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8年开始,每年写个小结。
2022年写什么呢?我想了想,就以“时光倒流”为主线吧。
一 花甲之年进学堂
2022年1月12日,作为一名正式注册的学生,我开始了英语学习。
面试时因听力太差,基本上答非所问。老师却认为我的词汇量不错,可以跳过入门班,作为插班生直接进入初级班。
开学第一课,老师问为什么要学习英语?同学们的答案五花八门,我的答案很简单:Because I live here。
半个世纪前,作为学龄孩童,我背起书包走进学堂。在形形色色的校园里,度过了十几年的学生生活,拿到了五本正规的毕业证书,为之后的工作和生活提供了硬件支持。
半个世纪后,我再次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学堂。不同的是,这次的学习不为证书,只为自己能够愈发地随心随性。这样的时光倒流,让我在花甲与童年之间切换自如,十分开心。
二 重新上岗煮饭婆
2022年4月,我被赋予了一项重任——担当煮饭婆。
作为职业女性,我一直兼任着煮饭婆。这不代表我热爱煮饭或者厨艺高超,只是责任使然。十几年前,我的煮饭婆岗位被小米爹取代了。与我不同的是,他对煮饭有一种骨子里的热情,厨艺也持续见长,几乎人吃人夸。
现在小米爹成了大忙人,我只好重新上岗,心里想:天生我材必有用呵。这样想着,有助于调节对煮饭的抵触。
其实,我对煮饭谈不上抵触,只是不怎么用心。吃饭不就是裹腹嘛,犯不上大费周章。我又是顽固的原味主义者,无论食材还是加工,都力求简单。一道道地做菜,一样样地办饭,一日三餐,年复一年,简直要令我怀疑人生了。
大半年下来,做不到花样叠出,也能荤素兼顾,没让家人饿肚子。当然,我也决不恋岗霸岗,随时欢迎自告奋勇者。不仅如此,我还亮明态度:谁嫌不可口,谁就自己做,我不会有半点意见。
三 史无前例当菜农
几年前,小米把后院的一部分变成了果园,栽下了杏树、柿子树和无花果树,哦,还有一直没结果的奇异果树和两株蓝莓。2022年春天,小米爹把后院余下的草坪全铲了,辟出二十平米的准菜园。
没经过任何程序,准菜园就成了我的责任田。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有种天降大任的感觉。我对种菜一窍不通,唯有莫名的雀跃。小米把我拉进了一个种菜群,说有不懂的就在群里问。
2022年5月2日,一边在线请教,一边实地操作,从阳光灿烂到灯火通明,完成了平生的第一次——播下了3种共18墩豆角。
后来,我又见缝插针,拓展了菜园的地盘。这一年,我收获了豆角、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佛手瓜、南瓜、丝瓜、秋葵、莴苣、茴香、苋菜、香菜、甜菜、小油菜、九层塔等二十余种时令蔬菜,成就感爆棚。
四 精炼神功全作废
早年间,采买食材只看新鲜程度与价格,后来各个环节的猫腻层出不穷,简单的采买演变成了高深的学问。当我认真地修炼采买神功时,发现像我这样的老百姓,想在市场上买到安全的食材几乎是不可能的。雪上加霜的是,我属先天过敏性体质,对成分复杂的食材反应强烈,只好知难而退敬而远之了。
从2022年开始,这个难题得到了彻底地解决,我潜心修炼的神功失去了用武之地,采购食材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状态——只看新鲜程度和价格。实际上这两样也不需要,因为不新鲜的东西不会卖给我。至于价格就更不用看了,人总是要吃饭的,从牙缝儿里能省出几文银子来。
不只是忌口的食材重回餐盘,更让我满意的是,可以吃到没有刺儿的鱼。鱼,我所欲也;鱼刺,我所惧也。曾因被鱼刺卡喉去过多次医院,所以每次吃鱼都提心吊胆,乐趣儿也减了大半。
五 都市里的大农村
十几岁前,我住在一个小山村里。十几岁后,我住进了一个小渔村,渔村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城镇,我成了一个城里人。
2022年,我又住进了一个大农村。虽然位于首都所在的城区,这里原生态的自然环境让我重逢了许多的美好,邂逅了童话般的桃园世界。
比如,夏天的夜晚,我又看到了萤火虫。2022年我第一次看到萤火虫的时候,恍若梦中,呆怔了好一会儿,感觉那么地不真实。
太阳西下,天光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萤火虫就在小院儿里飘来飘去,无声无息。我站在它们中间,看着它们轻盈地蹁跹,脑海里浮现出童年时对萤火虫的清晰记忆。
这小小的生灵极其普通,却是生态环境的指示物种。水质污染,植被破坏,都会严重制约萤火虫种群的生存和繁殖。所以,凡萤火虫起舞的地方,一定是生态完好的宜居之所。
比如,夏天的早晨,我领略了幼蝉的诞生。有位朋友曾问我:听说美国没有蝉,到底有没有?我给了一个长长的回复,从十七年蝉说到普通蝉。
十七年蝉2021年刚刚光临过美东大地,2022年我只能看到普通的蝉。我常常在小院儿里转悠,有时坐在银薇树下,看着一只一只脱褪的幼蝉从容地移动着,内心里充满无限的欢喜。那娇嫩的身体犹如精美的工艺品,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奇怪的是,这些蝉不怎么聒噪,起码我没有听到蝉鸣声。
比如,每一个白天,会有很多种鸟类来访。它们就在米庄的小院儿里,一忽儿栖于枝头,一忽儿落脚草坪,有时就在家门口的扶栏上休憩。
最华丽醒目的鸟儿是红衣主教。雄性红色羽毛,黑色面罩,雌性则是温暖的浅棕色。它们体型健硕,长尾短喙,成双成对。它们常常从我卧室的窗前掠过,在灌木上跳来跳去。
蓝画眉和蓝松鸦也十分养眼。蓝画眉有着宝蓝色的头部和背部,喉部和胸部则是褐色的,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蓝松鸦有着突出的羽冠和方格蓝的翅羽,还装饰着一条高贵的黑色项链。
规模最大的是候鸟黑眼君子,只有冬季来访。它们常常百余只聚集,旋风般地飞进小院儿,瞬间改变了草坪的颜色。
让我感慨良多的是大雁。在很多个傍晚、夜间甚至黎明,我可以看到整齐的雁阵,听到响亮的雁叫声。雁阵在我小的时候司空见惯,不见它们已有几十年了。
让我引颈仰望的是红尾鹰和金雕。它们三五只结伴在空中缓缓地盘旋,映衬着高远深邃的蓝天。有天早起骑行,竟然看到十几只鹰排成一列,横亘在我家不远的街道上,旁边是它们吃剩下的半只猎物。
比如,每一个季节,鹿都是常客。我们家对面是一片野生林地,鹿们隔着几米宽的机动车道与我彼此相望——我在望鹿,鹿在望我和院子里的花儿。有意思的是,我时常去林地边看日落,几乎每次都能遇上鹿群,难道它们也有同好?
比鹿来得更勤的是松鼠。有时一两只,有时一两串儿,树上,草坪上,栅栏上,到处都是松鼠的身影。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松鼠,是2010年5月在四川的亚丁,那也是在国内唯一的一次。现在倒好,想不看它们很难。
比如,在不太冷的夜晚,我常常在小院儿里看星星。夜空浅蓝,瓦蓝,灰蓝,墨蓝,浅紫,深紫,澄澈透明。朵朵白云,点点星光,引我回到遥远的小山村……
比如,这里有很多的林地,几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林地里有幽幽长长的步道,人与动物在步道里悄然同行,颔首致意……
比如,这里没有高楼,很少大厦,街道不宽,广场不阔。开车出行,可以看到180度270度360度壮丽的地平线……
我喜欢这宁静的都市村庄。
我享受这真实的散淡时光。
本期图片摄影:米老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