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后,最愧对的是老师。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乡村教师都很敬业,对我们也是一片诚心可签,可惜那时候我们不懂珍惜。我记得老师们讲了很多道理,中心除了传道、授业、解惑外,教师希望我们能够做四有青年,成年后过上更幸福的日子。讲的很多,我只听进了一句话: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那话是我的小学老师叶建强说的。那年,我读小学五年级,五年制的小学五年级就是毕业班了。
乡村小学学生少,没有竞争,没有压迫感,都不看重学习。很多家长不大愿意为孩子花钱读书,孩子很小就送到小作坊做童工。叶老师为了我们能读上中学,天天给我们打气,挨个找学生聊天谈话,让我们加油考上重点初中。他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应该有上进心,有雄心,在士兵的位置上去争当元帅。否则,只能回家修地球,你们应该有梦,应该去改变世界改变社会,争当元帅。
这话在快要毕业考试时成了他的口头禅。天天说,课课讲,对我们推心置腹,周末给我们补课、带病给我们讲课。那一届,我们考上初中的人数盖了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遇到好老师是多么幸运,一个好老师足矣改变我们未来的命运。
后来,我在花季里不幸致残,很悲观很沮丧,不知道未来能怎么样。有一次偶遇,叶老师用他特有的炯炯目光看着我说:还记得你小学毕业时,我说得最多的话吗?
我惭愧地低下头。一句顶万句,我当然记得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了!
从此,我不敢再悲观沉沦,即使我不是好士兵,也要有想当元帅的奢望和积极性,不放弃上进心。
成年后,我孤身一人远行南京。初来乍到,有很多事和人让我伤心,有很多遭遇和困窘让我怀疑生命的价值,活着的意义。每一次,想放弃的时候,就想起叶老师说的那句话: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老师的音容笑貌就出现在眼前,在他那双犀利的大眼睛面前,我能做的就是做他心目中的好士兵,就是努力、上进,坚韧不拔,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前些年,我为叶老师写了一篇小文,刊出后寄回家乡给他。附了近况,告诉了我的手机号码。他收到后,借了年轻同事的手机给我发信息,说他很感动 ,从来没有学生这样对待过他。我无言,有泪流出。我们那届同学没有多少人混的好,都是打工、做个体户、从事种养,修地球,都忙着养家糊口,不记得叶老师的口头禅了。没有人考上中专、大学。说到底,我们都辜负了老师的一片园丁心。
叶老师现在应该是退休了,在我的记忆里,他还是二三十岁,和我们一起跑步、打球,活力四射。始终记得他在三尺讲台上做庄主,精心他的千顷苗、万朵花。
残障的我因为遇上好老师,懂得了自强不息的真谛。即使在有缺憾的世界里也不放弃心中的目标。初二肄业的我也加入了国家级作家协会,出了书,在城市有了自己的蜗居,这些,得益于叶老师的教育。面对叶老师,我只想说:做您的学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