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感觉我自己的人生被卡住了。
被禁言30天后,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会写的不能写,想写的写不得……
无论发什么也没多少人看,因此,最近的流量有些惨不忍睹,再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大V也停更了,当年喜欢的很多自媒体也都停更许久了。
这种万事不顺的感觉,其实从疫情以后,就越来越强烈了,随着公众号图文的日益没落,流量如同大海退潮,多年来投资短视频领域也毫无建树,终于在一次次禁言中,要死不活,苟延残喘了。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定能靠文字吃上饭,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谁料,这才过了几天就被拍在沙滩上了。
人总有被卡住的时候,就像鱼有时候会在退潮时被搁浅在岸边一样。
被卡住的时候,往往整个世界都在欺负你,极限压榨你,连周围的空气都会压得你喘不上气,周围的人冷嘲热讽,周围的眼光也都格外挑剔……而这种无形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这种感觉,在最近看的一部电影《刺猬》中,被很好地表达了出来。
电影改编自小说《仙症》,关注的就是那些被生活卡住的“非正常人类”,更多的我也不剧透了(不想去电影院的,看了我这篇文章应该也不用去了)。
很多人去电影院,一开始大概是奔着葛大爷去的,我也不例外。这次葛大爷的表演,也都是教科书级别的,笑点很多,泪点也不少。
很多人都被同一个桥段感动:
葛大爷和王俊凯坐在烟囱上抽喜烟,默默目送女儿出嫁的车队远去,他们大声喊出新婚祝福,喊着喊着突然卡住,镜头一转,葛大爷早已涕泗横流……
这就是好演员带来的冲击力,让人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跟着泪流满面。
任素汐的表演也很炸裂。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张力,隔着屏幕传递着无穷的压迫感。她饰演的东北巫婆,当场就吓哭了很多小朋友,连我这个一米九的大汉都被她那两个镜头,搞得汗毛倒竖……
所以说,好演员不需要给太多机会,只要认真地给几个镜头,她就会在观众脑海里生根(以后再专门写写任素汐,多写写那些差点被埋没的好演员)。
王俊凯的表演也挺惊艳,特别是他和任素汐的那场搏斗戏,那股长期被压抑的倔强一下子拉满了,突然爆发时有一股惊心动魄的力量,让我们看到了这位新生代艺人的潜力。
由于演员表现非常棒,影院不断爆发的笑声表明,片子看下来挺轻松的,但是,当故事落幕的那一刻,很多人表示没有看懂!
确实,这片不太好懂,特别是没有经过生活捶打的人,很难看懂。
二、
在万小刀看来,这显然是一部佳作,票房和评分也基本应证了这一点。但这不是我想强调的,我想说的是,好电影看完后,往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会让你不断地去思考……
人为什么会被卡住?
看完电影,看看自己这鸟样,不由得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葛大爷饰演的王战团被生活卡住,就因为他写诗、他正直、他追求爱情,他不肯向现实屈服。
周正被卡住,就因为他口吃,他成绩差,他倔强。
万小刀被卡住,就因为写了一些“不该写”的东西,然后,一次次被阉割……
每个人都有被卡住的时候,就因为你与众不同(或“不正常”)的地方,不为他人所容,因而被视为“有病”,被按着“治病”喂药、扎针(舌头上、手上、身体上扎满针,像个刺猬一样)……
你明明知道,自己没病,可整个世界都觉得你病得不轻,非逼你吃下治不好病的药,扎救不了命的针,还得对这些“为你好”的人心怀感激。
这很荒诞,但大家都这么做,还觉得天经地义。
但是事情该这样吗?
三、
用葛大爷电影中的口头禅说就是:“应该吗?不应该啊!”
一个儿童如果口吃(可能是偶尔的、暂时性的,或者有对象性的),那就是病,一定会被“为他好”的家长往死里治,非治成重病不可!
应该吗?不应该啊!
其实,周正真口吃吗?
不,面对觉得他“没病”的姑父王战团时,他就不口吃,和王战团一起唱歌时,他也不口吃,可一旦面对动辄打骂的父母时,就不会说话了……
再说,儿童口吃有那么严重吗,需要这样往死里治吗?
不应该啊,有时他们是有意无意间偶尔结巴了,家长一旦觉得这是天大的病,拿着放大镜去放大这个“病”,孩子就真的病了。
有经验的家长都知道,很多孩子在学习语言的阶段,都曾短暂地口吃过,只要家长不过度紧张,孩子就不会被卡住,变成真口吃。
就算真口吃,一生就完蛋了吗?
也没那么严重吧,很多口吃的人都好好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甚至不少口吃者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相信看过《国王的演讲》的朋友不会反驳。
口吃于人生、于幸福、于生死,都是小事。但一旦放大了,然后以偏概全,以一件事否定一个人之后,问题才真严重了。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些人往往会以爱之名把没病的治成有病,把小病治成大病。
可偏偏这些外行,还要冒充医生,冒充权威,把没病的治成不治之症,然后,拿着功劳簿到处炫耀,瞧,我早就说他有病……我尽力了。
“庸人好治,不病以为功”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
再说,作为一个学生,如果成绩不好,那你就被这些人视为一无是处的渣滓,就有病,得治!
怎么治?骂、骂、骂……打、打、打!
应该吗?不应该啊!
其实,一个孩子如果真的学习有障碍,考不上大学,就真的一无是处吗?除了读书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吗?(不杠,家长该管还是要管,该努力还是要努力,但不要一根筋,不要放大问题,不要用力过猛)我看未必。
同样,作为一个成年人,如果不好好赚钱养家,年赚百万,成为一个世俗眼中的“成功人士”,还天天去写诗谈理想,那就是一个可笑的“失败者”,该去死!活该被所有人嘲笑和鄙视……
对吗?
我们再看看葛大爷写的那首《情诗》:
“我从荒野来
要到大海去
远方的汽笛已经响起
生活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赠予我故事
我为她写诗”
写得不好么?
四、
很好啊,凭什么嘲笑他?
他从荒野来,“荒野”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们要把它当成“穷病”?他要去大海,妨碍了你啥事?你为何要拦住他,卡住他?
记住,你拦住的、卡住的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最善良的人,地球上最后一个愿意为我们写诗的人!
再想想那些争先恐后要给葛大爷治病的人,他们该这么对他吗?
应该吗?不应该啊!
难道穷人写诗该判刑?有理想就该活埋?说真话就该枪毙?
不应该吧。
人家只不过是一个不太会赚钱的成年人而已,难道就不配写诗,不配有理想,不配说实话?
不会赚钱,不成功就该死吗?
不会吧!
万小刀觉得,就是某些能左右别人命运的“正常人”吃得太饱,管得太宽,才让“不正常”的人被卡住,被强行灌药,被定义成“病人”,被生活拦住了去路,在痛苦中挣扎。
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这事天天有人干,一代一代人前赴后继地干,还干得特别起劲。要不,王小波也不会写出《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这样的神作。
是的,这个世界有很多“卡子”,设置“卡子”的人,还都是打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大旗,举着放大镜找你的“病”……只要他们找到了你“不正常”的地方,就可以大义凛然的宣布你“有病”,疯狂地给你喂药,证明他们的正确……
他们是“正义”,是“权威”,是“为你好”的人,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即便你“没有病”,也无力反抗,无法反抗,越反抗就被卡得越死!
最后一个问题,假如你被生活卡住,你该怎么办?
五、
电影里,葛大爷这个“不正常”的人,反倒活成了最清醒、最通透的人。
你以为他被大家踩在脚底遭受蹂躏,不,他们站得很高,在俯瞰苍生(好几个仰角镜头,都是独具匠心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病,也从不觉得别人有病,更不会强迫别人吃药,甚至理解那些给他强行喂药的人,以怜悯之情配合着他们,并始终对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保持热爱,对朋友保持赤诚,对梦想保持执着……
什么是英雄主义?这就是英雄主义。
“这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对,这句话也是诗人写的,诗人是疯子,但也是哲人!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葛大爷知道世人看不穿,但他的笑不是嘲笑,而是对生活温情的笑,理解的笑,包容的笑。
“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岁月待我凉薄,我一笑而过。”
什么是伟人?这种境界就是伟人。
电影里似乎没有明确告诉我们,葛大爷是怎么逃出被卡住的人生的,但他有这境界,能被凡夫俗子卡住吗?
他是那个能在年夜饭上带给所有人欢声笑语的“穷酸鬼”,是那个像飞鱼一样能从屋顶起飞的“疯子”,是那个在广场上纵情高歌怡然自得的“异类”,也是那个疯疯癫癫却能看穿棋局的“病人”,是那个几句话就能给女儿幸福婚姻的“糟老头子”,是那个能将“帆船”从洗手池放进浩瀚大海的“精神病”……
他理解“正常人”的生活,却也能在自己“不正常”的世界里怡然自得,活得自在,还尽量不给“正常人”制造麻烦。你说他是不是圣人?他的心灵从来都没有被卡住过啊!
再说周正,口吃,被卡住了。
别人的办法永远治不了,而当他相信自己没病后,口衔石子努力练习,也终于甩掉了这口吃的病。
成绩不好,卡住了一时,没有卡住他一世。
虽然上不了名校,但最后他选择了自己热爱的学校和专业,选择了大海和远方,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难道过得不幸福?
他无非是没有按照父母的意志,成为一个令他们自豪的“好孩子”而已,但他活成了自己!把父母强加给他的悲剧,改写成了喜剧。
这样的孩子,才是最可贵的孩子,最正常的孩子。
所以,那些手握大权的“正常人”啊,不要想着千方百计把那些你觉得“不正常”的人逼疯,并且在逼疯他们的路上顺带把自己搞疯!
你治不好他们,他们也无需治疗,放手吧!
爱得过于变态,爱得令人窒息,爱到别人难受,就都是病,自己该治治了。
当你固执地要医治他人时,请先救治自己!
最后,我想说,虽然此前我对导演顾长卫有些不好的印象,一度差点因他而弃剧,但万万没想到,这次他拍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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