神经元数量级集中在数百万,小型哺乳动物和小型鸟类神经元数目集中在数千万。
一般来说,像兔子、火鸡这样大小的动物,神经元总数才能达到5亿的规模。当然,软体动物中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那就是章鱼,同样拥有5亿的神经元。
这样来看,人类仅仅肠道就拥有5亿的神经元,已经能够碾压地球上绝大多数动物。
肠神经系统不仅有自己的传入神经元,传出神经元,还有自己的中间神经元,从而可以建立完全独立的反射。甚至这些神经元还能联合起来作为整合中心,控制肠道的蠕动、搅拌,分泌胃肠道激素以及神经递质。


04

除了大脑可以影响肠道的工作外,肠道同样会影响大脑的工作。
这种互相之间复杂的双向影响,被学术界称为肠脑轴(Gut–brain axis)[7]
肠脑轴涉及中枢神经系统、交感和副交感神经、肠神经系统、神经递质、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轴)、肠道微生物系统等等的一系列复杂的通路和机制[8]
这些复杂的相互影响,使得让肠道能够影响到人的食欲、心智、情感,甚至精神状态。
人体总共产生100多种神经递质,仅仅肠道就能产生40种,其中多巴胺占身体的50%,血清素更是占人体的95%[9][10]
当肠道出现问题,不仅可能发生抑郁症、自闭症,糖尿病相关代谢疾病,甚至发生帕金森、阿尔茨海默症等神经退行性疾病[11]



05

从功能和影响上,可以说肠道就是我们名符其实的第二大脑。
然而从演化上来看,甚至可以说肠道才是我们真正的第一大脑。
所有原口动物和后口动物,都有共同的辐射对称祖先,它们很有可能在6.5亿年前,起源于刺胞动物的浮浪幼虫[12]
由于刺胞动物是两胚层动物,简单得如同一段肠子,曾在过去和栉水母一起被统称为腔肠动物。
他们发展出了最早的网状神经系统,遍布整个腔肠。


不仅腔肠是我们整个肠道的原型,最初的网状神经系统也是肠道神经系统的原型。大脑是在之后数千万年的时间,随着神经系统朝头部集中,才逐渐演化出来的。
难怪弗林德斯大学教授尼克·斯宾塞(Nick Spencer)认为,肠道才应该被称为我们的第一大脑[13]
甚至可以说,我们神经系统的最初真正本体,就是肠道神经系统。


06

在动物演化早期,各个系统和器官分化的初始阶段,所有的功能都是紧密联系,互相影响的。
免疫细胞、内分泌细胞很有可能和神经元同源,从而使得神经元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具备整合感觉、运动、免疫、内分泌等多种全身性功能的能力。
当神经元发展得越来越多,互相联络起来,神经系统自然而然也就诞生了。由于大脑是后来发展出来的,其实也能解释,为什么肠道的一些基础功能,大脑无法接管和替代。
接下来,我们再从演化的角度来看看,为什么人类肠道神经系统会发展得如此的复杂。
6亿年前的埃迪卡拉纪,一群古老刺胞动物或许因为极端寒冷的生境压力,在浮浪幼虫阶段发展成了底栖的蠕虫状动物。
由于身体变形,它们自然而然发展成了两侧对称生物。同时两胚层身体也发生变化,成了三胚层。
三胚层的出现,使得原来的腔肠演化成了专门的消化管,同时发展出了新的开口,贯穿了整个消化道。
在这个时期,早期的网状神经系统也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头部汇集,形成中枢神经。汇集在原来开口,演化为头部的就是原口动物。汇聚在后来开口,演化为头部的就是后口动物。
无论原口动物还是后口动物,早期消化道就是非常简单的笔直管道。
不过随着身体结构变得复杂,摄入的食物也更多更丰富,因为消化的需要,消化管发展出了肌肉,从头到尾的结构也不再单一,在形态和功能上都出现了简单的分化。
例如,环节动物已经有了前肠、中肠、后肠的分化,可以对食物进行粉碎、乳化,然后再进行吸收。


5.3亿年前,随着最早的脊椎动物出现,肠道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从寒武纪开始的进化军备竞赛,使得动物演化得更快、更大、更强,为了消化更多的食物,同时提升消化效率,肠道也在不断升级。
无颌鱼的肠道直而短,不过却在末端膨大形成螺旋瓣而增大消化面积。
从无颌鱼演化成有颌鱼的过程中,肠道不仅通过折叠变得更长,也开始在各段分化出口腔、咽、食道、胃、肠、肛门(或泄殖腔)
同时,内衬于肠壁上皮的一部分具有分泌功能的细胞,则演化出了特殊的腺体或器官,例如肝脏和胰脏,通过导管和肠腔相通,参与消化吸收。
也就是说,从早期鱼类开始,五脏六腑就已经有了雏形。
在后来演化过程中,不同鱼类的消化道分化各有侧重。例如,肉食性鱼肠道较短,草食性鱼肠道较长,肠的第一部分具有螺旋瓣,从而进一步增加消化面积。


后来所有脊椎动物的消化道,都是在早期鱼类消化道的基础上一步步升级演化而来的。



07

3.6亿年前,早期四足类登陆,能量和营养需求进一步增加,发展出了更长的肠道,并开始盘绕了起来。

3.4亿年前出现的早期爬行动物,不仅肠道的长度进一步增加,各段的分化还得到进一步细化。肠道内部也出现很多的皱褶,发现出覆盖表面的绒毛,使得消化、吸收面积得到空前增加。
陆生脊椎动物的肠道,很明显地分为细长的小肠,以及短宽的大肠,同时失去了螺旋瓣,主要依靠3种方式来增加面积:
1、增加长度并盘绕起来。
2、向肠腔突出粘膜皱褶和绒毛。
3、肠内皮向粘膜下陷入形成隐窝。


爬行动物的消化系统比起更早的动物复杂得多,但还不算规模庞大。
真正变得极其发达,是2亿年前温血动物逐渐出现之后。
蛇、蜥蜴、鳄鱼等大多数冷血动物,基本上都是吃一餐管一周看,甚至数月,气温降低新陈代谢降低,食量还会大大减少。温血动物则不同,不仅三天不吃饿得慌,排除冬眠类,气温降低时反而需要增加代谢(例如颤栗)来维持体温,食量甚至还可能不降反增。
空前的能量需求,摄食量大大增加,都使得温血动物需要异常发达的消化系统来支持,尤其是对于食草动物来说。
虽然恐龙的灭绝和6600万年前的陨石直接相关,但它们的衰落也和植被的变迁有所联系。1亿多年被子植物崛起,裸子植物衰落。植食性恐龙难以消化木质化程度更高的被子植物,从而造成了种群的衰退。


08

相对来说,哺乳动物为首的温血动物,演化几乎和被子植物的崛起时间相当,几乎都有复杂的消化系统。
当然,鸟类因为飞行压力,消化道演化得比较短。不过它们的肠道结构,和哺乳动物也非常的相似,明显分为3段,第1段为十二指肠,第2段为小肠,第3段为后肠,相当于哺乳动物的大肠和直肠。


至于哺乳动物的肠道,其复杂性,可以说是动物之最。
以人类来说,在我们胚胎发育的过程,肠道会再现五亿年的进化之旅。
在我们胚胎发育的第20天(第3~4周),内胚层会发生广泛折叠,然后形成消化管(胚胎肠管),消化管分成三个部分,头段为前肠(foregut),尾段为后肠(hindgut),与卵黄囊相连的中段为中肠(midgut)


其中,前肠分化为口咽、食管、胃、十二指肠上段,肝、胆、胰等配套器官,以及肺部为首的整个呼吸系统。
肺的演化竟然和肠道有关,可能会令不少人吃惊…


09

其实人类的肺和鱼鳔是同源,共同起源于早期鱼类辅助呼吸的,消化道衍生的囊状结构……以后会拿一期来专门讲述肺的演化。
中肠分化为十二指肠中后段、空场、回肠、盲肠、升结肠,以及横结肠右2/3段。
后肠则分化为横结肠左1/3段、降结肠、乙状结肠、直肠,以及肛管上段。


不同种类哺乳动物肠道的演化,同样受到摄食压力的影响。
一般来说,大型动物比小型动物消化道更加的发达,草食动物比肉食动物消化道更加的发达,主要有两种方案提升消化能力。
其中牛羊等反刍动物发展出了反刍胃,通过不断咀嚼碾磨、胃液消化、共生菌分解,最终实现对纤维素的消化。
另一种,马驴等单胃食草动物则是发展出粗壮的盲肠,同样借助共生菌来消化纤维素。不过由于单胃食草动物消化吸收在大肠,远远不及反刍动物小肠的吸收能力,因此消化吸收能力弱于前者,常常有食粪习性。


10

整体上来看,体型越大、越是偏向杂食、植食,消化系统更长、规模更加庞大,分化也更加复杂。


在恐龙统治的年代,早期哺乳动物身体都很小,很少纯肉食,除了植食性的主要都是吃植物种子和昆虫、小型脊椎动物的杂食性动物,因此几乎都保留了盲肠。
虽然灵长类也主要是杂食性的,但由于主要是吃瓜果等少纤维素的食物,偶尔摄入纤维素也是为了辅助消化,因此盲肠也发生了退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灵长类盲肠的退化,才使得人类祖先的消化道朝着肉食性更进一步,为人类直立行走后,化身顶级掠食者埋下了关键的一笔。
提到人类演化的成功,我们总是习惯性的忽视肠道,但它何尝不正是人类成功的最大支持者。
一个正常成年男性的消化道长度大约为6.5米,表面积相当于一个标准足球场,7000多平方米。而且各段肠道不仅有自身不同的分泌、消化、吸收功能,甚至还与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的功能息息相关。
任何一个脏器发生病变,都足以威胁整个个体的生命。


11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肠道都像是我们的另外一个大脑,除了它不能产生意识。
肠道与动物古老祖先最初的网状神经系统一脉相承,而大脑起源于网状神经系统。从演化角度来看,默默无条件支持你,却从来无怨无悔的肠道,更像是一位默默付出的母亲。
诶,是时候对你的肠胃好一点了。
营养均衡、作息规律、适当运动,不再暴饮暴食,戒掉不良嗜好就是最好的肠胃养护手段。


参考文献:

[1] Gershon, Michael D. "The enteric nervous system: a second brain." Hospital practice 34.7 (1999): 31-52.

[2] Robinson, Byron. The abdominal and pelvic brain. Betz, 1907.

[3] Gershon, Michael D., and Jan Tack. "The serotonin signaling system: from basic understanding to drug development for functional GI disorders." Gastroenterology 132.1 (2007): 397-414.

[4] Li, Ying, and Chung Owyang. "Musings on the wanderer: what's new in our understanding of vago-vagal reflexes? V. Remodeling of vagus and enteric neural circuitry after vagal injury." 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ology-Gastrointestinal and Liver Physiology 285.3 (2003): G461-G469.

[5] Randerson, James. "How many neurons make a human brain? Billions fewer than we thought." The Guardian. Retrieved from http://www. guardian. co. uk/science/blog/2012/feb/28/how-many-neurons-human-brain (2012).

[6]  Brenner, Sydney. "The genetics of Caenorhabditis elegans." Genetics 77.1 (1974): 71-94.

[7] Mayer, Emeran A., Karina Nance, and Shelley Chen. "The gut–brain axis." Annual review of medicine 73.1 (2022): 439-453.

[8] Sudo N , Chida Y , Aiba Y , et al. Postnatal microbial colonization programs the hypothalamic-pituitary-adrenal system for stress response in mice.[J]. J Physiol, 2010, 558(1):263-275.

[9] Smitka, Kvido, et al. "The Role of “Mixed” Orexigenic and Anorexigenic Signals and Autoantibodies Reacting with Appetite‐Regulating Neuropeptides and Peptides of the Adipose Tissue‐Gut‐Brain Axis: Relevance to Food Intake and Nutritional Status in Patients with Anorexia Nervosa and Bulimia Nervos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docrinology 2013.1 (2013): 483145.

[10] Martinucci, Irene, et al. "Genetics and pharmacogenetics of aminergic transmitter pathways in functional gastrointestinal disorders." Pharmacogenomics 16.5 (2015): 523-539.

[11] Cryan J F , Dinan T G . Mind-altering microorganisms: the impact of the gut microbiota on brain and behaviour.[J].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 2012, 13(10):701-712.

[12] Strathmann, Richard R. "Hypotheses on the origins of marine larvae." Annual Review of Ecology and Systematics (1993): 89-117.

[13] Spencer, Nick J., and Hongzhen Hu. "Enteric nervous system: sensory transduction, neural circuits and gastrointestinal motility." Nature reviews Gastroenterology & hepatology 17.6 (2020): 338-351.

历史教师王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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