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着急地问道“玉莲,我问你,你们习武之人,都是从小练起,多久可以达到你们现在的程度?”
玉莲如实说了“我是在大椋为奴被少主救下以后才开始习武的,那时候我才十二岁,暗影阁的训练很是严格,我的功夫大多也是少主教的”
卫昭武功高强,暗影阁和光明卫很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难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江慈又问“那你十二岁时,卫昭在大椋是什么地位?”
玉莲开始慢慢回忆“那时候,卫妃娘娘还在,当时娘娘从斗奴场把少主救出,因为娘娘宠冠后宫,少主便得到了先帝的重视,一步步开始谋划组建暗影阁”
“斗奴场……”江慈一提起这三个字就觉得很不舒服,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姐姐是谢澈的宠妃,可是谢澈对姐姐也是随时可弃,卫昭也并没有表面上那样风光,他的地位和权势都是他自己一步步拼杀出来的,十年斗奴场,十年官场,摸爬滚打,他们姐弟俩,其实都是谢澈的棋子,谢澈从来没有对他们付出过真心,哪怕是不明身份的情况下。
江慈一下恍然“无瑕在斗奴场十年,这么说,他的功夫都是在厮杀中练出来的”
玉莲点点头“是,少主本是我们月落萧老城主之子,从小习武,武功底子很好,只是后来横遭变故,他们姐弟二人流亡大椋,少主被抓入斗奴场,斗奴场的奴隶在日复一日的杀戮之中早就没有了人性,我也不知道少主究竟是怎么度过那十年的,可若没有过硬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
江慈眨眼间便落了泪“难怪他不告诉我,因为丹毒,他武功尽失,若想恢复,进斗奴场是最快的办法,真是个傻子……”
她如何不知,他一定是醒来以后毫不犹豫的就做了这个决定,否则他不会不回家的。
江慈终于知道他在哪儿了,在她的坚持下,玉莲和易飞还是陪着她去了斗奴场外,听见里面激烈拼杀的声音,江慈泪流满面“无瑕”
为什么偏偏是斗奴场,她比任何人都疼,卫昭第一次进斗奴场,是身不由己,第二次是为救族人和江慈暴露,心狠手辣的谢澈把他丢入斗奴场,随他自生自灭,这第三次,江慈知道,还是为了她,为了能够有保护她们母子的能力。
从这以后,江慈每天都会来到斗奴场外待上一个时辰,陪着他。
一扇门,分隔开了一对痴情的恋人。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明月高悬,江慈今日待得久了些,她轻轻抚摸着紧闭的斗奴场大门,多想就此不管不顾推开它,接她的没脸猫回家,可是她不能。
“快了,就快了,无瑕……”江慈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日前她已从裴琰那儿得知,斗奴场的奴隶已经快死伤殆尽,卫昭一直好好的,他没事。
除了卫昭,其他人皆已摊牌,毕竟江慈都猜到了,再瞒着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卫昭遍体鳞伤,倚靠着灰墙,身旁是方才吐的一摊黑血,他只是慵懒随意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仿佛没感觉到痛,慢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糖袋,里面还有最后一颗糖。
两个月了,他的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进斗奴场前,崔亮还提出每天都来为他疗伤,他拒绝了,他有胆量重回斗奴场,便是有信心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不需要任何优待,只有这样,他才配得上江慈。
“小慈,等我”卫昭眼神温柔,只要一想到江慈,他便不痛,也不累了。
五日后,易飞几乎是飞奔着进书房的“少夫人,有消息了”
江慈扶着肚子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斗奴场要开门了?”
“是,我们可以接大人回家了”易飞也是激动不已,江慈怀孕六个月了,走路都要人扶着,他们也是时刻不敢离开她身边。
江慈开心坏了“快,我们这就去”
一行人小心护着江慈到了斗奴场外面,裴琰等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见江慈还是来了,大家都颇有些无奈。
“永安,让你不要来,你怎么还是来了”谢炽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头疼,亲自去扶她。
“陛下,我没事的,我的夫君,我当然要亲自来领回家啊”江慈笑眯眯的,待谢炽倒是比谢煜要亲近自然许多。
裴琰却一反常态的没有靠近江慈,连一句话都不曾同她说过,他最近无比纠结,想放下,却还是放不下。
最近接了母亲回府,母亲苍老了许多,也和善了许多,放下了执念,全心全意只做他的母亲,裴琰已经这般年岁了,不能一直拖着不成婚,为了让母亲安心,他开始接受议亲,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彻底斩断对江慈的情意,一段无果的一厢情愿,迟早都是要结束的。
江慈一直紧张地看着斗奴场紧闭的大门,终于,门缓缓打开了。
她拒绝了玉莲和易飞的搀扶,慢慢地走向那个朦胧的身影。
卫昭衣衫褴褛,满身都是血,他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心疼。
“少主”
“大人”
玉莲和易飞皆对卫昭行月落之礼,心酸和喜悦交织,他们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可是怎么又成了这般,受了那么多的伤。
江慈哭着慢慢朝他走近,嘴都在颤抖,她好好的没脸猫,怎么又伤成这样了。
“小慈”卫昭看见江慈,无疑是惊讶和紧张的。
怕她生气,怕她担心,怕她哭,怕她再也不理他了,因为他又骗了她一次。
江慈最讨厌被欺骗,可是只要见到心爱的没脸猫,她可以原谅一切。
“无瑕”江慈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脸,眼泪簌簌而下,颤抖着抱住他“回家,我们回家,无瑕,不疼,我说过要接你回家的,你看,我没有食言”
她没有一句责怪,毕竟早有预见,可是亲眼见到遍体鳞伤的爱人,她还是哭成了泪人。
卫昭都不敢回抱她,自己一身血污,不敢弄脏了她,却也没有推开她,没有听到一句责怪,便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只字不提斗奴场,可是他还是要把自己努力的成果告诉她“小慈,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要让你担心的,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现在我把一个完整的萧无瑕还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江慈破涕而笑,不住点头“不生气,我不生气,无瑕,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