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我与南岳的故事”主题文学创作大赛
散文类
三等奖作品
[ 行走南岳的日子 ]
—— 作者 邓前程 ——
南岳衡山,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大山。古人认为其对应二十八宿的轸星之翼,有“变应玑衡”、“铨德钧物”之功,犹如衡器,可称量天地,因而命名为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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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南岳的认识,是一个渐行渐近的过程。从初次登顶祝融峰,却仍茫然一无所知,到遍访七十二峰,被人戏称为“南岳活地图”,期间经过了30余年。
真正开始触摸这座大山,是在2015年,我进入南岳工作之后。在记录身边同事工作点滴的同时,我越来越发现南岳的春夏秋冬、阴晴雨雪、花木石泉、深林古道,都有着无穷的魅力,而自己过往走马观花式的游览南岳,简直是对这座名山的辜负。
2016年春,与十余名同事从南岳后山红旗村踏上了曾国藩古道,一路徐行,感受着古老南岳对我的全新启迪。归来后,我将此行所见所思,记录于《信愿,必行》一文,连同沿途所摄图片,编辑发布于公众号。衡阳作家甘建华老师阅后大为赞赏,改标题为《岳北三井》,并推荐发表于《衡阳日报》,从此也开启了我用心书写南岳的笔耕历程。
自从攀登过曾国藩古道后,我再也无法抵挡南岳山山水水对我的诱惑。
工作间隙,我可能会穿过灌木丛林,攀援岩壁,独自伫立在芙蓉峰顶的芦苇丛中,遥望对面的祝融峰,看那山谷中白云蒸腾飘忽,写下“卧看流云南岳巅,青山写意墨含烟。芦花不觉秋阳好,摇落西风下碧川”的诗句。春日里来,芙蓉峰面向祝融峰的峭壁上,点缀着深红浅红的杜鹃花,燕子在中山沟中来来去去,我就想,这杜鹃花怕不是燕子衔来的吧?于是写道:“寻芳雨歇上芙蓉,四月轻烟漫几重。燕子衔来云万朵,灿然笑对祝融峰。”
在索道尚未停运之前,为了能拍摄一张索道悬于半空的照片,我常常会移步金简峰,在皇帝岩上寻找机位,记录下蓝天、白云、青山、索道轿厢交相映衬的画图。
半山亭索道站的香炉峰,自然也成了我的“近水楼台”。在完成工作拍摄后,穿过穿岩诗林的诗意石林,拨开藤蔓与荆棘,扯着树枝和毛竹,只为在松林蔽日的香炉峰顶感受一下此处的灵气。
而在南岳城区仰望时最为醒目的天柱峰,则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乘车到达藏经殿与天柱峰之间的“大”字路口,沿着一米余宽的石阶,拾级而上,穿越林荫之后,便豁然开朗。若是暮春时节,此处最为好看,堆叠错落的大小石头,缝隙中挤着倔强的映山红,鲜艳的花丛在几无其他树木争抢空间的空阔中,向着天空释放着自己的热烈。仲夏时节,则可在峰顶的亭中搭一帐篷,夜观明月,凉风入幕;晓望日出,红霞漫空。
经常在朋友圈晒登山的照片,就有朋友笑问,你能不能把南岳七十二峰全部登顶一遍?
说者可能无心,听者我却留了意。是啊,南岳七十二峰,我能否一一登顶?
为了弄清七十二峰的具体名称和位置,我首先翻阅《南岳志》,才知道南岳行政区内只有七十二峰中的44座山峰,此外,衡山县13峰,衡东3峰,衡阳市1峰,衡阳县6峰,湘潭县4峰,长沙市1峰。
我将七十二峰列出表格,祝融、紫盖、天柱、芙蓉、石廪五大名峰居首,其余诸峰由近及远,已经登过的山峰做好备注,包括登峰时间、同行人等。对尚未攀登的山峰则注明位置,拟定大致计划。
事实上,1996版的《南岳志》对七十二峰的位置记载并不详实,对个别山峰的描述甚至还出现自相矛盾的错误。但这并不影响它对我的指导意义。此外我还查询了南宋陈田夫所著的《南岳总胜集》,细细品味该书对各峰的描述及典故传说。查阅书籍之外,百度百科以及可以搜索到的游记,也给我提供了很多参考。
一面查阅资料和地图,一面在电脑上对照当时还可使用的谷歌地球,标注各个山峰的位置,规划合适的路线……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山峰标注点,恨不得马上就能飞过去一探究竟。
很多山峰相当荒僻。为此我专门购置了一台摩托车。第一次骑车探寻的,是位于衡阳县的白石峰。每骑一段,我就对照一下手机上的地图,看着白石峰似乎靠近了,沿着大路行驶一段,它又变远了。骑着骑着,到了岣嵝峰林场夜花坪工区,再往下走,原本的一条山谷便道被雨水冲刷得沟壑纵横,摩托车骑也骑不了,推也推不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脱困,绕道界牌、方广寺,夜深时分才回到南岳。回来后分析手机APP记录的路线,查找问题所在,不多久又开始了第二次探寻白石峰。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第二次骑车顺利到了白石峰腰。步行上到腰道后,却又走反了方向,在荆棘丛中折腾了好久,才绕到山脊,最终到达峰顶的瞭望塔。
有些山峰,似乎有种魔力,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我心底召唤着,驱使着我再次探寻,如白石峰、紫盖峰、石廪峰、红花峰……它们都不在景区之内,交通并不方便,我却一次次地驱车前往,只为身临其境,感受它们的魅力,或者是再看一次,分别之后的它们是否有什么变化。
山峰,像是我宿命轮回中久违的朋友。走过的山峰,我偶尔写一些文字,聊以记录行程,或是告慰自己一段辛劳。有不少朋友、同事看了后就劝我不要单独爬山,在野外万一有什么麻烦连个照应也没有。我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于是我就有了队伍,且不断地壮大了起来。我带着他们,有时候十个八个,有时候二、三十个,从紫盖峰沿山脊走到南天门,从白石峰沿山脊走到能仁村,从石廪峰走到光明岭,从藏经殿过降真峰到红旗村,从龙池穿越中山沟到达卧龙岭……我们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中午都是自带干粮,在山林间席地而坐,分享水果、肉干、饼干、蛋糕等,肚子填得差不多了又继续前行。除了AA制分担租车费以外,行程中不产生其他费用,参与过的人都觉得特别实惠。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为了保证每次行动不出差错、少走弯路,我需要提前做很多功课。对于那些 我从未去过的山峰,有些可以根据地图来规划路线,有些却要提前实地探访。我多走些弯路,队伍就能少走些弯路。这些都需要付出相当多的精力。不过我始终觉得乐在其中,因为攀登七十二峰本来就是我的目标。每座山峰,多行走一次,便多一分感受。一个人行走,有一个人的领悟;一群人行走,有一群人的欢乐。
七十二峰中最东面的是位于衡东与株洲交界处的凤凰峰。2019年的夏秋之际,我与几位友人驱车前往,在日落前登顶,四顾苍茫大地,田园暮烟,落霞映水,夕阳余晖在巨大的风车叶片里变幻着光影,那一刻的天与地,真是美到了极致。入夜后,弦月缓升,星河流转,我们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在静谧的山野里数着星星。此行归来后写下《振翼东翔凤凰峰》一文,发表在《巴音河》文学季刊;摄影作品《凤沐晨晖》在“大美衡阳”摄影赛中获奖。
原本以为这样的七十二峰攀登之旅能一路循序渐进地顺利完成,没有想到的是,一次意外中断了我的步伐。
2020年立夏当日,我在祝融峰后拍摄杜鹃花海时,山谷中白云骤起,在半空中又散作云絮,时而悬停、时而飘忽,翠鹫峰上流云若瀑,如天垂白练。动静之间,花海与云海映衬成一副绝美的画图。流动的画面让我目不暇接,手里的相机更是想把所有的美景都留存下来。同样的美,无法再次复制。惊艳的美,总是那么短暂。当我欣喜地骑车返程时,因道路湿滑,在华严湖边与对向来车相撞,导致右大腿骨折,同时撞断七根肋骨,在ICU中躺了三天。手术后几近形销骨立,只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而值得安慰的是,此次拍摄的作品,其中一幅在后来由区委宣传部文兰副部长推荐,被《湖南日报》采用作为宣传南岳美景的专版刊头图。
尽管伤后元气大伤,但我对攀登七十二峰的梦想依然没有放弃。伤后110天,8月下旬,恰逢南岳区户外运动协会启动“登顶南岳衡山七十二峰”活动,我便加入了其中,并参加了首发仪式和登顶回雁峰的活动。大病初愈,我拄着拐杖步履维艰,但还是再次成功挑战了自我,在不服输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从此开始了我与南岳户外协会的共同征程。位于湘潭的灵应峰、日华峰、屏障峰、碧岫峰等,均是与协会一众同仁共同登顶完成。并领队组织了登顶永和峰、青岑峰、安上峰,反向登顶石廪峰等活动。在户外协会这个团队中,我又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以会长陈小龙为代表,他们一个个都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富有团队协作与奉献精神,让我每次参加户外登山活动时,都能感受到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
在与户外协会陆续登顶七十二峰的过程中,我因偶然的机会,参与了区楹联协会刘水生主席的七十二峰楹联创作活动,一边听刘主席讲课,一边完成布置的作业。于是,在我的七十二峰列表中又增加了一项内容:楹联。不久又增加了一项:诗词。我在自己原定计划的基础上,修改为:登顶七十二峰,为每座山峰创作一首诗词、一副楹联。
除了因为刘水生老师的引领,值得感谢的是,在户外协会的团队中,还有胡启华、邹清岳、肖永沛等几位诗词和楹联爱好者。我们在登山途中相互提携帮助,在创作过程中相互激励共进。
而真正的创作是孤独的,尤其是诗词。如果不能贴近七十二峰各峰的特点,则成了泛泛之作;如果没有体现山峰的历史文化,则缺少了灵魂。为此,我不断翻阅每座山峰的资料,查找其人文历史与典故,力求能在其中激发自己的灵感。而南岳素有“诗岳”之称,历代先贤留下了有据可考的诗词二万八千多首,南岳区老书记谭岳生在退休后将它们编辑收录成《南岳衡山古今诗词集成》。这套《诗词集成》出版于2001年,只印刷了5000册,市面上早已绝版。我从区图书馆借来这套书册,在查阅过程中突然想到:我何不将之录为电子文档,这样在今后的资料查询中将更加方便?
于是,从2022年底,我便开始了漫长的图书转录工程。《诗词集成》共2400多页,厚厚的三大本。我首先将书册用手机一页页拍摄下来,而后使用文字识别功能导出文字,复制到WORD文档后,再逐字校对、排版。由于该书全是繁体字,我在转录中也同样采用繁体字,只是在输入过程中遇到极大麻烦,特别是许多结构怪异的生僻字,只能在手机上采用手写输入,发送到电脑,再录入文档。这个过程相当缓慢,有时候一个晚上只能转录几个页面,非常消磨人的耐心,考验人的意志,也许只有患有强迫症的人才能完成。后来旷顺年主席得知我在做这项工作时,便将家中珍藏多年的一套《诗词集成》赠送给了我。一年多的业余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转录工作上,终于在2024年夏初宣告完成。在此其间,因竟日徜徉在南岳的诗词海洋中,也不断激发着我的灵感,完成了七十二峰的诗词与楹联创作。
这样的转录工作,纯属自发的自我强迫,不能创造任何经济价值,在很多人看来没有意义。但我觉得它和爬山一样,我把灵魂沉浸于其中,感受山水给我的陶醉,感受古典诗词给我的熏陶,自得其乐。而二者相结合,南岳这座大山在我心中就变得更加有了诗意,它不仅仅美在春夏秋冬的四季里,美在山石草木与溪涧林壑中,更美在了古往今来的先贤吟唱中,美在了发乎人类心灵与天地交相和鸣的旋律中。
遗憾的是,七十二峰在历代的典籍记载中多有变化,且方位模糊,有些山峰位置已经无法考证。近年,省第一测绘院与市民政局联合出版了《南岳七十二峰新考》,主编谭民政老师及团队经过数年的实地走访,在《新考》一书中对栖真、惠日、灵禽、云隐、碧云、耆阇六峰仍然不能定论具体位置。不过,近数年间,我的足迹几乎涉及了南岳山脉的每一个峰头,也许这未能定位的六峰早已默默地记录了我的行程。
南起回雁,北至岳麓,东翔凤凰,西延灵应,南岳七十二峰早已突破其山形与地貌的地缘意义,而因其人文的认同与呼应,融入南岳文化地理的范畴。2000多年来,帝王将相、文人骚客、商贾百姓,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今天的我,能与这千古名山朝夕相伴,自性灵深处去热爱、去探索这座神奇的山脉,为之迷醉,为之书写,为之吟唱,又是何苦有幸!
登顶南岳七十二峰,我曾将之定为一个简单的目标,而在不断行走、拍摄、书写的日子里,我有意无意地成为了宣传南岳的一员,也因此收获了更多:摄影作品多次获得市、区级奖项,散文、诗词多次刊登于报刊、杂志,也因此加入了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华楹联协会。更重要的是,在与南岳山山水水亲近交互的过程中,心灵自然而然地摒弃了繁华尘世带来的浮躁,而得以安放儒的中庸、佛的超脱、道的自然。
行走南岳七十二峰,对于我来说,只有起点,没有终点。每一座山峰,无论我曾登顶过多少次,它们都有可能成为我下一次出发的目的地。
行走南岳,余生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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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邓前程
编辑:张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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