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董枝明先生
得到董枝明先生2024年10月20日去世的消息,我伤感万分。从记忆中他的音容笑貌,自然联想到我从最初知道董老师到熟悉董老师的过程,也追忆我对先生的情感源头。
从作学生时候开始,我就十分幸运,认识了董老师。作为后生晚辈,我一直对董老师万分敬重。我敬重董老师是因为他对古生物学的重要贡献和深厚感情,也因为他对恐龙化石的热爱执着。我敬重他更因为他对同事朋友的热情,他的慷慨直爽,他对基层地质古生物学同行的尊重,他对年轻人的关怀支持。不管是国内还是国际的同行,董老师的品格都有自然魅力。
1982年圣诞新年假期,伯克利加州大学地学图书馆冷清安静,我第一次读了董老师1980年在《地层学杂志》发表的"中国恐龙动物群及其层位”的综述文章。1984年北京炎热的夏天,我在古脊椎所爬行动物研究室第一次拜见董老师,立马被他的热情爽朗所感染。董老师对中国中生代动物群的详细知识,和他对中生代化石野外地点了如指掌,给我终生难忘的印象。
与我自己的科研兴趣有关问题上,董老师最早意识到四川南江发现的侏罗纪董氏蜀兽化石会有研究价值。1985年冬天,周明镇先生在加州伯克利与我聊天,谈论到假三磨楔齿兽(董氏蜀兽是第一化石证据)的发现和研究思维过程。周明镇先生对董枝明的敏锐直觉,为人机灵,和野外化石工作成效,简直是赞不绝口。
1986年春天董老师路经旧金山,去加拿大为著名的中加恐龙科考项目做前期准备。他顺便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古生物博物馆看双嵴龙化石标本。我陪了董老师两天 (董老师在我的小公寓旧沙发上睡了两晚)。同吃同住,我亲耳聆听了董老师对中国的恐龙宝藏滔滔不绝,热情洋溢的讨论。他那时候有一个愿望,要到中国所有的已知恐龙化石地点,不管多困难,都实地踏勘一遍。在40-50年前交通的困难状况,那可是衷心而又天真的向往。
1988年冬,我第一次去禄丰盆地看下禄丰组露头,整个过程得到了董枝明先生和孙艾玲老师的具体关照。1994-1996年我和吴肖春学兄在云南侏罗系的野外工作得到董老师全力支持。1997-2002年我和尤海鲁学兄在甘肃白垩系找化石,董老师更是为我们指路导航。我在国内的很有限的野外古生物化石工作,无一不是董老师的全力支持所促成的。
中国的恐龙化石近30年来的重大发现,恐龙研究的突飞猛进,董老师是拓荒者和领头人之一。来自草根基层化石发现的新线索,董老师总是耐心甄别和尽力支持。他对基层地质古生物工作者,尤其是化石的第一发现者,都十分尊重。古生物学者之间和研究单位之间会有竞争,但董老师对科研同行谦逊亲和,有实事求是的品格。对业余爱好者,董老师是良师益友。他对恐龙的热爱流溢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他谈论恐龙的语言既生动又明快。对广大的恐龙爱好者,董枝明先生奔放的形象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董老师对古生物学科学普及的奉献,推进了中国乃至世界公众对恐龙的爱好。
过去30年,中国对世界古生物学的发展有巨大影响,董老师是恐龙领域的大功臣。董老师对中国恐龙化石的第一手发现和新研究机遇,有“知识无国界“的大度情怀。董老师的宽阔眼量和爽朗热情,促成了很多国际合作。对国外的恐龙研究者,不论是世界顶级专家,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他都欢迎。他不但把中国的化石研究引向了世界,也扩展了人类对恐龙的新认识,促进了全球的恐龙合作研究。这是高尚的科学品德。
董老师不仅是中国古生物学者的骄傲, 他对恐龙科学知识的贡献理应属于全人类和全世界。他生前的对世界恐龙科学的贡献就是他身后永远的纪念丰碑。
2024年10月22日
美国 芝加哥
IVPP
本文作者:罗哲西
文稿审校:刘庆国
排版编辑:肖潇
本文来自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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