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男人吻了我的嘴唇,他的脸离我太近让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两个小时之前我们在酒吧相遇,他递给我一张面纸,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旅馆的床上翻滚,而我却自始至终都没看清他的长相。我不知道酒精究竟是麻痹了我脑子?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心?
他的肩膀很宽,手臂结实有力,在我胸膛上抚摸的大掌异常的温柔。我的脑袋很空,只有肌肤相贴的温暖触感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知道,性从来都不是救赎之路。可是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肉欲的腐香便会化成撩人的罂粟,吸引着孤独的人堕落。
我搂住那人的背,扭了扭腰催促他赶紧进来。他低笑一声又低头吻了我的唇,是很深的吮吻,深到仿佛要吸出我的灵魂。这样炙热的吻,让我有些无措。想一想,上一次做爱是三天前,可是上一次接吻却已经隔了好久好久。
这样的爱抚太过温柔,快要让我崩溃。于是我翻身压住他跨骑在他腰上,扶起他的分身想要送进自己的体内。可是我的头有些昏,下体没有做好足够的开拓,试了两次没有成功。我听见身下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仿佛是在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然后又重新将我压在身下。那一刻我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哭声。
他亲吻我的乳珠、大腿……他温暖的嘴唇燃烧着我肌肤,可是进入我身体后的冲刺却有力而激烈。我在他身下放肆的呻吟、哭泣、嘶吼……直到再无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47。那个人还在我身旁熟睡,房间很黑,我依旧没看清他的相貌,只是迅速从床下拾起衣服穿好然后离开。
当出租车驶进小区的时候,我抬起头,发现整个小区只有B5第二十三层亮着灯。我知道宁威在等我。就像从前我无数次的等他一样。
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一屋子的烟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然后关上门,换上拖鞋。
“你去哪儿了?!”
宁威坐在客厅的沙发脸色不善的看着我。手里是吸了一半的烟。
为什么要问这个呢?他以前夜不归宿的时候,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所以我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我向浴室走去,身上黏腻的感觉让我有些难受。宁威丢掉手里的烟,一把将我拉了回来,力道之大,拽得我手臂生疼。
“你他妈去哪儿了?!”
他气急败坏的冲我大吼,他从没有这样对我吼过的!因为之前我从没惹过他不高兴。
“说话!你他妈到底去哪儿了?!”
他还在吼,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今天一点也不想说话!他急了,动手撕我的衣服,我没反抗就那么站在那任他撕。直到领口大开,锁骨和胸膛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你他妈敢出去给我鬼混!就你这个德行也敢出去给我鬼混!”
我笑了,原来鬼混是需要有德行的!所以他可以,我不行!没有德行的我鬼混了,是要挨打的!
我的左脸被他重重砸了一拳,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我反手也回了他一拳。他很吃惊的瞪着我,然后更用力的打我。我们俩就这样在客厅里厮打起来。可惜他身高、身材、身手都好我太多了,很快我就被他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呵~他果然是有德行的人!
我被他打倒在沙发旁,嘴角和眼眶都在流血。从进门到现在我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过。宁威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甩门而去。再看看表,凌晨2:58。这个时间他会去哪儿?答案太多了!也许不用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赤裸着躺在另一个人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欲火。我着实不必为他担心的!
拿起茶几上他留下的烟,点燃放在嘴边。其实我已经戒烟很久了,因为宁威不许我抽。他说他不喜欢接吻时我口中有烟的味道。虽然他自己一直抽得很凶,可我还是戒了。只是戒烟后,他却很少再吻我了。
我坐在沙发上回忆。
回忆五年以前我们第一次在gay吧相遇。那时我刚毕业没多久,和难得认识的几个圈内朋友第一次去泡吧。他坐在远处带着一丝挑逗与慵懒的神情望着我微笑,我的眼神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英俊得像座雕像,优雅得像个王子,昏暗的酒吧遮不住他熠熠的光彩!他请我喝酒,和我聊政治、军事、经济、哲学……他潇洒幽默、睿智博学。直到现在我仍记得初遇时他所带给我的那份悸动。
我回忆他第一次这间房子的卧室中与我做爱。那是我的第一次,我为自己第一次就能找到这样优秀的恋人而激动不已。那时单纯的我并没想到与你做爱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你的恋人。当宁威对我说我是他第一个带回家做爱的男人时,我有一瞬间的得意,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失落所取代了。
我回忆在同居后的第三个月,他第一次满身吻痕、穿着精湿的内裤在凌晨两点推开大门,没有解释一句就倒头大睡。以及那此后,他无数次的装疯卖傻和我的装聋作哑。
我回忆……
有人说当一个人开始不断的回忆着什么时,就证明他已经老了。我二十九岁,对于一个人男人而言我不算老。可是我的爱情已经风烛残年了。
我坐在沙发上不断的吞吐烟圈,直到东方露白,阳光一点点的透过窗帘撒进客厅。耳边又想起了宁威的那句话:就你这个德行也敢出去给我鬼混!
我一直以为是时间谋杀了我们的爱情,直到他面带一丝嘲讽的说出这句话时,我才恍然大悟:我们爱情的湮灭与时间无关,而是从一开始我们便不在平等的位置上!
走进浴室洗澡,看着镜子中双眼无神、脸色暗黄、身子单薄的自己,这副鬼样子的确是不该在外厮混,的确是不该赖在优秀的宁威身边。
这间公寓是宁威的,高贵典雅的巴洛克风格。连瓷砖和壁纸都是意大利进口的。对于宁威而言,也许我的价值还比不过餐厅里那几把Vienna
Chair。他在英国留学七年,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在D市最旺的地段、最高档的商务大厦买下一整层,开了自己的投资公司。而我不过在一个朝不保惜的私人小公司里当一个没什么前途与保障的小职员。
我曾经以为爱情可以填补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现在才明白,宁威根本不会爱一个与他距离太远的人。
或许在宁威心里我和那些拜金虚荣的女人好无差别,都是被他英俊多金的光环照耀得睁不开眼,所以宁可忍气吞声也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他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渴望安定,多么的害怕孤独。他不会知道,当他五年前把我带进这间房子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激动,因为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对于我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同性恋来说,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长久共同生活的爱人并不容易,所以他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珍惜与他之间的感情。
可是现在才发觉与宁威生活在一起后,我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安定,反而越来越孤独了。我讨厌自己总是这么反应迟钝。
洗完澡,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衣服塞进从床底下翻出的那个满是浮尘的皮箱中。把钥匙留在餐桌上,关上大门,走出这间盛满回忆的公寓。我想我也许早该如此了。
爱情不是一味的隐忍与退让。
我的父母不在D市,离开宁威的公寓我无处可去。想要再租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马上找到合适的。无奈之下只好先拨通了张雄的电话。他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一家大型超市做货管。而他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我特殊性取的朋友。我与宁威的事,他也知道。现在我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他了。
“跟那姓宁的分手了?!早说过他靠不住!快进来!”
大雄打开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永远这么直接,不给我留一点余地,可这样的坦诚与毫不保留却让此刻的我莫明的感动。
“是啊,当时被屎眯了眼,没认清那混蛋的真面目!现在觉悟了,还请熊大侠暂且收留几天!”
我无所谓的笑笑,跟他没正经的打趣!事到如今,我剩下的只有那点可怜的自尊。
“花了五年才认清,你脑子够慢的!”大雄白了我一眼,把我让进屋子。
“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恐怕得影响你和你女朋友花前月下了。不过你甭怕,等我找到房子马上闪人。现在房子好租!”
“没事,你就住着吧!对了我和妮妮快结婚了,新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下个月就能搬进去了。这房子的租约我一直签到年末,所以你就安心住吧!”
“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那也好,我把这几月的租金直接给你!”
我正要翻钱包就被大雄拦住“得了吧!认识十几年了我能跟你计较这两个房费?!下个月我就住新房了,这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那哪行!你也是交过房租的!现在房价这么贵,你也有不少贷款要还吧?!现在你就是我的二房东!”
“说了不要就不要!再磨叽我把你轰出去!”
大雄恶狠狠的瞪我,却让我瞬间温暖起来。
今天是周六,难得黑心的老板没要求我加班,昨晚折腾了一夜,今天我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我就倒在大雄的床上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Everything will be okey!
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尽管现实一次次让我失望,但我始终没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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