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你还是没有怀孕。”
时繁星眼中的希冀顿时消失殆尽,她咬着唇应了一声:“......好。”
医生把检查报告单还给她,眼神中有些同情:“时小姐,要不然......放弃吧。你的身体真的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而且就算怀孕了,也不一定能熬到足月生产......”
时繁星咬着唇,一言不发,浑身冰冷。
医生有些担心她,忙叫了两声:“时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在听。”她的声音听得出来在颤抖,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一片惨白。
医生看着她这幅样子,沉沉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现在去化疗的话,还是有几率可以延长一些寿命的。”
“不必,我必须要怀孕,”她站起来,道:“医生,麻烦你再给我开促排卵的针吧,我想再试一次。”
医生还是不赞同:“这个针你打了半年了,这可是激素,会加速你的癌细胞生长的!”
“......没事,开吧。”
“时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麻烦你了。”
“唉......”医生无奈,只得开了单子,递给她:“二楼左转,去打针吧,这个针打完24小时内是最佳怀孕时间,你抓紧机会。”
时繁星接过单子,道谢:“谢谢。”
......
晚上九点,别墅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
时繁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寥和空旷,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伤春悲秋,她的生命已经开始倒数计时,没有喘息的机会。
黄金24小时,她得抓紧。
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等待。
嘟嘟嘟——
没人接。
她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只要他不接,她就一直打,直到他肯接为止。
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封云霆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烦躁和不耐,“时繁星,你又想做什么?这样一直拖着有意思么?”
拖着?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这段婚姻,她拼尽全力守护了四年,最终还是要画下句点了。
“你不是想离婚吗?”她说:“......我同意。”
封云霆顿了顿,“你真的肯离婚?”
“对,但我有个条件,你今晚回来,陪我。”
封云霆冷笑了一声:“时繁星,这是你新想出来的花样?”
“你说是就是吧,封云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今晚不来,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婚,也休想娶顾心蕊进门,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果断挂了电话。
这道选择题,她知道封云霆会怎么选。
为了顾心蕊,他一贯是什么都肯做的,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今夜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月亮圆成一个大大的盘子,在地板上撒在一片银白的余晖,月亮旁边,亮闪闪的,是漫天的繁星。
繁星......是她的名字。
封云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每当你抬头看到天上繁星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秒,会想起我呢?
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很乖很乖,长得很像你。
可是他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也不能动,浑身都插满了管子,等着我去救他的命。
我必须要怀孕,怀上第二个孩子,这样才能有脐带血去救他,而我,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
滴滴滴——
是指纹锁的声音,是他回来了吗?
时繁星对着镜子匆匆擦了口红,让自己的气色能稍微好一些。
“云霆......”她迎了上去。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道扯过她,重重甩在了床上。
他对她充满恨意,没有丝毫怜惜,也没有一句话。
时繁星的眼泪夺目而出,却不吭一声。
她被自己的眼泪呛的剧烈咳嗽,趴在床上好久都没力气起身,痛到脱力。
封云霆的声音冷冰冰从头顶砸下来:“签字吧。”
“......”
她颤抖着撑起身子,问道:“你喝酒了?”
“不用你管。”
“你胃不好,最好不要喝酒。”
“不把自己灌醉,我怎么忍住恶心碰你?”
喉咙口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时繁星皱着眉,用身下的床单擦干净,心底冰凉一片。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而温柔:“你回来的很快,路上应该不堵车吧。”
封云霆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阴影里,淡淡道:“回来离婚,当然要快。”
“就这么迫不及待?”
她背对着他坐着,声音仍旧有些发虚,被烟味呛得又开始咳嗽。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迫不及待?”封云霆故意把烟圈往她的方向吐,看她整个身子都咳得颤抖,心中有种莫名的爽快:“我已经履行了你的条件,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离婚。”
“还没有,封云霆,我说的是——今晚陪我,今晚,是一整晚。”
封云霆掐灭了烟,嘴角挂着冷笑:“时繁星,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封云霆的呢?
时繁星回忆了一下,恍惚间好像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封家和时家是世交,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长大,结婚,亲上加亲。
那个时候,封云霆对她是很好很好的。她从小有低血糖的毛病,封云霆随身都会带着她最喜欢的星星糖,只要她不舒服,立刻就能拿给她。
上学的时候,她收到的情书全都被封云霆截了下来,酸溜溜的教育她,那些男孩子都比不上自己万分之一好。生日的时候,他也会提前几个月就开始折纸星星,装满大大的玻璃瓶,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那时候的她恃宠而骄,故意跟他撒娇:“这些星星都是假的,我想要真的星星。”
封云霆也总会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那我去给你摘啊。”
“我开玩笑的,星星都在天上呢,怎么摘啊?”
“只要你要,我就能摘给你。”
“骗人。”
“星星,等你嫁给我的那一天,我一定摘给你。”
时繁星想,是不是人快要死了的时候,总会分外怀念从前的美好呢?
她用手触摸着床单上的血迹,觉得命运真的是太过讽刺,上天似乎是故意见不得她好,非要把她拥有的一切都摧毁。
她跟封云霆从甜蜜相爱走到彻底决裂的这一步,也不过只有短短五年。
五年前,就在他们婚宴的前一天,封云霆的父母遭遇车祸双双去世,而肇事凶手的居然是她的父亲!
再后来,母亲和舅舅以雷霆之势兼并收购了封家所有的产业,本来H市的两个大世家以这种暴力又残酷的方式合二为一,舅舅则成了实际的掌权人,坐拥封、时两家所有的家产。
这个结果,始料未及,不管任谁看,都似乎是早已经铺开的一场大阴谋,终于在那一天尘埃落定,以时家大获全胜而告终。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封云霆近乎疯狂地跟她决裂,当着她的面砸碎了所有的玻璃瓶,满地都是散落的纸星星,被他毫不怜惜地踩在脚底,踩扁,碾碎。
他指着她的鼻子,双目赤红,一字一顿道:“时繁星,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那个时候,封云霆二十三岁,父母没了,公司没了,什么都没有了,而二十岁的时繁星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封云霆那么恨她,她怕封云霆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只能悄悄去了国外把孩子生了下来,想着等他冷静一阵子再来跟他解释,这一切自己都毫不知情,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样子。
可是祸不单行,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孩子一生下来就得了重病,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她慌不择路,回国找他一起想办法,可是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孩子依偎在他怀里。
那个女孩,叫做顾心蕊。
听说,是顾心蕊陪他走过那一段最失意的时光;
听说,他把顾心蕊当成是生命中唯一的一抹阳光,捧在掌心里宠爱;
听说,在顾心蕊的鼓励下,他东山再起,以黑马之姿重新崛起,短短两年间事业版图急速扩张,已经足以跟现在的时家抗衡。
听说,他们已经在筹备婚礼......
只是,她跟封云霆之前是领了结婚证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在法律上,封云霆是已婚,而她时繁星则是法定的封太太,顾心蕊无法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当封太太的这四年间,封云霆无时无刻不再逼她签下离婚协议书,她都咬着牙扛过来了。
她总是想着,她跟封云霆是相爱过的,她可以等,等查清楚事情真相,等他回心转意。可是等了四年,她不但没有等到封云霆的回头,却等来了肺癌的通知书。
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往事牵动思绪,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一次血腥味来的更猛烈一些,血滴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滴落在了纯白的床单上。
“你怎么了?”封云霆看出她的颤抖,问道。
她心底一软,泪水绝提而出,“云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其实我的身体很不好,我得病了......”
封云霆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别告诉我你要病死了,我只会放鞭炮庆祝。你死了,我连婚都不用离,直接变成丧偶,随时都可以跟心蕊结婚。”
“......”后面的话全部梗在喉咙,堵在心间。
他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摇头:“没有了。”
封云霆的视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看了看床单。
她慌忙用身体遮盖住那些殷红的痕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那是什么?”封云霆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提了起来扔到别处,看了看床单上殷红的痕迹:“这是......血?”
时繁星咬着唇,紧握着拳头扛过这一阵剧痛。
封云霆轻蔑地打量着她,指着那一小片血迹,道:“怎么,为了今晚,你连膜都去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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