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专家表示,无论谁赢得大选,下一任总统很可能要面对明年的经济放缓。
他们表示,政府可能会尝试进行干预,但任何补救措施都有可能带来负面影响。
从表面上看,美国经济发展良好。失业率低、股市上涨、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通胀高出3%、预计第三季度的GDP将比通胀高出2.6%,过去两年间,中位数工资增长了近2.5%(经通胀调整后)。根据消费者信心指数的调查,只有约21%的人认为商业环境“良好”,这与五年前近40%的比例相比,相差甚远。调查显示,自报的家庭财务状况在过去一年几乎没有变化。同时,信用卡债务在过去两年上升了约16%。RIA Advisors首席投资策略师兰斯‧罗伯茨(Lance Roberts)说,经济指标可能不会长期保持这样令人鼓舞的状态。他说:“由于消费者面临入不敷出的挑战,经济成长率将会大幅下降,可能低于2%。”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应用经济学教授史蒂夫‧汉克(Steve Hanke)表达了类似的担忧。他在回复的电子邮件中表示:“经济运转乏力,必然会放缓。”他指出2022至2023年的货币供应量萎缩,自那以来仅部分逆转。自1913年美联储成立以来,汉克表示:“只有四次这样的收缩:1920—1921年、1929—1933年、1937—1938年和1948—1949年。其中三次与经济衰退相关,而1929—1933年的收缩导致了大萧条。”专业财经播客Thoughtful Money的创始人兼主持人亚当‧塔格特(Adam Taggart)表示,金融市场应该为类似的放缓做好准备。最近几周,塔格特对十几位市场分析师进行了访谈,注意到大家对市场发展方向存在异常大的分歧。他的最佳建议是遵循总部位于伦敦的市场研究公司CrossBorder Capital的首席执行官迈克‧霍威尔(Michael Howell)制作的监测全球资本流动的模型。该模型表明,当今经济中的牛市和熊市与流动性密切相关:即系统中有多少资金。霍威尔认为,流动性是周期性波动。他表示,目前市场正处于上升周期,预计明年将达到顶峰,随后可能会放缓。塔格特说:“就像把球抛向空中,当它接近顶点时,它的上升速度会逐渐下降。然而,罗勃茨指出,市场预测假设“明年一切维持现状”。随着经济放缓,无论谁当选总统,让大量美国人陷入贫困在政治上都是难以接受的。他建议,政府应当采取干预措施。塔格特对此表示赞同。他说:“系统会竭尽全力应对这一挑战。”如果副总统贺锦丽(Kamala Harris,卡玛拉‧哈里斯)当选并得到国会的支持,她将实施一系列政府项目,例如资助公共住房,并为首次购房者提供首付补贴。这些项目的资金至少部分来自对高收入者增税,这可能抵消对政府赤字的影响。但罗伯茨解释说,这并不是主要问题。他说:“一旦开始向人们提供资金去购买商品时,就会大幅增加对现有供应的需求。”由于住房建筑的熟练工人数量有限,房屋建设不能随意增加。罗伯茨说:“政府试图解决住房问题。但届时将会大范围地制造问题。”“如果我们给三百万人每人2.5万美元去买房,市场上没有足够多的房子可买,而且建房速度也无法跟上﹐因此,这将导致严重的通货膨胀。”罗伯茨表示,不仅住房价格会上升,建筑劳工、大宗商品和运输价格也会随之上涨,这些都与住房供应链息息相关。如果前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获胜,并获得国会的支持,他的计划将包括减税、增加国内能源生产、削减监管法规,以及对进口商品征收关税。减税和减少法规能够刺激经济,便宜的能源也是如此。然而,罗伯茨指出,关税可能会带来问题。他说,即使关税经过调整以减少对国内价格的影响,也会“给外国贸易伙伴带来压力”。“这无疑会在市场上引发很多言论……将使市场在这一点上感到紧张,这取决于关税的力度。”这对经济造成实际影响,因为紧张的投资者会更加犹豫不决。他还说,川普(特朗普)将施压美联储“更积极地降息”。“美联储不会对此作出回应,但会向市场发表大量言论。”他表示。“因此,明年可能会出现这样一种环境,即经济增长略为强劲,但市场以及经济数据的波动性却更大。”汉克表示赞同﹐他说:“我认为,无论哪个政府都会信奉新兴的经济信条:花钱、花钱、再花钱——而贺锦丽比川普更能花。”无论哪位候选人胜出,她(或他)都可能无法在国会两院获得大多数席位。在这种情况下,国会可能会继续陷入僵局,两党都无法如愿以偿。罗伯茨表示,政府支出将保持每年8%左右的自动增长模式。“这对市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对经济的最佳结果,因为没有任何导致市场出现潜在意外冲击的事情会发生。”美联储预计将继续降息,可能降至2.5%左右。罗伯茨预测,为了支撑国债价格,美联储可能会再次开始购买国债,从量化紧缩转向量化宽松。另一种情况可能是经济受到意外的冲击,例如扰乱全球贸易的战争、再次爆发疫情或其它黑天鹅事件。罗伯茨说,自2008年以来,政府和美联储建立了一套管理经济衰退的工具包,牺牲长期繁荣来换取眼前的稳定。这包括将利率降至零,通过购买国债和其它资产向金融体系注入资金,以及直接给民众发钱,比如在疫情期间发的“纾困支票”。他说:“这将是策略,因为上次奏效了。”塔格特赞同。他说:“所有这些问题可能都在讨论之中,但在我们达到那个阶段之前,我们将不得不经历系统开始震荡的痛苦,这将引发美联储的反应。”然而,每次政府和美联储在危机时期急于救市、挽救经济时,所需的干预措施会变得更加庞大。下一次,“可能发生的规模我们现在无法想像”,塔格特说。他和罗伯茨都承认,这样的干预极有可能重启通胀﹐塔格特表示:“干预所付出的代价始终是货币的购买力。”一些分析人士认为,另一轮高通胀不仅不可避免,而且可能是唯一的出路。该术语表明,尽管美联储自称独立于政府,但最终仍然依赖于政府的持续运作。虽然美联储的官方任务是保持低失业率和约2%的通胀率,但实际上,所有这些顾虑都被让政府能够借到更多钱的必要性所取代。塔格特说:“它必须保持信贷市场的持续流动和债务的可偿还性。”美联储在2022年至2023年提高利率以对抗通胀,使政府借贷的成本不断上升,以至于债务利息超过军事开支。市场研究员卢克‧格罗门(Luke Gromen)最近接受塔格特采访时表示,美联储最近降息半个百分点表明,央行意识到利率过高,在财政上无法持续。格罗门指出,债务利息加上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等福利项目,目前消耗了政府大部分的税收。如果预算进一步失衡,财政部可能会在寻找债务买家方面遇到真正的困难。他说:“一旦超过税收收入,债券市场就会看穿这一点。”在没有实质性削减开支的情况下,这可能会使经济陷入衰退。另一种选择是降低利率,让通胀再次上升,从而减少债务在膨胀的GDP中的比重。格罗门猜测,为了确保长期国债在收益率低于通胀率的情况下仍有需求,政府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实施资本管制,比如要求基金在其投资组合中持有一定比例的长期国债。可能影响经济前景的一个不确定因素是技术,尤其是人工智能(AI)推动的自动化进步。格罗门说,这取决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出现的速度”,生产率可能会显著提高,从而帮助抵消通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