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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说：“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
1953年，女战友的父亲去泸州相亲，吐了一口痰并扔掉一块新手帕。这个摆杂，让他抱得美人归。摆杂，重庆话里可作“伎俩”讲。
1953年，世面上还木有纸巾，人们擤鼻涕、擦口水用手帕。手帕脏了可洗，晒干接着用。布少，得节约。
因为手帕，成就一对姻缘。故事是我一位兵团女战友讲的。
故事发生时，还没有女战友，主角是她老汉（重庆人对爸的称谓）。
那年她老汉还是光棍，在工厂上班，快30的人了，正是肝精火旺想生殖的年龄。可老婆却不好讨，因为女工少嘛。
于是就回老家泸州找机会。
上世纪50年代的泸州
泸州自古出美女，听说过去皇帝佬儿也来这凼凼选过妃呢。但美女都还在别人家养着的，你想讨一个，得先有介绍人不是？
老汉找到隔房二婶当介绍人，随手礼送上7角钱1斤的水果糖，算大礼了。
二婶一张脸笑得稀烂：“你这事包我身上，一定给你找个乖的！”
见面，女子果然长得乖。老汉动心了。
二婶介绍完，撤。剩下老汉给乖女子冲壳子。相亲冲壳子，重庆话又叫“绕”，绕女，男权作祟，袍哥习性。后来才演化成“耍朋友”，平等了。
乖女子只是听他绕，笑，不语。看得出，她不反感。
你晓得噻，重庆的少幺爸些历来喜欢日古冒天、提劲打靶，情场婚场酒场，几十年没变过。
绕饿了，得整伙食不是？那时泸州街上还没有火锅西餐侍候，担担面和汤圆却是有的。
“其实，我妈之前也相过几个提亲的，但都小气得很！”女战友说，“我老汉好像我妈肚子头的蛔虫，精灵得怪，把我妈想啥整得一清二楚”。
要说呢，当年老汉在重庆也是操过社会的青年，阅女人没几个，但懂人情事故：既然看上对方了，那就得下点本钱噻，哪能花几分钱吃碗担担面就打发了？
下馆子。1块钱，可炒2荤1素加个汤。50年代，钱值钱呀。馆子外阳光明媚。泸州老窖才卖8角1瓶。
吃完，逛街。老汉忽然喉咙痒，想吐痰。老汉也真会装呀，平时在车间哪里不乱吐？
这次却装了孙子，一定要找街沿口的阴沟吐。
这让乖女子至少动了三分心：这个冒皮皮的青年，既能提劲又是个文明人呢！
却不想，那口痰没吐出去，直接掉老汉崭新的接尖子皮鞋上了。也是哈，老汉平时乱吐惯了，真要对准阴沟吐，使劲不是不使劲也不是，活该皮鞋当了痰盂。
前面说了，50年代没有纸巾，讲究人用手帕，不讲究的直接手背揩，俗称打横捶。
老汉一看那砣痰，晕！但老汉有急智，只见他掏出手帕把痰揩干净后，顺手，啪地一下把手帕扔进垃圾桶。
这阵仗，直接把乖女子眼睛看对了——“额的天，勒个男人好大肆哟！”
一块手帕5角1，可以割1斤猪肉了。老汉竟扔了！
这手段，比90年代拿大哥大的马仔更有派头，比今天开大奔的帅哥更有杀劲。当然这是70年前绕女的手段，今天可不好使，再使女娃子会骂你神经病。
只能说，每一代青年都有自己绕女时的刺刀见红。乖女子彻底动了芳心。
不久，她就嫁给了老汉。于是，先后有了包括女战友在内的5个孩子。
那时候，结婚最重要的目的，就为生孩子。
应该说，钱钟书《围城》里“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是生殖冲动”的话是对的，至少50年代是这样。而沈丛文在写给张兆和的情书中直接说：我爱你的灵魂，更爱你的肉体。
50年代，重庆的很多工人老大哥，都是回乡下或去专县讨的老婆。
50年代，无论重庆还是中国，生育率都很高。
查了一下，那时，中国虽只有五亿人，但生育率很高。
这是网上下载的50年代生育图表。
我选择其中几个年份。
1953年，出生人口1675万；
1954年，出生人口1851万；
1955年，出生人口1861万；
1956年，出生人口1736万；
1957年，出生人口1900万……
女战友的老汉，50年代只是个4级工，工资50元左右，加上母亲2级工30多元，全家7口人不到90元，活得却有滋有味，就像老汉说的，“生娃儿怕啥子嘛，多个娃儿多双筷子格嘛，有啥嘛？”
那时人们收入不高，却无生育焦虑。不然就没了今天正在老去的我们。
今天的青年，很多却不婚、不育，甚至恋爱都不愿谈了，就像女战友的女儿，奔四而去的人了，长相漂亮，收入不差，面对母亲一次次的催问，她恼了，回答道：
“男人有啥子耍事嘛，我不如各人跟各人耍！”
问题在于，在我认识的不少家庭，年轻一代还单着。
既无恋爱冲动，更无生殖愿望，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释。罗胖说幸福新法则是，挣得多不如活得长。
以至一具体，就深刻；一困惑，就出门。
美人，寂寞着。一种世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