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Open是全国最好的赛事,所有体验都很好,自助餐也很好,来吧!”CJ如此坚定地在微信里和我说,刚碰盘没多久的我顶不住撺掇,咬牙交了差不多四百块大洋报名。许久之后才明白CJ是老忽悠了,没有一个新人能无伤躲过CJ的忽悠。
最后我们凑齐7男一条单性别line,再加上1名女选手总共8个人,开始了勉强能说是有轮换的两天比赛之旅。这就是我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由于长久以来记忆力差得要命,那时的比赛画面已经模糊地像刚睡醒时的梦。依稀能记得的大概有,在偌大草坪上乱跑的解压,作为毫无竞技经验的体育差生第一次身处大赛场时的兴奋感,让当时只喝过工业绿棒的我觉得特别香浓醇厚的免费虎牌啤酒,还有和老大爷line交手后yjk在赛后的责怪:
“你怎么防一个老大爷都让他cut出来了!”
“啊,那是因为……”
“他都快60了!”
“啊不,但是……”
“我不听!”
“可他当时……”
“我不听我不听!”
确实已经过去太久。手机相册的“那年今日”时不时执拗地提醒我,麦扣曾经是这样,而不是现在的这样,如此般的“沧海桑田”啊。
自从SHO之后,又有许许多多的比赛。特别是疫情前,春天到来宁波open,夏天过去袋鼠杯,秋天冷雨中备战CUUA,冬天啊就去空无一人天寒地冻的菜地上乱扔,任由手被盘砸得生疼。备赛和比赛逐渐成为四季时节,成为漫长的学习考试工作生活背后令人兴奋的滴答声。在比赛和生活之间来回穿梭让人疲惫但更让人充盈。像是某个周五,加班加点地赶在开会前及时做出了科研题目的新进展,下午为之做了重要的报告,随后和同样做完报告的Mia一起困得在出租车上睡觉,一路来到夜晚的火车站,乘仅剩的一班过夜卧铺前往黄石,睡到第二天一早火车到达赛场,开始一周末的比赛,周末回来再重新投入工作中。这样来回穿梭的感受,疲惫又上瘾。
更重要的是,一场场比赛过去,我的队友们成为了我最重要的朋友们。
CS的队友们不管在哪里都是特别可爱的人儿,都是既有意思又有爱的朋友。他们不仅是我生活中重要的陪伴,分享着或是桌桌饭菜或是喜怒哀乐。在赛场上的他们,更是不断地用炙热的能量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本身是个在和人的接触中十分麻木的人,以往总是略带惊诧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幕幕:
麦扣第一次试着站hammer位接破杯子大刀盘然后帮助队伍打破僵局一路推进后,唰地热泪盈眶;
yjk总是“我还能上”“扔吧我能lay”;
Tal在大比分落后时一番鼓舞让所有人从垂头丧气到斗志昂扬;
飞飞教给大家最魔力的战歌;
cc在因为队伍失误而焦急时忽然按耐住情绪去和失误的队友耐心沟通,去谈下一分怎么打;
Mia……欸?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脑子里只有Mia的各种坏笑,却想不起有哪些令人感动的瞬间。请看至此的诸君帮我弥补一下?小的就先道歉了,还是回忆一下印象中Mia第一个layout catch吧。那是在宁波open的场地上,在远处当handler的我听见“轰咚”的一声着地,心灵和大地的震撼。所有电击我神经末梢的场面,长久来都在一幕幕地闪回。
疫情后有一次猝不及防地被星昊拉去一个小hat赛当队长。带队中,我努力地想象着如果是我的队友们该如何做,学着他们去关照每一位队员,去在领先时保持兴奋在落后时鼓舞众人,在焦灼时冷静在竭力时尽力。半天下来,如此般略显表演型的人格对于一个逃避社交的I人来说其实是有点儿疲惫的。但最终比赛成绩还不错,且队伍氛围和精神都受到了小组队友的认可。我想那个时候确实能够让cs队友们的精神感召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吧。
“我好紧张啊。打了很多比赛,应该不再会紧张了吧?”如今这是第N场比赛,比较新的队友这么问道。
啊,我还是会很紧张。会担心赛前睡不好觉,上line前心里仍然忐忑。
从在比赛中想要变强的某一时刻开始,就逐渐要学着面对紧张克服胆怯。我时常欣羡那些可以“舍我其谁”的角色,那些“不试试又如何”的人们,羡慕他们可以张扬地很简单。而我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和内心里的谨小慎微和解。这期间,经历了很多场打得很糟糕的比赛,被问了无数句“这个盘你不是能扔吗,为什么比赛里不敢扔呢”“你不去试着发挥又怎么赢呢”。
而最近,某一场沙滩赛中某一刻,己方进攻不畅,盘在我和另一位handler手中左右来回而无进展。恍惚间心底觉得,可能这一分不能保守,就是要靠操作改变局面的吧。于是转身晃开防守后handler位置下底示意队友huck,贡献了一次高光layout得分。虽然脸着地时摔断了眼镜,但好畅快啊,我能行。此外,现在赛场上相较于曾经已经很大程度上卸下了对于失误发生在自己手里的恐惧,不再那么地瞻前顾后。那些强大的人也会出错,只是他们失误后仍然骁勇无比。这条与紧张胆怯相伴的旅程是在飞盘赛季里对我最重要的课程,不断地督促我不要因为失败丧气而低下头,不要因为害怕而畏手畏脚。虽然每每转过身来望向内心深处,我仍然是那个内向胆怯的人,像是面对自己的影子。但经历过,如今终于可以和影子握手言和,去说“嘿,我可以成为另外一个样子”,自信地,若不行就努力装出自信地,哈哈。
当然,所有的信心离不开让人信赖无比的队友们。
前面叨逼叨了许多远古的故事,实际上如今的队友们在不断地创造更多新的瞬间。在最近的某一场比赛中,有一分快攻,我在endzone前拿到upline盘顺手直塞给endzone内横穿的大锤。盘出手的那一刻我便发觉盘速偏快角度也偏高,像是个平时女队员们无人能追上的盘。那一刹,我本能地眨眼,像是不想看到掉盘的瞬间。然而睁眼时,大锤已经在极限距离飞身单手摘盘,稳稳地得分了。
再比如,这一学期新人联赛组到了一直特别热闹的小队。sideline队长们积极上任猛猛大声加油助威,无人机组三角架组录像技术分析接连到位,学习区域防守时已经学会的队员去热情无比也多少有些七嘴八舌地帮助还没学会的队员时,心里便会想这不赢怎么才能赢。
还有,Oline上有Blake和cc不断交流着“我能做到什么”“什么情况下我可以帮什么”,总觉得踏实。最最最后一分,手上拿住盘隐约听到场边有人在喊“Luna要玩给她玩”,随后就直接长传扔到挂底Luna头顶上,Luna果然又一如既往般sky了别人。
还有很多“TA肯定cut出来”“TA肯定能接住”“TA肯定能防掉”的时刻,真让人觉得幸运!(暂不流水帐了,应该很容易能填上姓名的吧!)
另一方面能够更有信心也离不开每一位耐心教我扔盘的老师们:
最近一次是老师赛前突击纠正我的hammer,真的是救我狗命了啊(虽然还是扔飘了一个);
Huck老师yjk自不必说;
疫情后的暑假被星昊鞭策着每天练盘,在家附近那个令人怀念的小草坪上正反手直盘曲线盘huck来来回回地形成肌肉记忆,这也可真是救我狗命了,不然那会儿我的正手还是很烂很烂;
再往前的远古时期,玩盘一学期了我还是不会扔正手盘。老LG、CC对我围追堵截般地指导,总算让我的正手出盘有了些能扔的迹象;
回到梦开始的物理楼小草坪,Lee带着我第一次摸盘,还亲切地鼓励说“哎呀你上手反手就扔得很顺嘛”,也不知道这种忽悠的感觉和CJ有没有关系了……
告别这段复旦飞盘岁月之际,还是留有不少遗憾。比如在有限的精力中没能尽可能地变强,在愈发激烈的赛场上实力仍然不够,比如没有和CS一起取得更好的名次,比如自从第一次实现了layout-D之后一直想实现第二次,但却一直没争取到机会……Enzo说,“但这也是好事,因为你还留有遗憾,所以你不会让一切翻篇。将来你还会再回到飞盘赛场上,冲击更高的地方”(略加润色版)。衷心希望还有这样的机会啦。不过更期待的是队友们了,有这一帮团结热血不气馁的队友们,CS一定会能飞得高更远!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