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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由新西兰怀卡托艺术家Fraser,在1869年绘制的Ohinemuri河。两岸长满植被,远处的群山树色斑驳,河水呈现自然蓝色。
下面这张是1907年的Ohinemuri河照片,虽然原图是黑白照,但收藏者依然按照青山绿水的方式重新上色,并由怀卡托大学存档收藏。
图:Davidda Hikatangata/怀卡托地区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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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inemuri河是新西兰北岛北半部的一条河,流经Karangahake峡谷,也就是著名景点The Crown Mine(又称Karangahake gorge)的金矿遗址所在地。8月23日,Ohinemuri河这个河段的河水突然变成橙色。图:Paeroa Towing Services/Facebook正常时期河水颜色 图:stuff
有当地居民向Hauraki地区议会报告这个情况,对方表示目前怀卡托地区议会(上级议会)正在调查事发原因。市议会当时猜测,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是废旧矿井坍塌所致。“我们只知道矿井里可能残留的东西,其中包括残留的砷和重金属,所以大家千万要小心,不要接触到可能残留在环境中的任何橙色沉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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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热门淘金区
正如一开始介绍,以及议会所说那样,这里在新西兰的淘金时期曾经是一个热门的金矿区。驰名的金矿巷道Karangahake Gorge就是在这个区域。从这张1916年的照片上就能看到,当时就有采金挖泥船也会在停泊在河里。图:Godber, Albert Percy
但金矿的遗址,也留在了河岸边,淘金时期和矿石一同被挖出来的重金属(如铅、汞、砷等)也遗留在那里。经过调查后,议会工作人员确认,这次的橙色污染物的源头,确实是一个1896年开采,但由于从未盈利,所以在1900年左右关闭的旧矿井,位置就在Karangahake峡谷停车场对面一条小溪上方。根据怀卡托议会发布的河水沉积物采样分析结果,取样时河水中的砷含量非常高。要知道无机砷是一种剧毒物质,河水如此大规模变色,砷含量又升高,许多人都开始担心起来。但环境化学家Jonathan Caldwell解释说,这次检测分别测了可能会被人体或鱼类吸收的“溶解部分”砷含量,以及沉积物里面的砷含量。其中溶解部分的砷含量很低,低于饮用和淡水保护指南,砷含量升高主要是来自于橙色的铁砷化合物。
不过Caldwell也说,虽说短期风险没有,但含砷沉积物流到下游后可能再次溶解,从而带来风险。目前的检测仅完成了一半,虽然并未检出有氰化物,但铜和锌的含量偏高。而且随着降雨增多,矿井里面的沉积物将“无可避免”地继续流入河中。目前当地议会正对Ohinemuri河主干道下游的样本进行检测,以便“更全面地了解”潜在影响。所幸这次发生的污染事件,暂时未造成对环境和生物的实质伤害,但值得一提的是,新西兰还有不少矿场存在严重的砷污染。
位于怀乌塔的Prohibition矿场更是被认定为“全世界砷污染第二严重”、“全新西兰最毒”的矿场,环保部在2016年~2018年期间,还花了260万纽币去清理。
而例如Westport北面的Denniston矿场, 矿区内残留着酸性矿井废水等污染,一旦在未清理之前出现泄漏,定必又会造成一场灾难。03
如果说矿区污染是历史遗留问题,那么下面的情况,就是这些年的人为恶果了。
怀卡托流域最大的湖泊在近年,也成为了一个“新西兰之耻”。Lake Waikare是新西兰北岛怀卡托河上游洪泛区几个浅水湖中最大的一个。由火山口坍塌形成,占地34平方公里,Lake Waikare位于Te Kauwhata东部和汉密尔顿以北40公里处,是个深度不超过2米的浅水湖。
这里曾是附近毛利部落的食物来源,鱼类资源丰富,而现在,只要接近这个湖泊的人,都觉得看起来不健康。
“以前有报告说,这是新西兰水质第二差的湖泊。但谁是第一呢?在我们的眼中,这就是最差的湖了。”2010年的时候,这个湖重新交给毛利部落(iwi),但已经不是拿走时的样子了。Ryan Watson是这个湖上的商业捕鱼人,是少数依然靠湖吃湖的本地人。“现在看起来好一些了,12月到1月是最糟糕的时候……比现在更黄更亮……确实是更糟糕。”捕捞上来的,基本都是在新西兰被定义为“pest”(有害物种)的鱼类。尤其是以鲤鱼为主,还有一些鲫鱼,在新西兰都是不受欢迎的外来物种。鲤鱼没有问题,鲤鱼食性强,只要有水草就行;鳗鱼也没有问题,一个脏水沟都能活下来。这些鱼打上来以后,打鱼人就把它们卖到奥克兰的鱼市去。但他也承认,这个湖可能已对他的健康造成影响。他并不确定。
“在12月份1月份的时候,不知怎的,我经常要跑厕所,时间延续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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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卡托河经常泛滥,附近的几个湖泊都属于洪泛区。1965年启动洪泛区改造,在河、湖之间修建多条水道、水闸。Lake Waikare承担起蓄洪作用,湖水被人为降低1米,以提供更好的蓄洪功能。原先洪泛区有大片湿地,湿地对于水流起到了极好的过滤作用。洪泛区治理成功后,更多的湿地变成了农业用地。
再后来,乳制品业崛起,新西兰传统的肉羊农场都改造成为奶牛场。怀卡托地区也作为北岛的乳制品中心而崛起。
农业的加强,带来的化肥、牲畜尿液和粪便等营养物质渗入地下水或溪流,甚至直接流入浅水湖。牛羊草场就在旁边,大量的氮肥通过牛的尿液向低处流动,也就是新西兰现代农业最头痛的“氮淋失”现象。目前,Lake Waikare成为乳业大发展中一个最极端的例子。能产生危险毒素的蓝绿藻在这里疯狂生长,湖边可以清楚看到。“这发生在两代人的时间里,密集型奶牛养殖过程中,过去30年,我们化肥使用量增加了6倍,用来推动乳业的集约化发展。”鲤鱼喜欢这种糟糕的水质,已经在湖里泛滥,它们搅动沉积物,使水更浑,破坏本地植物和鱼类栖息地。浅水湖沉积物也被风和波浪的运动所吹起,没有人再会到这里游泳。2012年,甚至有份报告将其称为世界上污染最严重的湖——这可能有些夸张,但被称为新西兰最受污染的湖泊之一则是没有异议的。
怀卡托地区委员会将该湖归类为超营养湖,氮和磷都“超饱和”。淡水生态学家、奥塔哥大学动物学系主任Gerry Closs说:“营养过剩到爆表的程度……如果再极端,你会开始看到生态系统的崩溃,生物将不能获得足够的氧气,在水中维持生物活动。”早前,地方毛利部落和志愿者在ESR科学家的指导下,开始在湖边种植本地植物,希望净化土壤中的农业污染物。
从2023年7月起,奶牛场的土地也必须要在河流和湖泊系统之外;从2025年起,包括鹿和肉牛(但不包括羊)在内的牲畜养殖场必须远离河流和湖泊。也有人建议,在鲤鱼的繁殖路径上设卡捕捞,然后做成肥料,减少鲤鱼可以改善部分水质。但惠灵顿大学的淡水生态教授Mike Joy认为,这类的行动还是太晚太慢。“我们可能还要50年,才能看到改善。”在Lake Waikare湖边,环境问题社会活动家Steve Abel指着周边绵延的农场说:“这就是新西兰最常见的景观。”他说,“这种田园牧歌式的景色似乎吸引着很多人。”“但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这里的生态是一种单一生态。”“这种生态的核心已经被化学品、合成氮肥熏得面目全非。”他认为,新西兰这个没有重工业的国家里,乳制品业“是单一的最污染的行业”。“在新西兰,它比油气行业更糟糕,对于生态多样性和淡水水质的影响排第一。”黄金,曾经让一代新西兰人致富
也让后人承担着相应的苦果
牛奶,被过去两代人视为“白色黄金”
而它带来的问题如今也逐渐显现
新西兰的“芬达河”和“芬达湖”正是最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