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宋
文
慧
摄影 |
粟
玺
编辑 |
渔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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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漂泊的异乡人里,少不了潮汕人的身影。甚至当年深圳建市之前,潮汕人就已在深圳河对岸安好营扎好寨了,等到时机成熟,便义无反顾地涌向这片热土。都说潮汕人敢闯敢拼,勤劳务实,自汕头至汕尾,这块等边三角形的土地上,人们爱吃功夫茶,爱拜老爷,爱潮剧,爱木偶戏,也习惯了出门打拼。但无论再怎么漂泊,家乡的根,都深深扎在心里。
“如今我是一只飞出窦個燕鸟,飞哙出去就再不会飞转来。”野草寮歌声悠长,低语絮说着几代潮汕人的迁徙史:飞出去,别再回来。这是一支深圳的本土乐队,他们用潮汕话唱——唱“猪弟兄”的故事,一个初中辍学去打工的潮汕仔;唱潮汕姿娘的坚韧,一个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的姐姐;唱阿爸的奋斗史,一个九十年代离家谋生的青年人;唱阿哥的心酸,一个在外年头打拼至年尾,最终无奈与恋人分手的苦情人。唱得真情意切,唱得娓娓道来,唱得让“家己人”动容。
如果把这歌声具象化,那可能是:一间坐落于村尾的老屋、一群摸鱼捉虾的顽童、一头菜田里的老黄牛、一个装满全部家当的行李袋、一位外出务工的青年人……还有一桌子等着游子回家的饭菜。这一切充满乡土情结的意象,超越了方言的地域性,听懂了这乡音的,又何止是潮汕人?燕鸟般簌簌离家的异乡人,通过野草寮的歌,又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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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回家种地去
若用几个关键词来形容林书盛,那必然有以下三点:烧垃圾的吉他手、偶尔种地的农民、野草寮的主唱。大家亲切地称他为“林子”,演出时,林子常穿一件印有“把自己种回来”的黑T恤,这是林生祥交工乐队的周边。
林书盛(林子),野草寮的核心成员,乐队中唯一一位潮汕人。
提起客家民谣,绕不过林生祥三个字。他是台湾高雄美浓镇的客家流行音乐人,前交工乐队的灵魂人物。有人说,林生祥的音乐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是他把麦克风递给了农民、工人、妇人,将歌声对准边缘劳工群体,让他们的故事随着客家乡音向外流淌。零八年,林生祥来到广东南岭演出,海报上写着“每日·种树”四字,期冀用歌声为刚经历过冻害的南岭带来新的种子。到今天,林生祥种树的口号已经十五年,“把自己种回来”成为了他对听众的心愿。林子于是深受启发,这份对于土地的眷恋,同样在他心里扎了根。
生祥乐队演出现场,穿黑色T恤的是林生祥。图源:澎湃有戏
“回家种地”,一个听起来很朴实,很简单的愿望,但现实并非如此。“天天面对垃圾,工作生活如意”,是林子的朋友圈背景图上的文字。他在深圳一家垃圾焚烧厂上班,尽管偶尔自嘲自己是个烧垃圾的,但他所在的其实是国企,每日朝九晚五,稳稳当当,是许多深漂人羡慕的生活。然而对他来说,这不是他想要的活法,只是父亲所期望的。
他只想要回去,回到汕头澄海,回到东里。他就在这里长大——伴随着父亲吹奏的唢呐、奶奶念诵的歌册和歌仔、从小听到大的潮剧和锣鼓、邻居家里传出来的弦丝乐……在他还没有真正接触专业创作之前,这些关于音乐的记忆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图为林子家乡东里镇游神社日的场景。在这一天,村里的人聚在一起,进行游神、祭祀等活动,在锣鼓声中祈求平安、健康和丰收。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然而,归乡,“只是回不去的念想。”林子面对的是大多数人的苦恼——父辈的理想是安安稳稳,有个班上;子女的理想是自由自在,活在当下。他无数次向父亲妥协,却只能在《猛走》里稍显无奈地唱:“两代人個生活/不同/两代人個心内/想法不同/两代人個矛盾/在同一个时代/阿爸/猛走猛走猛走猛走。”
在潮汕话中,“猛走”指快跑之意。在这首歌中,林子唱出了多数年轻人所遭遇的跨代矛盾:思想上的代沟、对理想生活的选择与冲突。
父亲强烈反对他回来当农民,因为父亲已经当了一辈子农民。在父亲眼里,林子最好在这家单位干到退休。但对林子来说,白天的生活就像一场漫长的角色扮演,他只能晚上从睡眠那里抢来几个小时,短暂地做音乐,做回自己。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感觉自己是个机器人。
所以他唱:“轮夜班闹钟响起/无可奈何双眼睁开/像这失意人生未清醒/汽轮发电机/无夜无日一直转啊转/我的梦想也被它/缓缓切割/转到粉碎/人像机器。”仿佛电影《摩登时代》一开头涌出的那群羊,以及紧接着从地铁中一涌而出的人们——人,只不过是生产链上的一个小小零件。时间、工作、自我这三者的平衡,时而占据了人生的全部,时而又只能是低声的吐槽。
要么过上理想生活,要么理想被现实“切割”,往往后者才是大多数人的境遇,《轮夜班》唱的正是如此。图为6月8日,在深圳妇儿剧场,“孥仔在外 平安大赚”——野草寮潮语歌谣音乐会演出现场。
好在,他还有音乐。
音乐里,有他回不去的家乡。潮州古调、闽南歌谣、民间歌仔……游神拜老爷时才出现的古老旋律,被他用潮语方言重新编排和演绎。这一方乡土文化,既成为音乐创作的养分,更是歌声所追寻的归宿。时日变化,农村成为城镇,昔日围绕田野聚集的街坊因此分流而去,林子选择用自然、没有多余修饰、具有颗粒感的声音,去记录上一辈人的出走,讲述与土地、与人情的故事。
在东里镇,年轻一代外出务工,留下许多老人居住于此。而这些充满特色的老宅和庭院,成了乡里老人的聚集地,他们在此吹拉弹唱,以乐会友,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将村里的大小新鲜事汇聚于此,堪比一个情报局。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2YAYA
野草寮,就该是野蛮生长的,唱给土地的。从2013到2022,近十年时间,这支乐队一直以“懒猫”为名,但林子总觉得这两个字“还不够劲”。直到2022年一次排练间隙,林子提出了“草寮”二字。“寮”,潮汕地区表示地名的特殊用法,早期潮汕土著搭竹木茅草为屋,称“打寮”,在农村的庄稼地旁,“草寮”这种简陋的屋棚既可以放农具,也可以住人。
这是一个更加贴近理想的名字。改名之后,林子觉得一切都名正言顺了,回家种地和做音乐,两件事似乎靠得更近了。
《马塘桥》中的那段噪音,林子将其看作与自我和解的出口。一次在深圳明天音乐节上,野草寮接触到了噪音玩法,这种疯狂的、碾磨性的、失真的吉他声,一下下挑开人的神经,又钻进心里,“耳朵瞬间就打开了。”他突然就从之前的死胡同里跑了出来——迎难而上吧,管他哪种活法。
在每届明天音乐节的闭幕之夜上,通常以“大即兴”作为压轴演出震撼登场。乐手们扔掉乐谱即兴创作,躁动的、大胆的音节激烈碰撞在一起。受其启发,林子开始尝试在创作中加入噪音。图源:明天音乐节;摄影:林五七
“尘世浊浪/翻腾不止/万目睚眦/争其不让/就让我/独自离开吧/远离这场集体狂欢。”听起来,这一首《马塘桥》写的是洒脱和离开;然而歌曲后半段,人声越走越远,一段空隙之后,噪音突然降临,一声声刺破宁静,那个一度想要懦弱逃离的人,又声势浩荡地,回来了。
后来,林子在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还真找到了一小块地。他开始尝试生态农法,不除草,不施肥,不打农药,就让作物自然生长。尽管有时工作太忙,没办法把种地很好进行下去,但总会等来合适的时机。反正,心里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反正,他还有音乐;反正,还有一群可爱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林子如愿以偿地暂时做回了农民,他晒出自己种的地,还有歌迷朋友说要尝尝他种的菜。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活得随性,唱得自在
图中依次为Tony(木贝斯)、林书盛(主唱和木吉他)、许温和(鼓手与和声)、阿芸(琵琶)、ET(小打*和口风琴)。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何小事。(*在乐队中,小打通常指的是除套鼓外的小型打击乐器。)
野草寮这群人,碰到一起时一拍即合。
两个月前,他们刚在广州完成了一场名为“孥仔在外,平安大赚”的专场演出。在场观众有人是第一次听到潮语歌谣,也有人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完野草寮。带着观众的反馈满心欢喜地回到深圳后,一天晚上,野草寮把我们带到了一家名叫“出圈”的酒吧,Tony 指着酒杯上的“出圈”二字,开玩笑地说:“看,多应景!”
7月28日,在广州云幕剧场,“孥仔在外 平安大赚”——野草寮潮语歌谣音乐会顺利演出,他们收到了许多听众朋友的真挚反馈,甚至有人写了长文,更有人把乐队过往的演出海报收集起来,带到了现场。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方纯真
他是乐队的贝斯手,跟鼓手许温和是这儿的常客,两个人买了一台二手房车,就驻扎在酒吧隔壁。“只要找到这辆怪车,就找到我们了,”碰面之前,林子这样给我们指路。“怪车”的主人之一温和是个洒脱的女孩,她总是说:“越是不了解的东西,你就越应该去尝试啊。”她满眼自豪地向我们展示她和Tony的小家——车外被狂野的涂鸦所包裹,车内被各式摇滚物件装得满满当当,很是温馨。
Tony和温和的房车停在一个创意街区里,旁边就有“装修很豪华”并且还提供热水的公共卫生间,给二人的房车生活增添了不少便利。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平日里,二人就像吉普赛人一样开着这辆车游走于深圳的大街小巷,靠演出为生。他们经常更换驻地,房车不仅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打开一座城市的方式。“明年,我们打算开出深圳,把音乐带到更远的地方”,温和很是期待。
温和和Tony在他们的家——房车里。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方纯真
理工出身的阿芸,在乐队里负责琵琶,冲锋陷阵。指尖急促而有序,声音清脆、透亮、有棱有角。多数时刻,她的琵琶都在高音区游走,承担了歌曲中最为外放的情感表达。比如《锯弦》这支描绘夫妻争吵的歌,在琵琶的独奏部分,琴弦急剧而混乱地不断振动着——锅碗瓢盆的摔打声,男女较量的焦灼劲,抓心挠肺的异样感,在一次次触弦中,层层爆发。
阿芸用来弹奏这首《锯弦》的琵琶并不昂贵,但其颓靡的音色却正与歌中吵架情节正相配。
这一段是阿芸即兴发挥的成果。在林子看来,阿芸对音乐有很高的感悟力,排练编曲时,总能很快便理解并弹出歌曲所需要的感觉。在野草寮的音乐里,琵琶总是那个打破宁静、引领情感起伏的存在,而现实中的阿芸,原本与林子在同一家国企共事,后来又辞职考上了公务员。从一种“安稳”过渡到另一种“安稳”,音乐里的阿芸,却总是不安的、躁动的、激烈的。
这帮人随性、生动、特立独行,仿佛天生就该玩音乐。而从事金融工作的ET却有点不同,每当讨论音乐时,他都严肃得像是在做学术研究。关于潮汕歌曲能否被广泛理解的问题,他是这样说的,“在我看来,现代乐队的表现形式包含两个层面,音乐性与文学性。至少在音乐这一层面,我们无需依赖语言来传递信息,也不必担心观众因语言障碍而感到困惑……”他的声音沉静,一段说下来,如同一场学术演讲。
ET是野草寮的最后一块拼图,于2023年加入野草寮。
这样一个认真的人,在生活方面却从不循规蹈矩。业余时间里,他同时在四个乐队中担任不同的位置:吹口风琴、打鼓、弹贝斯、弹键盘。其他几位成员戏称他是“乐队圈的劳模,金融圈的玩咖”。“在不同风格的乐队中感受新鲜的东西,这让我感到生活更有驱动力。”ET说。
这样看来,他们几个还是一类人——活得随性,唱得自在。甚至有时候,他们任性到排练还要“看黄历”。很长一段时间里,但凡林子说要排练,其他成员就会出问题,不是头疼脑热,就是把腰闪了。后来野草寮就开始看黄历了,不光排练要看,专辑上新也要看,遇上演出就更要看。只要“这几天的日子还可以”,他们就会聚在一起。
野草寮排练现场。
聚在一起,倒不是一板一眼地按谱排练,大多时候,他们都在“瞎编瞎弹”,弹着弹着,突然就对路了。偶尔在林子的突发奇想下,琵琶是可以弹出羊肉串味的,口风琴是能吹出下雨声的。
磨合出这样的信任与默契,他们用了很久。近十年间,乐队分分合合,成员几经变动,最终在2022年改名复出。一切源于《乐队的夏天》的爆火,当时已经把乐队解散了的林子,忽然就从节目中看到了希望,给曾经的伙伴一个个打去电话,重聚仿佛是理所当然。就是这样一群人,不受拘束,总是在变,于是不被定义,也就成为了他们的定义。
野草寮乐队与乐迷观众的大合影。图为2023年12月30日,HOULIVE(深圳前海店)四季民谣音乐会演出现场。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人味”
林子常说,野草寮的歌要有“人味”。
于是,这五个人在野草寮,都要面临一种独特挑战——其他时候那些可以尽情展现技巧和表现性的东西,到了野草寮,都要做减法。将高难度的部分暂时放掉,把技巧放在最后,把歌曲本身置于首位。
而录音过程中,则要去掉过多的修音和粉饰,保留乐器的动态、手指触弦的杂音、和嗓音的颗粒感,回归到音乐最本质、最纯粹的那一面。
今年一月,野草寮在录音棚录制新专辑《猛走》。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做加法并非难事,化繁为简才不容易。跟着感觉走,其实比跟着节拍器要难得多,而野草寮需要的,正是一种自然朴实的市井小调,一种接近土地的“人情味道”。
这人情味道,便是林子说的人味。在新专辑《猛走》里,野草寮选择用真挚、笨拙而朴素的声音,去讲漂泊,讲故土,讲人们最普遍的思乡情结。
第一首,他从《过暹罗》开始唱——清代,潮汕人乘红头船南下,前往泰国暹罗谋求生计,在那边经营起大米贸易,“红头船”成了运输大米的重要工具,也将潮汕文化传送了出去。“阿兄阿兄过暹罗/去到暹罗牵猪哥/凄惨钱银辛苦赚/赚钱回来娶妻咯,”一段记录在潮汕歌谣里的侨民史,被野草寮轻轻念叨给潮汕游子:无论走多远,家乡永远是最坚实的后盾。
东里镇林书盛家族的林氏宗祠,出现在《过暹罗》的VJ(舞台视觉影像)中,这种受宗族庇佑的踏实感,时刻萦绕在潮汕游子的心头。
《怨情》继续把叙事回落“阿兄”这个小人物身上,讲述普通人在生计与爱情里的艰难抉择:“梁上燕鸟成双飞/朝朝同出晚同归/阿哥出门无信转/偷偷流泪自家悲……年头做到年尾转/再好人情也会断。”
《轮夜班》里,那个从故乡闯到都市的人,在无限度的生存挤压中,陷入了新的困境;《海风》则把视角对准深圳,以一种又爱又恨的口吻开始反思:“海风在上海吹来/吹倒了蔡屋围一坪老厝……海风在北京吹来/吹来了大运会……海风在全国各地吹来/吹出了华强北个山寨,”问这座到处爱学习别人的城市,到底哪里吸引人?
五条人也有一首《海风》,在深圳待久了的林子不知道,这座处处爱学习别人的城市,到底独特在哪?于是他也戏弄性地学别人写了一首《海风》。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方纯真
长大后去深圳闯荡,仿佛是潮汕几代人间的共识。于是野草寮又唱起“孥仔在外,老爷保贺”,上一代人的心酸还没唱完,这一代人的漂泊,就又开始了。
唱到主打歌《猛走》,林子开始与故去的父亲对话。“阿爸/你年轻的时候/就放掉支锄头/阿爸你打工的时候/是九十年代初/你说这人生是/晕晕乎乎/三顿有得喝/快活就好/我现在的人生也是/晕晕乎乎/我要拿起/我要拿起/你支锄头。”
他心平气和地告诉父亲:时代已经不同,你当年放下的那把锄头,我要拿起来。每一声“阿爸”都紧接着缓缓道来的诉说,而这次,终于没有争吵了。
《马塘桥》演奏中。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方纯真
直到《马塘桥》,噪音骤然收尾,谜底开始显现。这位从出走多年的青年,一开始天真稚嫩,到如今则已笃定坚韧。
十首歌环环相扣,从传统社会的迁徙过往,到现代日常的漂泊出走,使背井离乡老话重提,将人情味道聚齐酸甜苦辣,滋味绵长。
故事是有了,但林子认为,要想在歌里唱出人味、听出人味,不光要精准捕捉到内心最真实情感,乐器的选择同样重要。
林子运气十足“捡漏”来的绝版吉他。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摄影:方纯真
比如他所钟爱的那把吉他,自从在录音师那里试过同款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但可惜已绝版。然而他却格外幸运,竟然在日本意外发现了这把吉他。“人生地不熟地,还要说英语,但是一听到只要一千五百块,立马毫不犹豫地买了。”他偏爱这把吉他独有的古朴味道,保留了木材的纯净感,使歌中的人情味有了草木,有了河流,有了土地。
野草寮自己组合的一套民乐器:小钹和小月锣(潮汕锣鼓用到的乐器),高音板和高音手锣(粤剧乐器)。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再比如,那一套他们运气爆棚才淘到的民乐器——粤剧中所使用的高音板和小钹,这种原生态的手工乐器无法量产,每件音色都不一样。当时,他们正苦恼于用什么来搭配现有的潮州乐器,巧合的是刚好他们临时决定前往广州演出,在闲暇时逛当地菜市场——这是他们每到一个城市必做的事——途中竟偶然发现了一条专卖传统乐器的小巷。在那里,他们挖到了这两件宝贝。
林子说,“人味”有时还像是大排档炒出来的“锅气”,为了让这锅气更香一点,他愿意花功夫跑东跑西,扛着设备去深圳的各个角落,去录制一些接地气的声音。比如哐当作响的施工声,勾起人们对深圳“特产”的会心一笑;再比如汽轮发电机生产时的声音,震耳轰鸣中,是一个个深夜下班的赶路人;还有响亮清脆的爆竹声,听着就叫人想起家乡的年夜饭。
当然,抛开以上种种,光那一口接地气的潮汕话也够有人味了。因为其他队员不太懂潮汕话,排练过程中也不乏一些有趣的乌龙。就拿《猛走》这首歌来说,排练已经进行了好几次,鼓手温和才知道“猛走”不是“不要走”的意思,而是“快点走”(可能因为“猛”和粤语“冇”的发音相近,才有了这样的误会)。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并不影响这首歌的演绎,音乐是超越语言的。
野草寮在“苦爽计划”中的演出,这是一个由音乐人与瑶山村民共创共建的乡村建设实践计划。在瑶山,野草寮带来的潮州古调与瑶族的传统歌谣相呼应,两种独特的风土人情在篝火舞会中交融。图源:野草寮乐队提供
林子倒不是非要坚持用潮汕话唱,他只是觉得这样更舒服,更自在。“虽然潮汕话对于大众而言,接受度不是很高,但我们还是想慢慢沉淀,就走我们自己的野路子。”他们不想迎合大众,相信自己在方言音乐这块非主流的领地里,总是能走下去,走更远。
因为野草寮,它既可以是野——草寮,随性而生,自在而歌;也可以是野草——寮,坚韧不拔的野草,在主流之外,独自生长。林子用潮汕话读起这三个字,声音低沉有力,声调起伏转折,音节悠悠滑过,最终,都落在那片充满故事的土地上。那不是潮汕人的故土,而是所有游子共同的家乡。
演出信息 Info
野草寮新专辑《猛走》首发
深广双城演出
📅 城市&场次:
🕗 11月10日 周日 晚上场 20:00
📍 深圳 B10 Live
扫码购票
🕑 11月23日 周六 下午场 14:00
📍 广州 声音共和Livehouse
🎫 票价:预售票¥68,现场票¥88,周边盲盒票¥98,双人票¥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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