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荃《瀛臺曉宜即事之二》
釋文:向曉迻丹籞,層城宿霧披。林含初霽雨,水漲欲平池。殿角殘星動,巖陰落葉(催)吹。長隄人語寂,立馬故遲遲。雨洗嵐光濕,風回水氣涼。衣冠遙辨色,荷芰暗聞香。飛觀通雲島,盤渦下石渠。金鼇看咫尺,幽興滿滄浪。瀛臺曉宜即事之二,錄似大年賢表甥詞宗正之,充齋荃。
賞析
善書董文敏而為時所重,晚年得力於米南宮,用筆純熟,功力深厚,寓拙於巧,藏於老潤,結體清麗遒美,靜妙多姿。
形體上較董險勁,實乃得力於米字的鍾愛及兼取五代楊凝式之峻峭。唯氣勢較弱,線條不夠豐厚,無法縱橫瀟灑,展現米芾特有的狂肆與張力。
通篇字字獨立,行氣卻自然流露,粗細參差,變化有緻,產生良好效果。「雨洗嵐光濕,風回水氣涼。」後興致漸高,清勁率情,筆化律動強烈而舉足自若,逸態橫生。可見沈荃是以個人的性格及深厚的學養,契合古人神理,融入書法。輕逸典雅,不流時尚,為人所重。(黃一鳴)
沈荃《題金俊明梅花》
釋文:玉立亭亭淺淡姿,凌寒早試向陽枝。為添東閣詩人興,莫遣關山笛裏吹。次韻為潤甫辭兄,乙巳夏五舟次百花洲,澈關荃。
沈荃《臨米元章重九會郡樓詩軸》
釋文:山清氣爽九秋天。黃菊紅茱滿泛船。千里結言寧有後。群賢畢至猥居前。杜郎閑客今焉是。謝守風流古所傳。獨把秋英緣底事。老來情味向詩偏。米元章重九會郡樓詩癸亥(1683)夏六月望前一日,仿為玉如年翁。華亭沈荃。
賞析
這件行書軸長八尺,用極佳的花菱書成,可算是沈荃的精心之作。北京故宮奕藏有一行書軸類此,但論尺幅及品相均不及此件。上海博物館藏有一件真書軸,曾經清內府收藏,五璽全,品項亦佳,僅四尺,但真書不及行書之代表性。台北故宮亦藏有一行書軸,氣格亦不及此軸。
沈荃的書風基本上遠取米南宮,近接董其昌,這件行書軸是臨仿米南宮蜀素帖中的一首詩,與米書相較,有很大的差異,許多在米書中勁健雄強的筆勢,都被沈荃寫成溫柔婉約,逸態閑雅,這裡可知,沈荃雖仿米南宮,其實藝術品味是受董其昌影響較深的。董其昌對於蜀素帖曾跋約:「時徐茂吳方詣吳觀書畫,知余得此卷,歎曰:以探驪龍珠,餘皆長物矣。」可見其愛惜與自得之狀。董其昌的風格雖然不以「獅子捉象以全力赴之」為目標,但是清勁爽利或含蓄拙澀的技巧,對他來說卻是容易掌握的,反觀沈荃之學董書,所乏的,即是在此。不過,康熙皇帝喜愛有加,「凡製碑版及殿廷屏障、御座箴銘,輒命荃書之。」所以,他不但是一時名手,據傳傅申先生所言,更是清初習董書風的關鍵人物。(黃智陽)
沈荃《臨顏真卿與郭僕射書立軸》
釋文: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是之謂不朽,抑又聞之,端揆者,百寮之師長,諸侯王者,人臣之極地。今僕射挺不朽之功業,當人臣之極地,豈不以才為世出,功冠一時。臨為老年翁。華亭沈荃。
賞析
沈荃為順治壬辰殿試一甲三名的探花,書法尤唯獨步,加以極受聖祖與康熙的賞識更為時所重。沈荃的書法本出其華亭同鄉董其昌,是形成清初主流董米趣韻的代表性書風,姿媚秀逸筆勢生動,形質筆墨極為精熟,小字清雅而大字逸能圓厚。在其傳世的中年以後書跡中,臨書之作仍佔相當比例,有臨寫顏、褚、虞、二王、懷素等,其中又以臨米芾者居多,而少見臨董之作的事實則隱然透現其書學研創的理念觀點,廣開研習視野得以厚實紮築表現的形式內容。
此作亦為臨書,內容為顏真卿《爭坐位文稿》前部數行。晚明董其昌訴求的臨古,是以意臨之、不死學前人,沈荃此書意秉承旨趣多存自我,細審其字形用筆可知與原帖頗有差異,雖然在款署中有一「臨」字,事實上是形同抄錄文句,作品的布局行氣與筆墨神采都是沈荃自成風貌,清逸秀絕、工穩舒朗。緣於做書持贈友人,多少顯現他對所書文字內容寓意的鍾愛。其另有扇面臨寫同文之作,雖較得形似,仍不失其自家清雅朗秀之氣。(林進忠)
沈荃《與介老禪翁(介颿)書》
釋文:前接來翰,知傑閣新成,山門增煥。當此物力維艱之候,賢師徒獨能振興大業,真不愧大丈夫矣。向承至誼,委緣都門清窘,未能仰酬萬一。友楚兄歸,聊附茗菓之敬。惟鑒其誠,勿以菲輶見咎。令孫并致鄙念,不宣。介老禪翁。期荃頓首。
此信札寫給「介老禪翁」,為介颿,字石穫,松江華亭人,僧人。俗姓朱,年三十五棄儒入佛,從萬峰壁參究,復依天童道忞和尚,得其親傳。住四明天寧寺,門風高峻,時所稱道。
由「傑閣新成,山門增煥」,可知介颿整修其住持之寺廟。沈荃說到「當此物力維艱之候」,感嘆介颿師徒能以有限的資源修葺寺院。沈荃透過朋友致贈介颿茶葉水果,東西雖輕,但情意深重,希望對方不要見笑。
沈荃《與宗老四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