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和大家聊了一部动画电影《漂流》。
末世的背景下,这部全程无对白的动画,像极了一则关于“成长”“救赎”“自我认知”的寓言。
(动画《漂流》截影)
影片中毫无人迹,却也在诉说着关于人类的种种。
奇幻的旅程之中,大自然和动物们提供了治愈的能量,也让我们多了些内心的思考。
(动画《漂流》截影)
随着影片的热度不断提升,豆瓣词条的译名也更改为《猫猫的奇幻漂流》。
巧合的是,最近又有一部以动物为主角的影片走进了观众的视野。
并且电影名和前者很相似——《河马佩佩的魔幻漂流》(台译版)。
“奇幻”?“魔幻”?还都是“漂流”?
今天,我们就一起来聊聊这部作品。
影片《佩佩》在今年的第7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得了主竞赛单元金熊奖提名,导演尼尔森·卡洛·德洛斯桑托斯·阿里亚斯摘得银熊奖最佳导演桂冠。
在如此盛大的电影节拿到了如此重要的一个奖项,但影片的口碑方面却并不尽如人意。
IMDb6.1分,烂番茄新鲜度69%,MTC媒体综评59分,豆瓣7.1分。
国外媒体“好莱坞报道”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好莱坞报道”媒体评论)
“感觉导演用晦涩难懂的干扰、彩色和黑白之间的随意切换以及电影风格的不断调整,不止一次地扰乱了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然而,逐渐积累起的悲情却产生了吸引力。”
在观看完影片之后,条姐认为这样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电影开篇,便是带有噪点的纯色画面。声音传来,对讲机中似乎是军队在进行围捕行动。
(电影《佩佩》截影)
不自觉地,就会让人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不过,先别急,接着往下看。
尽管导演的拍摄手法的确足够“实验”而“先锋”,但蕴含其中的那些“痛苦悲鸣”并不难理解。
甚至,会感同身受。
河马,半水生哺乳动物,也是淡水中最大的杂食性哺乳动物。
体躯庞大而拙笨,但又比较矮,四肢特别短;头粗硕,嘴大,可以张开呈90度角。
主要分布于非洲热带地区,栖息在河流附近的沼泽地及芦苇丛中。
可现在,它们要离开自己的家园了。
(电影《佩佩》截影)
广袤无垠的非洲戈壁,直升机掠过。
目的地是沙漠边缘的海港。
(电影《佩佩》截影)
而箱子里装着的,正是三头河马。
它们,将要漂洋过海,被带去一片陌生的大陆。
(电影《佩佩》截影)
那里,是拉丁美洲的哥伦比亚。
那里,是一个叫作“那不勒斯”的豪华庄园。
庄园的主人,就是大毒枭巴勃罗·埃斯科瓦尔(Pablo Escobar)。
他被称为“可K因之王”,是历史上最富有的罪犯之一。
曾以净资产300亿美元被《财富》杂志评选为全球7大富豪之一。他的贩du集团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垄断了整个美国的可ka因生意。
(电影《佩佩》截影)
现在,河马们被迫和这个臭名昭著的人物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成了他的私人宠物。
它们也是南美大陆上的首批河马“移民”。
它们在这里栖息繁衍,它们憨厚可爱的形象还出现在卡通片里,收获着荧幕外的欢声笑语。
但,平静终被打破。
(电影《佩佩》截影)
电视画面跳转,新闻中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死于与特种部队的交火,一代“毒王”殒命。
死亡,似乎还在继续。
画面之外的旁白响起:“我也死了。”
(电影《佩佩》截影)
“我”是谁?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掉“我”?
动画片里那头拥有淡蓝色皮肤的河马,名叫“佩佩”。
所以,人们也这样称呼我。
我和我的父母、同伴一样,不太爱动,总是喜欢待在河水里。
别看我长得有点粗笨,但皮肤很是娇嫩,炙热的阳光很容易灼伤我。冰凉的河水,让我感到舒服又惬意。
(电影《佩佩》截影)
不,图片里的并不是我。
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灵魂在讲话。至于我为什么能讲话,其实并不重要。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二代”移民。
起初,主人死了之后,从庄园里逃出来的只有4头。到我出生的时候,我们的族群数量已经达到了18头。
我的父亲是这个族群的国王,可他也在日益衰老。
是的,我知道,会有人取代他。那之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有点不可想象。
(电影《佩佩》截影)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我离开了我的族群,不想再忍受“新王”的统领。
我变得形单影只,孤独为伴。
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开始了倒计时。
或许,现在的我对于这一切都已洞若观火,因为我已经化为一缕青烟,变成漂浮的灵魂。
我可以穿梭时空,遨游在过去和未来。
(电影《佩佩》截影)
对,我记得他,这个渔民。
我正在河水里享受时光,他和他的船出现在旁边。虽然我很小心地不想被他看见,但我好像还是吓到他了。
对,还是他,他去找了河流监察员,说河里有怪物。
“怪物”?我只是一头河马,虽然长相确实不太招人喜欢。
但在我的眼里,两条腿走路的动物才是“怪物”呢。
(电影《佩佩》截影)
我同样记得那天。
电视里,又是熟悉的声音:走吧,佩佩。
是在叫我吗?要去哪里呢?
(电影《佩佩》截影)
生命的终结。
我好像还记得子弹击中身体的感觉,并不是很疼,但随之带来的是越发深沉的困意。
我的身体也变得沉重,我倒下,睡着了。
我的身体又突然越来越轻,我醒来,俯视着地面。
他们说,我是这块土地上第一头被枪杀的河马。
会是最后一头吗?我不知道。
(电影《佩佩》截影)
死亡,原来如此简单。
影片《佩佩》采用了一种非线性的方式,讲述了被迫迁徙到拉丁美洲的河马族群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这头被称为“佩佩”的河马,他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
2007年,佩佩出生。先前被豢养后又流散于丛林中的河马种群开始引起当地动物保护主义者、生态学家和哥伦比亚政府的关注。
“有效保护”还是“彻底消灭”一直争论不休。直到佩佩离开种群,使渔民受到惊吓,当局指使猎人和军队出动,将其射杀。
(“佩佩”被射杀时的真实影像)
故事并不复杂,但影片中穿插着大量的留白镜头,空白与彩色的画面对撞,插叙与倒叙并行。
的确很先锋很艺术,但在实际观看体验上,显然不够友好,对于喜欢这一类影片的观众可以尝试。
同时,佩佩作为旁白,一直用低缓的声音解释并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拟人的口吻,“拟动物”般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咕咕噜噜,内容文字又偏隐晦而逼仄。
可整部观影下来却发现,这些从佩佩口中说出的语句,那些非洲旖旎的风光、拉丁美洲的雨林、不断跳跃的故事情节、贯穿全片的对讲机中的人声,以及最后那些听起来有些凄厉的枪声。
这一切,竟然组成了一首魔幻的诗歌。
这首诗,不似前面说到的《漂流》那样温暖治愈。
这首诗的底色殷红,凝重而悲凉。
(电影《佩佩》截影)
提到“殖民主义”,非洲和拉丁美洲无疑是受害最深的地区。
本片正是用河马被从非洲偷运到拉丁美洲的这一真实事件,巧妙地暗喻了殖民者对于“新大陆”的掠夺与侵占。
当然,河马并不是殖民者的象征。它们,是历史上那上千万非洲“黑奴”被迫迁徙的缩影。
他们的命运被撕扯,被挤压,被无情地蹂躏。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中,还会记得自己的起源吗?他们又该如何思考那突如其来的消亡?
白人观光客踏上非洲的土地,他们或许会惊讶于大自然的壮丽。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傲慢与偏见,不仅写在旅游指南里,也刻在他们的意识里。
(电影《佩佩》截影)
前不久,Netflix出品的剧版《百年孤独》发布了定档日期。
这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巨作,深刻地阐述着拉丁美洲人民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现状。
孤独和命运,不仅是个体的悲剧,也象征着整个拉美社会的孤立与挣扎。
《佩佩》也在讲述着这片土地上的种种。
有毒枭的为所欲为,有du品战争的暴力硝烟。
有政 治 腐 败,掌权者尸位素餐,面对问题,只会选择“消灭问题”。
(电影《佩佩》截影)
有人说,拉丁美洲是被切开的血管,随便翻看就是一部令人动容的血泪史。
资本的疯狂剥削,殖民主义遗留的烂疮,让这里充满着割裂与混乱。
他们也曾抗争,可是之后呢?又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独C的政 权之中。
仿佛魔幻与现实交织,不断沉沦,不断循环。
(电影《佩佩》截影)
就如佩佩所说,这就像一个诅咒。
相同的事情,总会重复上演。
本应只存在于虚拟动画中的帆船,划过现实的天际,越飞越远。
真正让人心绪难平的,是佩佩的那些有点破碎,有点晦涩,有点模糊的记忆。
时代与命运的尘埃又会落于谁的肩头?
在一抹奇幻色彩与现实惨白的交汇处,我们又将如何回应这份沉重?
(电影《佩佩》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