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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之声】第32期：《旁听生 麻雀》

文摘   2025-01-09 15:56   陕西  

《旁听生 麻雀》

作者：左右

朗读：毛玉涵

一只只麻雀立在窗前，转动着骨碌碌的脑袋，等待着老师手里挥舞的教鞭。

农村的窗是一块块方砖砌成的，用一根根铁丝编成护栏。它们灰头灰脸的模样，映在玻璃上，一只麻雀变成两只麻雀，两只变出了四只，一真一假。窗户的土黄与黑灰，玻璃的辉映，和它们黄褐色的羽毛相映成趣。

这些麻雀扑棱着翅膀，细长的红爪子紧扣铁丝，趴在窗上窃窃私语。它们是我们学堂里的一员，它们有时是来听课的，有时来唱歌，有时沉默不语，有时来打盹。时间久了我们也认出了它们，胖胖的那只是小灰，羽毛凌乱的那只是小羽毛，眼睛最亮的那只是小眼睛，特好动的那只是小黄……它们是这所学堂调皮的旁听生，是老师最不喜欢的学生，是是我们最爱的同伴。

阳光明媚的早晨，它们早早来到了学堂。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期的鸟儿也有书读。一天之中最数早晨有活力，它们总是不知疲倦地在窗户上忙上忙下，扑棱翅膀，搔首弄姿。早晨我们晨读课，朗朗读书声回传在教室里，回荡在空气中。这些书声吸引了麻雀，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从青石板屋顶或者树枝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窗户上。它们的脑袋跟着我们的书本在动，它们一边扭动着脑袋，一边伶俐地转动着眼睛，时不时地跟着我们的节奏叽叽喳喳几句。偶尔会遇到恼火的老师，它们吓得飞远了，不一会儿又飞回来，仿佛早已忘记了先前的事情。我们是很乐意麻雀来听课的，有它们陪伴的早晨，少不了会心的一笑和读书的童趣。

“起立！”，要上课了。教鞭开始舞动了，老师声情并茂的样子，是麻雀们眼中最着迷的风景。教鞭动到那，它们就跟到那，教鞭停在那，它们就一动不动。有时它们嫌在窗外听课不过够瘾，会分批从教室的后门闯进来，落在课桌上，扮装成学生的模样。它们旁若无人地在课桌上梳理羽毛，仿佛它们懂得进学堂要衣冠整齐一般。它们一点也不怕人，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坐在课桌上，把自己幻想成了学堂里的一份子：盯着黑板和老师手里舞动的教鞭，眼睛盯着课本，叽叽喳喳地回答老师的提问。只是它们经常在老师讲课正兴起时插话，打断了老师的思路，引起同学们的阵阵偷笑与东张西望。时间久了，老师练就了一身惊人的定力，上课再也不怕被麻雀干扰了。同学们也自然而然地习惯了那些雀言雀语，接纳了麻雀，习惯了那些叽叽喳喳的读书声。

“零零零……”，学堂没有时钟，也没有广播。上课下课的时间，一般是老师时不时地盯着手表，上课时间到了，老师提着一块大而圆的铁铃，用锤子猛打，震耳欲聋的铃声吓得麻雀四处飞散。时间久了这些麻雀也不怕了，它们明白这是上课的集结号。此后铃声一响，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飞回来，落在窗前或者电线杆上，坐等老师上课。

有时它们会立在屋顶的电线杆上呆了半天，像是在五线谱上学会了一些新的歌曲，还没排练完整就迫不及待地飞到窗前唱给我们听。虽然我们不懂鸟语，但那些五音不全的歌声，有时很动听。我们还小，童年也很小，无法理解麻雀们想第一时间给同学们分享喜悦与快乐的心情，一个劲地撵它们离开。后来它们学聪明了，它们不再在学堂周围唱，而是在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路高歌，直到看见屋前屋后的炊烟升起，它们才极不情愿地消失在村庄的暮色与黑夜的朦胧中。

一个冬日的下雪天，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语文课《灰雀》。我们专心地学习了列宁、小男孩和灰雀的故事，经过老师的提醒，同学们才想起我们好久没见到麻雀了。老师说，或许它们越冬去了，或许它们病了，或许它们在大雪中迷了路。老师提议下课后，我们可以把自己手里的口粮放一些在窗台上，说不定它们听到铃声，过几天会很快回来的。我们都很兴奋地照做，住家住的近的同学，跑回去拿了一些小麦粒，住家远的同学从书包里找到很多馒头屑，用作业纸铺上放在窗台上。那是一个漫长的冬日，我们一边上课，一边等待那些旁听生的归来。我那时候的心思，早已不在课堂上了，而是在等待麻雀们的那一声叽叽喳喳的音讯。

农村的麻雀是不怕冷的，下雪天也不怕，这是我们农村孩子都知道的事。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眼看要放晴了，还不见麻雀来学堂。窗户上的粮食一点也没动。偶尔会爬过来几只野猫来偷食，会被我们赶走，不惜对猫恶言相向。有时窗外的风太大，我们用报纸把粮食包起来，直到风停。那些麻雀久久还不回来，以前爱玩雪的同学，这时发出了一些心愿：快让雪停下来吧，我们都不想打雪仗堆雪人了。确实，学堂少了这些机灵而温暖的小家伙，同学们的心底像少了一块肉似的。

过了几日，天渐渐放晴。“麻雀回来了！”不知是谁在东张西望时发现了麻雀。窗户上最先回来的是小灰，然后是小黄，随着同学们的呼唤声，争先恐后抢食的麻雀，越来越多。

“下课！”老师在大伙儿的激动声中，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我们迎回了麻雀，也迎回了往日久违的晴空。



朗读者 PROFILE

毛玉涵

山阳县融媒体中心主持人  

每一天的分享，

拉近你我彼此的距离  。

每一份的收获，

滋养你我温暖的细胞 。

让我们一起朗读，

在书本中找寻另一个精彩的自己！


编辑：朱安琪

责编：夏新超

编审：汪币桦     

监制：从国兰

投稿邮箱：83609625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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