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房干森,江苏兴化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微也足道》《你以为你是谁》两本书籍。《“崇奢黜俭”者戒》被选入1999年8月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江苏文学50年•杂文卷》,有多篇作品获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杂文类一、二、三等奖。
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才中专少女”数学竞赛结果已于11月3日公布,所谓的天才原来真的是被造出来的,这一下真的打了很多人的脸,一起闹剧尘埃落定。
但是,阿里和涟水中专的通报能给姜萍事件画上句号吗?显然是不能的,各种舆情仍在发酵。当舆论的走向往往难以把控之时,我们就需要更多的客观和理性。在此,我也来絮叨几点:
第一,为什么当初会有那么多人坚定地认为姜萍没有造假,还对质疑姜萍的人进行网暴?6月13日,阿里达摩院发布了视频《17岁中专女生自学偏微分方程,爆冷逆袭高分入围全球数赛》。该视频将姜萍推到了大众的面前,她火了,阿里数学竞赛也获得众多关注。姜萍在此次的预赛中取得了第12名的成绩,要知道前10名学生的学校,都是中外有名的高校。姜萍作为一个17岁的中专生,学的还是服装设计,在大众看来,排在众多高校精英面前的姜萍,毫不夸张地说,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也正是因为这样,众多媒体开始宣传姜萍的故事,甚至去了解她的学校、老师、家庭。很多网友觉得中专不利于姜萍的发展,想让国内的各个高校去抢人,更好发挥姜萍的数学才能。
不过,也有部分的网友,质疑姜萍成绩的真实性。北大数学硕士、连续多次参加阿里巴巴数学竞赛并决赛获奖、培养出多名全国和国际数学奥赛冠军的赵斌老师甚至言之凿凿姜萍99.99%是造假,并打赌五百万认为成绩不真实,可惜他被网友炮轰,不得不道歉。还有参加阿里竞赛的39位选手,联名发起了请愿书,要求组委会就“姜萍事件”展开调查。其实对姜萍的质疑,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事实真相。姜萍拍宣传照时在黑板上的试题演算过程,有多处无法理解的严重错误,几处公式照着笔记本都抄错了,以至于一些数学大牛都认为姜萍不懂高等数学。但凡懂点高等数学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同时,网上晒出的姜萍在涟水中专月考成绩,数学满分150分,只考了83分,在涟水中专里都不算高分,这个分数说明她数学成绩并不好。其他学科,比如有可能灵光一现写出让人惊艳的诗词和文章,但是数学天才,基本都是小学就开始很明显地表现出来的。
这种种质疑声如同阴霾,逐渐遮蔽了姜萍头顶的光环,使她从希望之星逐渐沦为争议焦点,再到现在的反转,姜萍事件犹如一场闹剧,而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第二,姜萍是这起事件的主要参与者,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错的全在她一个人吗?不管有意无意,姜萍在这个过程中毕竟说谎了,并且还配合老师、媒体、组织方说谎,不说事实真相,也毕竟欺骗了很多信任与支持她的人,助长了造假者的嚣张气焰,伤害了善良的民众,姜萍应该勇敢地站出来,面对公众讲清楚,既是诚恳致歉,也是深刻汲取教训。
但是,我们不能只指责姜萍一个人,因为这绝不是一起孤立的事件——老师要申博、学校要宣传、资本要炒作。姜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被挑选去做这次骗局,完全是个背锅的。姜萍是一个未成年人,是一个学生,我们没有理由拿一个成年人的标准要求她。去考试不是她的选择,不能澄清也不是她能选择的,甚至出来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被要求演练好的台词。姜萍刚走红的那几天,王润秋急死了,恐怕不捎带着他,现在负面通告出来了,他不吱声了。
而回到最初,达摩院方面明知道像姜萍这样的中专选手晋级,比骆驼穿过针眼的几率大不了多少,非但不加以核实,反而如获至宝,第一时间派人采访她,制作宣传视频,并以“不要影响选手比赛”为由拒绝其他媒体接触。当各种专业质疑不断出现,民众呼唤真相时,达摩院却玩起了消失,足足拖了143天之后,才发布了一则轻描淡写的声明,把锅甩给了一对师生。姜萍的指导老师王润秋固然不光彩,但你阿里自己也说“竞赛赛制不够完善、管理不够严谨”,凭什么又怪人家王润秋师徒“违反规则”?人家也是按照你们定的规则做的,那么人家凭着钻规则漏洞取得的成绩就应该视为有效成绩,这和决赛能不能获奖是两回事。怎么最后以王润秋被处罚姜萍辍学告终,阿里倒是摘得干干净净?
第三,我们不能从“捧杀”走向“棒杀”,当下最需要反省的应该是如何吸取教训避免类似的丑剧重演。每一次丑闻的曝光,都应该成为我们反思和改进的契机。对于“姜萍事件”,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谴责和嘲笑上,更应该思考如何避免类似的丑剧再次发生。
首先,学术界应该加强自律,建立健全的学术评价体系和监督机制。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有机可乘,更不能让学术成为权力和利益的交换场所。对于学术造假行为,应该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在“姜萍事件”中,王润秋等人能够利用规则漏洞,通过多个账号提交答案,这显然是规则设计上的不足。因此,大赛活动方应该加强对规则的研究和制定,确保规则的严密性和无懈可击。同时,对于参赛者的资格审核、答题过程的监控以及成绩评定等环节,也需要建立更加严格和细致的机制,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其次,媒体作为社会的“第四权力”,更应该承担起监督和引导的责任。不能为了流量和热点而失去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底线。对于社会热点事件,应该进行深入调查和报道,揭示真相,而不是盲目跟风或者刻意制造话题。当初,人民日报、央视这些国字号权威媒体都在宣传姜萍是“天才少女”时,我们一介普通人能够去伪存真吗?
再次,我们每一个人也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态度。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很容易被各种信息所左右,很容易失去自己的判断力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因此,我们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理性看待各种事件和现象,不盲目跟风,不轻易相信谣言和传言。
今年9月已经有消息称姜萍已经退学,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或许知情人士在短时间内也不会爆料。从事件本身来看,这不仅是姜萍个人的悲剧,也反映出了竞赛制度的不完善以及教育领域存在的一些问题。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作为一项具有影响力的赛事,其赛制的严谨性和公正性受到了质疑。而在教育方面,部分人过于追求成绩和荣誉,忽视了道德和规则的重要性,这给学生带来了不良的影响。因此,在这里我想略尽绵薄之力,用微弱的声音呼吁一下:请关注姜萍的去向,她是否还能上学?现在她人在何方?不应该让一个孩子,为一点小错付出巨大的代价。今后改过就行,没必要不依不饶地没完没了,我们都需要一个能够容错的环境。我真心希望姜萍能够继续完成学业,继续热爱数学,实现自己的理想;在隐忍多月承受内心煎熬过后,能够挺住来自各方的压力,从这次的漩涡中真正学会数学无法给出的答案——戴上不属于自己的王冠,必将承受无法想象的重量。
亚里士多德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亚里士多德非常尊敬自己的老师柏拉图,但在学术研究上,当他发现老师的观点与真理相矛盾时,他选择了追求真理。我想我们普通人可以从中得到的启示是:我们一定要教自己的孩子,有自己所坚持的真善美,不随波逐流,不盲目屈从假权威,这样,才不会成为那些华丽谎言下的祭祀品、牺牲品。
别搞得别人风光时,你就跟着打秋风;别人落难了,你就秋风扫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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