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歌 妆 点 生 活
【本期诗人】
谢虹 李平 苏真 孔清 大于鱼 于成大 祥子 芜惟
禾秀 乌鸦丁 温经天 阿名 潘以默 洋中冰 金辉 喻祥
按投稿顺序排列
为沉默开锁
/谢虹
苦含金,含沙、含雪、含苍耳、含渴望
苦有劫数。能够唤来一场大雪遮住人间的锈色
是啊,这苦是无声的呐喊
是绿色的骨头增生的倒刺
是一根锁链锁住徐州丰县女的咽喉,并自成围墙
沉默。沉默含铁,太沉重了
只好出离,只好痴傻只好一个个地来,生八个娃
并让知情者一起沉默
开炉。起火
孤独词
/李平
我所看到的最大孤独
是一滴泪水
在狠狠地敲打大海
而大海并不知道
那些未流出的
更多,更汹涌,更辽阔
恒河、落叶和石头
/蘓真
风是秋天的主角。肆意、倔强、超然
恒河的黄昏也拥有同样肆虐的黄
站在恒河岸边与站在法源寺门前的银杏树下
拥有同样向下的力量吧。当然
那些昨夜接受超度的石头除外
比如恒河边上叠加在一起成就金字塔的那些巨石
比如法源寺天王殿前垂直的大石头
谁能说清它们梦到过多少次生或者死
从没有一种凝视像生死这么无趣
当银杏树叶落满石头小径时,谁能说得清
是新生还是诀别。填满时间的是什么
什么就值得。从哪里开始
就回归到哪里。即使是一片银杏叶
一生都如此
始于鹅黄。终于金黄
然后才是石头旁喋喋不休的蚂蚁
最后才是恒河
柿子
/孔清
蓝天里
伞兵背上甜蜜的炸药包
它们准备好了
它们就要跳了
(2024.10.27)
种菜记
/大于鱼
方形的栅栏围住几片绿意,
一周后,母亲又用方形的绿围住了栅栏。
圆形的井盖倒像是一个闯入者。
露水按时醒过来。
菠菜忽大忽小,芫荽忽小忽大,
上海青一身湿漉漉的梦想。
移栽来的青葱暗藏的乡愁凌乱。
它天赋中的辛辣需要被反复鼓励。
生菜、莴苣和黄心乌
也被安排了冬日里的暖心角色。
菜园中的剧情每日更新,我们是周末版的
不速之客。
基因自带的绿色香火
值得我供奉出一整个下午。记忆中
童年的落日也是这般安详,
眼耳鼻舌身意
都成了脆嫩的摆设。
傍晚的大雨
/于成大
傍晚的大雨并非始于傍晚
而是到了傍晚仍没有停下来
且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
坑洼早已被填平
大地看起来出奇地平坦
提前到来的暮色,使白亮的大雨
更加白亮
竖着的水变成横着的水
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同一种物质
困兽找到了出口
燕子在雨幕中疾行,像一面帆
我担心如果雨突然停了,燕子们
会不会搁浅
在这个傍晚,我看到大地溢出的
部分
(2023.7.23.)
他在人间贩卖甘甜
/祥子
太阳落下去了
月亮隐藏了日子的残缺
明亮的部分挂在高楼一角
路边卖甘蔗的电瓶三轮车上
老人望着匆匆而过的车轮和脚步
一只眼里是辛酸,一只眼里是无奈
抬头纹皱成了“苦”字
车子上的电喇叭
喊了一整天,快没电了
还在坚持,断断续续吆喝着
“甘蔗、甘蔗、甜甜的甘蔗……”
米泡记
文/芜惟
她推着板车
从我面前经过
我哎了一声示意她停下
夕阳的金晖柔柔地
涂在比水桶还粗的
透明薄膜袋上
黄的白的,细长圆形米棍
齐崭崭码在里面
还有大的小的福米球,老式爆米花
每样我都买一点
共付了十元钱
其实我并不饿
我饿的只是小时候的味道
它们已经在城市森林
迷失了太久
洋葱
/禾秀
知道洋葱可以生吃是在1996年暑假
同宿舍里勤工俭学的女孩子
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洋葱
她一口馒头一口洋葱吃得很香
即使有时候被辣得呛出眼泪
她也一直说洋葱是甜的
一个东西怎么能同时又甜又辣呢
她不再理我
后来,一想起她
洋葱的味道就会从眼里呛出来
乌鸦的存在
/乌鸦丁
我总觉得黑夜的黑和
一只孤独的停留在黑树枝上乌鸦的黑
有所不同。
但思量很久之后
又找不出什么区别。
那天我在黑暗之中
站立了很久
我已经接受黑白不辩的时代……
但当我看见
黑暗之中
一只更黑暗的乌鸦
一声不嗑,突然“咻”地一声
飞离了长时间停留的一棵树枝。内心就
疼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但我能想到,在无数堆磊的黑中突然
被抽离的,一定是灵魂。或者是
高过灵魂的某些东西。
山水万物关系学之青苔本相
/温经天
松枝与青苔的关系,
就是永恒族与精灵语的关系,
就是忍者与隐士的关系,
就是风与水的关系。
我常站在半山腰的松下俯瞰
小镇身高,许多年以后
还能听见身后蚱蜢的奏鸣曲
比李白的月光更细腻
也比范宽的山石更热更潮
青苔不绝于小道
用拒绝的方式诱发体感
湿滑的深处,隐秘的角落
召唤古老兽心清白,不然夜晚
怎么会黑得这么恬静?
青苔与脚印的关系,
就是早晨与回望者的关系,
就是秘密和解密的关系,
就是低与更低的关系。
2024-11-23
事实
/阿名
暗哑的鸟声蜷缩在树林深处
雾气悬浮于它们头顶
像婴儿的手臂,抚摸它们翎羽上潮湿的泥土
流浪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经过这里了
黎明,玻璃表面滑动的水珠,组成一个庞大的
运转系统,神的预言还没有实现
小雪日读韦应物
/潘以默
想起一个友人山中的小屋
窗前有竹
我与他久未联系,各耽世务
上次遇见,是三四年前
他来我单位办事,在五楼的走廊
喊他名字时,也瞥见了他刹那的神情
回到办公室
看到桌上的那块石头,变得生硬
应该如何处置
今天想起,已不知去处
踩树叶
/洋中冰
踩过雪踩过棉花踩过草垛踩过沙
今天踩了落叶
三寸厚,脚放上去一下,就起来
反弹一下,裤角都出了声
有坑,叶子填平了坑
凸起处或落叶多,或下面有条石
上山用的
我会过去踩一踩,特别是坑
踩到了干牛粪,羊屎蛋儿,驴粪蛋儿
半截生锈的马蹄铁
脚下在跳动
成千上万座高楼声音的飘落到了这里
也就沙沙沙沙
你说谁在脚下
春天看它们,夏天看它们,现在冬天了
你不走过去就不是一家人
可能我踩碎了它们,在它们回归的路上
我们在一条路上
走过它们身上,就是船行于水,于江河
用身子,可;用心,可
来踏落叶的除了喜鹊,还有小麻雀们
牛来,羊也来,望了望我
2024.11.18
《发现水的至柔属性》
/金辉
夜雨过后,路边的积水里倒影着
一幢黄色的楼影,那是近旁
鼓风机厂的职工宿舍。
奇怪的是,水中的楼体
并不垂直,而是稍稍倾斜。
走近几步,试着调整视线,
还是有些倾斜,水中的树木
也是这样。——地表正在发生
可见的变化,或许地球
就要倾覆。楼体里的钢筋
正在承受一种不断牵扯的力,
而水体至柔,承受不住任何外力。
打坐者
/喻祥
面对一湖绿水上寺庙的倒影时
还能有多深重的虔诚?真实的寺院
并不存在,只有一株大榕树伫立
巨大的鸟巢,禽类半空的宫殿
是否也住着自己的君王。
曾有一只白鹳跌落,穿白袍子的精灵
亮白的腹部新鲜如一块白昼
曾优美地与夜色呼应。虚拟若实
的灯火,在倒映的庙堂中摇曳
一人盘膝闭目,听见那白鹳着地
自湖面溅起水珠。他的尘世
于那一瞬破碎,尔后快速开始修复
水浪平息成涟漪,又修成一湖
深沉碧绿。寺庙完好如初,灯火
亦摇曳如初……惟独那人知晓
佛的造像前哪一盏油灯犹疑
,哪一盏悄然熄灭。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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