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9月28日的黄昏时分,大会堂的某厅内,康生与张春桥并肩而坐,共同接见了来自江苏的代表团。
谈话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许世友将军的近况。
张春桥开门见山地指出,在1966年至1967年间,许世友确曾犯下一些错误,其中部分甚至堪称严重。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补充道,许世友对自己的过失有着清醒的认识,对南京军区存在的若干问题主动承担了主要责任,并表达了愿意接受审查的意愿。
张春桥的这番话,令人捉摸不透他对许世友的真实态度。
一方面,他似乎在批评许世友;另一方面,又透露出许世友愿意承担责任的积极态度。
谈话中,张春桥还提及南京流传的一些传单,上面对江青、叶群乃至他自己都多有詈骂,言辞激烈,却始终查不出幕后黑手。
这些话紧随他对许世友的批评之后,更添了几分扑朔迷离。
事实上,张春桥此次谈话的真正目的,是遵照伟人的再三叮嘱,力保许世友。
然而,他心中似乎仍有不甘,言语间明里保护,暗里贬低,意有所指。
回望过去,张春桥与许世友本不必走到如此境地。
自1967年5月至1976年10月,张春桥作为南京军区第一政委,与许世友共事长达六年半之久。
然而,两人之间的龃龉却日益加深,彼此间的不满与猜忌如同暗流涌动。
许世友曾以一首打油诗微妙地讽刺张春桥:“戴眼镜,拎皮包,会总结,能提高。
论思想,一团糟,打起仗来往后跑。”这首诗在军中流传甚广,引得众人会心一笑。
而在“913”事件前夕,许世友更是多次对吴法宪坦言:
“别看张春桥是南京军区第一政委,但他对军事一窍不通,一个兵也调不动。”
此言非虚,南京军区的事务,张春桥确实难以插手。
同样,上海的事务,许世友也鲜有置喙之地,仅能尽力维持上海警备区的稳定——而张春桥恰好兼任上海警备区第一政委。
两人之间的矛盾真正激化,是在1970年的庐山会议上。
华东组内的一次讨论会上,许世友言辞激烈地表示要坚决打倒一切野心家、阴谋家。
而收到某人特殊指示的陈励耘,则直指张春桥,要求其自我站出来。
南萍、熊应堂等人更是提出公开批判张春桥的建议,意图让他也体验一下被群众批判的滋味。
许世友私下里常以“鳝鱼眼”这一绰号来指代张春桥。
在一次会议间隙,他笑着对韩先楚说:“鳝鱼眼的气数已尽,我再给他补上一枪。”
韩先楚深知“鳝鱼眼”的所指,当即回去写了一封表态信,同样对张春桥进行了批判。
杨得志听闻此事后,也紧随其后,上了一封表态信。
然而,“913”事件后,这些表态信却给他们带来了几乎颠覆性的危机。
中央在万字廊举行了一场庆祝稳定局势的宴会。
张春桥端着酒杯,穿过人群,来到许世友面前,用一种侥幸的语气说:“如果那人成功了,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许世友则坚定而干脆地回应:“他们永远不可能成功。”
显然,许世友认为除了那人之外,还有其他潜在的威胁。他深知这是张春桥的缓兵之计,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事态的发展正如许世友所预料的那样。
他与韩先楚、杨得志的表态信被无端上纲上线,被视为效忠信。
中央首长接连找他谈话,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心绞痛频发,血压飙升,食欲不振,甚至发起了高烧。
在病床上,许世友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任何人。
他对跟随多年的秘书说:“回南京后,你就下部队去吧。”
许世友住院期间,周总理、叶帅、李先念、汪东兴等人都十分关心他的病情,纷纷前来探望。
张春桥也来过一次,但许世友对他早已心生厌恶,半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对他的慰问只是偶尔敷衍几个字。
虽然最终在伟人的担保下,许世友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但他对张春桥的厌恶却更加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