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社会公平正义——追记全国模范检察官，清原满族自治县人民检察院原党组书记、检察长潘非琼

文摘 2024-12-10 17:27 辽宁

稳坐公诉席位，需要检察官具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和高超的驾驭控辩能力。全国模范检察官，清原满族自治县人民检察院原党组书记、检察长潘非琼，在“圈内”就是这样有名的“硬茬”。26年检察生涯，26本工作日记，翻开那些最厚最旧的本子，记录的是他在公诉岗位坚守奉献的19个春秋。

公诉战线一旗帜

潘非琼是公诉战线的一面旗帜。

辽阳“4·05”黑社会性质犯罪案，是新中国成立后抚顺市人民检察院公诉的首例黑社会性质犯罪案件。所涉案情复杂，犯罪时间跨度长，嫌疑人众多。主要犯罪嫌疑人聘请了20多人的律师团队。公诉前，最高法刚刚颁布了《关于审理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这使得是否构成黑社会性质有组织犯罪，成为控辩双方在法庭上辩论的焦点。为了准确定性案件、指控犯罪，潘非琼带领公诉团队制定周密的审查方案，对这起异地审理的案件进行全面审查调查，收集、固定大量一手证据资料，织密法网，填堵漏点，确保定罪量刑万无一失。在案件庭审过程中，又针对每一名被告可能的辩护方向量身定制多套答辩方案，就如何证实疑点、论证因果关系、适用《解释》进行充分准备。庭审持续了3天，作为主诉检察官，潘非琼一人面对20多名辩护律师不间断的询问与答辩，仅答辩累积的时间就长达400多分钟，陪在他身边的助理发现，他手掌支撑过的地方，留下一汪汗水。最终，主犯刘某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同案犯均受到了法律应有的惩处。

站在公诉席上，潘非琼逻辑严谨、攻防有序，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公诉人的风采。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在此案庭审前一天，潘非琼的妻子刚进行了剖宫产手术。潘非琼在确认母子平安后就匆匆离开。接下来妻子住院的7天，潘非琼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在许多公诉人眼中，潘非琼是公诉席上的一束光。在一场由中央电视台直播庭审实况的足球腐败案中，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上，站在公诉席上的潘非琼一身正气、字字铿锵，让全国观众直观感受到了中国司法依法打击足球腐败、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坚定决心和信心。

2010年，潘非琼被辽宁省人民检察院抽调办理中国足协系列腐败案，主攻对象是原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足球运动中心业余部副主任张某某。张某某上通中国足协副主席谢某某、杨某某和中国足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南某“三大掌门人”，下联各个俱乐部和相关涉案人，与足协系列腐败案许多当事人和案件均有交集，攻下张某某，就等于把中国足协系列腐败案撕开一个口子。可涉及行贿的俱乐部遍布我国大江南北，作案时间跨度长、取证地域分布广、查询证据难度大。面对这种情况，潘非琼带领办案组顶住压力，全面查实证据、查询证人。在西安复核证人证言时，他没日没夜地蹲守，饿了就啃几口面包，连水都不敢喝，生怕上厕所错过证人露面。就这样，潘非琼几度赴全国各地调取证人证言、书证物证等证据，多番波折、深挖细查、抽丝剥茧，最终形成400多页、20多万字的审查报告，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体系，为指控犯罪打下了坚实基础。他多次与张某某交锋，结合证据“量身定制”讯问策略，十余次与张某某心理攻关，环环相扣攻克其心理防线，最终使其认罪。该案起诉后收到了良好效果，张某某因受贿罪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当庭表示服从判决，不再上诉。

2004年，抚顺市人民检察院成功侦破的以原抚顺特殊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某某为首的贪污、受贿窝案中，潘非琼承办了该窝案中包括首犯张某某在内的近一半的案件，并全部起诉至法院，均得到了有罪判决，有力打击了犯罪。在办理这起案件的同时，潘非琼并没有影响其他工作的正常推进，而是克服压力，成功办理了备受关注的原省人大代表侯某某故意杀人案，办理了另一起张某某串案中影响较大的案件，即原特殊钢驻澳大利亚公司的经理吴某贪污案件。办理这些案件时，他自觉抵制金钱的诱惑，多次拒礼拒贿，保证了案件的公正处理，用实际行动树立了检察官的良好形象。

精进求实勇担当

抚顺市人民检察院综合业务部员额检察官芦翠萍曾做过一段实习律师，2009年，她第一次出庭，就见证了公诉席上潘非琼果敢刚毅的风采。“当时是公诉赢了，第二年我就通过公务员考试考进检察院。”直到2015年芦翠萍与潘非琼一同共事时，她才有机会对潘非琼开玩笑说：“我跟你对过庭，心里有阴影了，所以不干律师了。”

“他出庭稳重、言辞犀利、一语道破，这么多年，我从没赢过他，最后都是情节辩护……”辽宁绿茵律师事务所律师林波，从事律师工作39年，是全国99个优秀党员律师之一。他告诉记者，2000年前后，他与潘非琼因办案有了更多接触机会。法庭上，他们针锋相对、各抒己见；日常中，他们英雄相惜、取长补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维护法律尊严，潘非琼容不得任何疑点。但凡有半点疑问，他必定盘根问底、不枉不纵。

“奋斗半生英明一世”。这是潘非琼走后，市公安局预审支队支队长吕志军为潘非琼所撰写的挽联。潘非琼临终前一周，是在抚顺市中心医院度过的。去世的前一天，他突然对徐玫说想吃小时候喜欢的冻梨。徐玫当时喜出望外，想着丈夫终于有想吃的东西了，就找朋友买来一堆冻梨。“可是他的肾代谢不出去，一个冻梨都吃不下，只能拿勺子给他喂点水……”第二天，潘非琼突然神志不清，没有给徐玫任何思想准备。“他那么热爱自己的工作，家里的制服、皮鞋、领带都没来得及给他穿上……他是公公婆婆的‘天’，临终前，都没有跟他们说上话……他答应病情稳定后，会带我和儿子去海南度假，陪我去一直向往的昆明，旅行的攻略还没做完……”对于徐玫和家人而言，潘非琼一定留下了太多遗憾。

潘非琼去世当天，徐玫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吕志军。得知噩耗后的吕志军，脑海中翻涌着与潘非琼在工作中建立深厚情谊的点点滴滴：潘非琼始终以对国家、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依法正确行使刑事检察权，既不放纵犯罪，也绝不冤枉好人。吕志军1994年参加工作后就在市公安局预审支队，大部分的业务工作都要与公诉对接。2007年发生的一起抢劫出租车杀人案中，两名犯罪嫌疑人口供无法采信，潘非琼与吕志军一同到案发后两人去过的铁岭一座村庄，挨家挨户打听情况，补足了证据链。2014年，一件刑事案件被移送到检察院后，潘非琼觉得疑点重重，他嘱咐吕志军，一定要注意收集全方位、各方面证据，维护司法公正和司法公信。老人确实构成故意杀人罪，但是因为自己和家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最终被判有期徒刑10年。在一起打架致人死亡案件中，涉及30多人，公安机关取证时间紧迫，潘非琼与吕志军共同商量提高效率的办法。“这就考验公诉人对公安机关的信任和对证据体系的把控。他掌握的是法律的原理，不单纯拘泥于形式，不是降低了证据的门槛，而是丰富了证据的规格。最后案件得以顺利办理。”吕志军表示，公安预审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公诉工作的开始，他给潘非琼提供充足“弹药”，让他在法庭上有理有据；潘非琼也对他们提出补充公诉侦查意见。

“公诉席很小，只坐得下几个人，公诉席又很大，承载着师傅一生的热爱和追求。”辽宁省人民检察院第十一检察部检察官李莹，在抚顺市人民检察院工作期间，曾是潘非琼的徒弟。她回忆，2012年在全国范围内打击“助考行业”的专项行动中，公安机关向抚顺市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47人，当时的刑法没有相应的罪名，定性为“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没有先例可循。为了保证案件诉得出、判得下，潘非琼日夜思考，绝不能放过组织者，也不能让一时糊涂的学生断送前程。3个月时间，他复核证据近百份，提出补充侦查意见30余条，向国家级、省级有关部门咨询问题20余项。证据完善了，他又向自己发问，部分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国家秘密？QQ群里看到的试题算不算窃取？买答案的学生构不构成犯罪呢？他立足法律本意、紧扣犯罪构成、直击矛盾焦点，对13个单案47名嫌疑人按照行为手段、身份特征、危害程度进行分类汇总，形成40余项的表格、2万余字的报告，他多次到法院沟通协调，多次向上级院请示汇报。最终，他提出的对情节轻微的在校学生等7名嫌疑人作出不起诉的处理意见，得到检委会的支持、公安机关的认同、上级院的认可，也获得了学生家长的深深敬意。抚顺市人民检察院以“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分别向5个基层法院提起公诉的34名犯罪嫌疑人，均获法院有罪判决的支持。案件被上级院评为年度精品案例，同时为国家完善法律体系提供了重要实践参考，2015年“组织考试作弊罪”被正式写入《刑法修正案九》。

李莹问师傅：“您哪里来的勇气，敢为天下先。”他说：“带上检徽，检察官没有退路，钻研钻研，钻进去，研究它，总会从无到有的。”

办实做好每件事

2018年，到抚顺县人民检察院挂职后，潘非琼接触的案子与过去截然不同。抚顺县涉及环境资源类的案子较多，这对于潘非琼而言是一个较新的领域。他仔细查阅承办人提交的报告，不理解的问题及时标注出来，他向老承办人请教，还上网查找相关案件。抚顺县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部主任尤菲不解地问他：“你以前都是办大案要案的，这类小案子，还要花这么多精力？”潘非琼却回答：“我在市检没办过这样的案子，得跟你们多学习。学习没有止境，我们的知识也该不断更新，不断补充和完善。”

2018年，新宾南杂木地区一伙恶势力偷盗价值上百万元木材案件被移交抚顺县人民检察院。按照当时挂职要求，潘非琼每年办理3个案件即可完成工作任务，本可以选择3个简单案件的他，却主动承接了这个棘手难题。当时正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深入推进阶段，潘非琼把办案效率和质量放到同等重要位置，坚持“是黑恶犯罪一个不放过，不是黑恶犯罪一个不凑数”原则，准确区分“黑”与“恶”，使这伙恶势力罪当其罚，坚决维护了国家法治公信。

“这些年，我眼见着他的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开展的工作，却是一步上一个台阶。”林波担任过10年抚顺律师协会会长，他说，许多在法庭上与潘非琼控辩交锋过的律师都表示，潘非琼只要站在公诉席上就会自带法律的威严。潘非琼与律师保持“亲”“清”关系，对律师平等相待、良性互动。过去，在案件申诉阶段调卷难始终是律师面临的重要问题。潘非琼到案管部门任职后，深入落实最高检、省检部署要求，积极回应律师和人民群众对检察工作的要求和期待。他主动找到抚顺律师代表座谈交流，围绕如何解决律师在案件申诉阶段调卷难问题征集意见建议。他在检察系统大力推进电子卷宗建设，采用高清扫描仪，确保卷宗应扫尽扫、及时上传，有效衔接阅卷环节。有的律师代理的案件在外地，潘非琼就告诉大家如何通过通用编程调阅全国各地卷宗。他带领案管部门制定适合本地的律师阅卷工作指引手册，送到全市各律所，持续优化服务水平。广大律师都说，潘非琼把工作做到家了。

撰稿 | 阴符

责任编辑 | 王宁宁

编辑 | 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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