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下午，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结果揭晓。两轮投票后，现年67岁的石破茂获胜，成为新一任自民党总裁。由于自民党在日本国会中占据最多议席，根据日本选举规则，这意味着石破茂将继岸田文雄之后，于10月1日成为第102届日本首相，任期3年。
▮图：9月27日晚间，自民党官方网站更新页面。
在本次选举形成“石破茂-高氏早苗-小泉进次郎”三足鼎立趋势时，就有路透社报道这样分析：三人中，小泉将会是最大程度维持现状的，而石破茂是最有可能破坏现状的。不少日本国内外分析人士已经指出，作为一名强有力的候选人，石破茂最大的选票短板在于他特立独行的外交政策，这对日本国会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如今，炸弹已埋好。10月起，摆在石破茂面前的外交课题堆积如山。美国方面，11月，新总统将上台，目前选情仍旧不明朗，特朗普有可能卷土重来。中国方面，本月中，中日之间也发生两件大事，尤其是20日两国就排海问题达成的协议——中国将逐步恢复符合规准的日本水产品进口，但在此之前，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沟通。有预测称，11月中旬在秘鲁召开的APEC会议，将是石破茂最大的政治首秀：他将首次面对美中两国的领导人。▮27日，石破茂在社交媒体上宣布当选总裁。图：X@ishibashigeru
石破茂是谁？他似乎有着深广的民意基础，在此前几次自民党总裁选举中，他都是最受民间期待的人。在西方媒体那里，有人称他为“鹰派”，有人称他为“务实的多边主义者”。石破茂曾经担任日本的防卫大臣、自民党干事长等要职，但之前4次参选总裁，都并未突破第一轮。石破茂的立场相当特殊。一方面，他在修宪问题上的诉求，比安倍晋三等代表性的日本自民党领导人更加激进。日本宪法第九条第二款规定了日本“不能保有战斗能力”，在一般认识中，这个条款象征着日本对二战时期侵略行径的反省。然而，石破茂公开主张应该删除这一条款，让日本恢复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军事武装，加速日本国家正常化。在石破茂看来，中国在政治上拥有不同于日本等大多亚洲国家和地区的形式和价值观。石破茂对钓鱼岛问题、台湾问题等领土问题的认知也不符合中国政府的基本立场。过去几年中，他与中国台湾领导人之间的走动极为活跃，多次受到中国外交部的严正抗议。![]()
▮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就石破茂窜访台湾提出抗议，图为报道截图。另一方面，石破茂对美国与“日美同盟”的态度也十分谨慎。他曾多次公开指出，美国不可能给日本提供它承诺过的安全保障。他还警告日本：不要对拜登政府强硬的对华态度“隔岸观火”，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政策路线是否会有一天落到日本头上。在月初发表的政策大纲中，石破茂要求修改《日美地位协定》，让日本与美国共同管理美军驻冲绳基地，同时提议日本自卫队在美国建基地、接受美军训练。经济政策上，他也鼓励日本加息，有对标美元之意。此外，石破茂虽然主张修改宪法九条，但对日本侵略史的态度比大多自民党人士更加坦诚。他部分承认南京大屠杀和“从军慰安妇”的事实，并批判试图掩盖这些罪行的政客。他反对日本政治家参拜靖国神社，认为这将给外交带来毫无必要的不良影响。石破茂也回应了此前的深圳男童遇袭事件，但并没有借题发挥，发表过激的言论。▮石破茂在东京街头演讲。图：X@ishibashigeru以上石破茂的复杂立场，或许可以总结为这样一句话：日本必须在军事和经济上独立；日本应该广交朋友，但谁也别相信。这在他试图推进的“亚洲版北约”计划中可见一斑。直到上周在东京都内的街头演讲中，石破茂仍在向他的选民谈论这个奇特的构想。在大多日本媒体的描述中，“亚洲版北约”是一个安全保障机制，目的是让日本联合韩国和其他东南亚国家，威慑中国在亚洲板块的军事和经济地位，正如现实中的北约正在对俄罗斯做的事情。然而事实没有那么简单。在石破茂的观念中，它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是让日本找到新的盟友、新的立足点，以摆脱对美国的过度依赖。石破茂在《异论正论》等著述中公开指出，如今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其“敌人”俄罗斯的处理是完全失败的。他的“亚洲版北约”绝不排挤中国，相反，还会诚心邀请中国加入。退一万步说，即便中国真的不是日本的“朋友”，日本也应该懂得如何应对它，并在必要时与之展开合作。因为日美同盟不仅无法“使日本的利益最大化”，还会在美中冲突之际，将日本置于非常被动的境地。![]()
▮石破茂在日本岛根县演说现场。图：X@ishibashigeru2016年，石破茂在东京一所高中演讲时，提到了50年前的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他晦涩地说：“田中总理教给过我一件事，首相不是你要去争取的，而是某一天落到你头上的，它是一个人的天命。”后来，《朝日新闻》一名资深记者解读称，这样的人看似无欲无求，但手握大权后，就会做一些大事。众所周知，田中角荣在执政期间，顶着日本国内不小的反对声飞到了北京，在钓鱼台开启了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历程。这无疑是他做过的一件“大事”。石破茂或许也会做一些“大事”，我们还无法知道它会让日中关系更好还是更糟，但也许可以保持谨慎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