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商报讯】2024年12月28日到2025年1月7日,在日本东京的单向街书店东京银座店,举办了中国著名画家郭全红的画展《面孔》,12月28日,举行了郭全红与著名旅日艺术家蓝京华的艺术对话。
蓝京华提供
画家郭全红来自中国宋庄,他曾经在圆明园画家村创作。在30多年前,在北京的中关村大道的达园宾馆附近,有一个村子,这就是当年闻名遐迩的“圆明园画家村”。现在这个地方早已经荡然无存,大都被拆迁,筑起了围墙。但在十多年以前,这里有着密密麻麻“住不完的小平房”。
郭全红在对话现场。
圆明园是清代著名的皇家园林,位于北京西北郊,靠近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当时,圆明园附近的环境相对偏僻,租金便宜,吸引了一批艺术家在这里租房生活和创作。
“圆明园画家村”是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中国的一个特殊的文化现象,一群自由艺术家聚集在这里,过着一种相对自由、不受传统艺术体制束缚的生活方式,并从事艺术创作。当时,中国社会正经历改革开放,思想解放与文化创新成为一种潮流,同时,随着中国艺术市场的开放,许多艺术家不再依赖于国家资助或传统的艺术机构,拒绝传统艺术范式,追求个性化的表达,探索先锋艺术、实验艺术,渴望通过他们的作品表达对社会、文化和人性的深刻思考。
郭全红在对话现场。
圆明园画家村艺术家创作风格多样,涵盖油画、装置艺术、行为艺术等,他们探索现代艺术的各种形式,在这里诞生了许多优秀作品。
郭全红在对话现场。
郭全红1992年入住入住圆明园画家村,在与蓝京华的对话中,他生动地讲述了他在“圆明园画家村”的生活与创作体验,租金便宜的房子,淳朴的民风,各种不同流派,不同门类的艺术家们的相互砥砺,相互激发,让灵感如泉……
蓝京华
圆明园作为皇家园林的优雅而深邃的文化氛围,也为艺术创作提供理想的创作环境,圆明园画家村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史上的重要章节,象征着艺术自由和先锋精神的探索。
90年代初,政府对圆明园地区进行整顿,圆明园画家村逐渐解散。许多艺术家后来迁往宋庄等地,形成了新的艺术聚集地。
宋庄艺术村是中国最知名的当代艺术聚集地之一,位于北京市通州区宋庄镇。它起初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地区,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一群艺术家为寻找宽松的创作环境,逐渐聚集到这里,使其成为一个重要的艺术社区。宋庄艺术村是中国最知名的当代艺术聚集地之一。
宋庄艺术村涵盖了绘画、雕塑、装置、摄影、行为艺术等多种形式的当代艺术创作。宋庄发展出了许多画廊、艺术空间和艺术机构,例如宋庄美术馆,这里也经常举办各种展览、拍卖和学术交流活动。
宋庄艺术节是其标志性活动,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观众,成为一个展示当代艺术的重要平台。
郭全红作品《男人的忧郁》。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受过完整的西洋与苏联油画的系统的训练,1995年入住宋庄画家村。他经历了从圆明园画家村到宋庄艺术村的波澜壮阔的艺术漂泊、艺术探索、艺术革新的全过程,使他的作品具有浓郁的中国文化和艺术底蕴及现代派艺术的大胆构思与升华。
首先他的作品体现了对现代人精神层面的敏锐透视。他的作品中描写得最多的就是“孤独意象”,如他的作品《男人的忧郁》,画的是一个用礼帽遮住了面孔,正在抽烟的男人,他的手紧紧地压住了帽檐,你看不到他脸,他的周围烟雾笼罩,人与环境模糊成弥漫一体的灰黑色,让你感受一种到无边无界的孤独,也让我们想起鲁迅的诗:“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鲁迅《自嘲》)
他有时也会画群体,但是形成群体并不是摆脱孤独的手段,而是孤独的叠加。如《沙发上的女人们》这幅画,画的是四个女性坐在沙发上,她们虽然在一起,但是似乎没有对视的眼神,没有交流的欲望,没有沟通的语言,没有可交换的信息,“人间所事堪惆怅”(纳兰性德的《于中好·独背残阳上小楼》),“一种烟波各自愁”(纳兰性德的《南乡子·烟暖雨初收》)。
郭全红作品《沙发上的女人们》。郭全红提供
而孤独的本质,就是找不到伴侣的惆怅,无法用语言传达心生的忧郁,“说一字即不中”的彷徨。郭全红的绘画,把这种“孤独意象”发挥到了极致,如他的《一个人一座城》这幅画,描画的是一个大提琴手在演奏,你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的听众,可能是一只山羊或是一只狗,但是绝对不是人,正是“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孟浩然的《夏日南亭怀辛大》),对驴弹琴,不是一种无知的体现,而是孤独的绝境。他的《仲夏夜之梦》,画的是一个人向一匹白马献花,寂寥人散,烟草低迷,情无所寄,花献与谁?正是“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人无所托,花也孤单。
郭全红作品《一个人一座城》。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作品《仲夏夜之梦》。郭全红提供
这种孤独和疏离在他的作品中最集中的体现就是“表情的流放”,或曰“表情的流浪”,在他的许多画作中,人们的面部表情经常一片模糊,甚至五官消失,“表情的流放”表达的是一种不可交流的隔绝,这是一种“不可读解”的面孔的围墙,是陌生感的极致,自己找不到突破自己的出口,也找不到进入他人心灵世界的入口,表情在流浪中钙化,不可捉摸,拒绝靠近。
这其实是人类文明异化与自我异化的一个永恒命题的艺术再现,人们把互为对方身体和意识一部分的生存整体对象化为他人,同时也把原本属于人类“无机身体”的一部分--自然对象化为与自己分离的陌生的存在,转化为需要自己去重新认知与征服的对象。对象化造成了两重性,人类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让眼前呈现了一幅被他对象化、敌对化和被征服了的自然及同类,他为他征服者的力和美而欢呼,与此同时,他感到了“和谐”和“交融”这一动物性生存特征的消失,感到了被逐出自然乐园的“与众不同”和“唯我独尊”的孤苦,他被迫前进与寻找,不断说明“我是谁”这个千古疑团,说明自我存在的意义,寻找失去已久的相互依存,相互支撑的可能性与依据,寻找“琥珀里完整的火焰”(北岛诗《完整》中的句子),寻找进入他人和世界的入口,寻找回归人的本质与自然乐园的入口。
郭全红作品《老家的味道》。郭全红提供
在艺术表现上,郭全红大胆尝试使用中国水墨画的工具、画法与西方传统油画画法相结合的方法。首先他尝试使用在水墨画使用的宣纸上作画,使其画作获得水墨画柔和、流动、写意传神的感觉,层层晕染,逐步渗透,斑斓纹样,淡淡涟漪,浓淡蔓延,圈圈泛开,赋予画面以气氛的不断嬗变和精神的无限延伸的效果,然后再施以丙烯,使画面的化学变化获得一种稳定性,柔软的颜料各层层次相互粘接,形成透明或半透明的效果,在东方绘画的神韵中获得西方油画的准确细腻,在平面的画纸上获得多层次的立体效果,在现代时空中获得复古情调的凸凹。如他的《老家的味道》,画的是一位吸烟的男子,其衣纹和头发具有水墨画写意、吹墨的神韵,而远景采取精准的西洋油画画法,写意人物的独特身影和精准的外在世界形成鲜明的对照,自由的精神在整然的几何环境中孤独地喷云吐雾,茫然寻找精神的出入之门。
郭全红作品《东京地下铁》。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作品《汤姆的春天》。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作品《伴侣》。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作品《三匹马》。郭全红提供
郭全红也继承和发展了印象派和后期印象派绘画的视角和感觉,他有些作品保留了单点透视法的西方传统绘画的视角,也有很多作品不采用地平线、消失点和视平线,取消作品的透视空间,在作品中揉入日本浮世绘的平涂方式,大胆地使用色彩鲜艳的装饰性色块和色点形成界限模糊的形象,不追求形似,而是描绘和反映画家内心世界的律动和对世界的重新组合,通过自己眼睛的观察再现和重组对象的光和色在视觉中形成的全新意象空间。
看他的《东京地下铁》,具有浮世绘般的鲜艳和抽象画般的神秘,突破了艺术必须具有可以辨认形象的籓篱,没有透视、表情和个体的准确的定位,突破了色彩与形象的边界,色即形,形即色,两镜相入,相互交彻,圆融无碍。
总之,郭全红的东京个展《面孔》,让我们有了一个全新的艺术视角,全新的形象感觉,全新的色彩定位,那是一种美的疼痛和疼痛之后的壮丽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