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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特朗普再次赢得大选,当选第47任美国总统。
当地时间11月9日,美国亚利桑那州选票结果出炉,当选总统特朗普获胜并取得11张选举人票。最终,此次大选特朗普总计获得312张选举人票,哈里斯获得226张。
记得2016年特朗普第一次当选美国总统的时候,布鲁金斯学会发表了这样的评价--
“狂人上台”
“举世震惊”
“美国变天”
他们引用反对特朗普的媒体如《纽约时报》,称其“挑战了美国政治的每一条准则”,特朗普“剧烈狂暴甚至是掉以轻心的变革欲望,已将美国置于悬崖之上”。
后来我们知道。特朗普结束四年的执政,美国还是美国。除了权力交接时出现了一天的波折,美国的政治,经济,和国际政策,保持了大致的稳定。就业稳定,经济和科技有相当的增长,股市也保持了繁荣。
四年之间,美国并没有在“悬崖之上”颤抖。
不可否认,特朗普是一位另类的美国总统。他企图挑战民主程序,干预法制进程,报复自己的敌人,藐视既定规则,这让他的敌人和支持者一样的多。但是,为什么美国主流媒体对特朗普这个“狂人”当政的预测,与现实相差的如此离谱?
这里,我想谈几点显而易见、却最常被人忽略的常识。
为什么川普无法让美国“变天”?
美国政体的高度制度化,最大程度的限制了个人的为所欲为。凯撒大帝颠覆共和国的努力,在美国注定成为泡影。
美国政治学者亨廷顿曾经提出制度化水平这一工具来衡量一国的政体。制度化的水平,指的是政治活动的过程基于既有的程序,遵循既有的规则,取得社会认可,并被大多数社会成员普遍遵守的程度。
按照亨廷顿的模型,制度化程度越高的社会,政治越稳定,越有应对变化环境的适应性和存活能力。面对不可预测的领导人,越耐糙。
换句话说:在高度制度化的政体中,蠢人当总统,制度能容他。强人当总统,制度能治他。
有些弱智的总统如小布什,美国能照常运转。碰到有野心的总统如特朗普,制度也能把他限制的服服帖帖。
亨廷顿对政治体制制度化程度的定义:
政治组织和程序独立于其他社会团体和行为方式而生存的程度
在亨廷顿看来,美国政体,是世界上制度化水平最高的之一。而这种制度,普通美国人习以为常,日用而不知,常常被忽略。这就是为什么自由派媒体动辄夸大特朗普执政带来的“颠覆性”影响。这并不是说特朗普不想成为一个独裁者。如果有可能,他恐怕是想成为一个不受制约的帝王的——上届任期中他对别国的独裁者表达了羡慕,他也是唯一一个公开声称要“做一天独裁者”的美国总统。如果特朗普生在拉丁美洲,或者二战前的德国意大利,凭借他民粹主义的声望,完全有可能推翻本国的民主程序,成为一个墨索里尼或者佛朗哥式的法西斯独裁者,然后终身执政。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发展,美国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当完备的政治制度和新闻监督。分权,制衡,竞争,相互监督——这是一片扼杀凯撒的土壤,精心设计出钳制独裁的制度。和其他国家一样,美国并不缺少想推翻民主、实现个人独裁的野心家。甚至连法西斯和纳粹主义,都能在自由的舆论环境中找到同情者。但是,美国的整体制度,让任何一个想推翻宪政和选举的人,都败下阵来。首先,美国的政党制度,决定了个人与领袖之间,只有松散的、基于相同政见的联系。虽然共和党这次赢得了国会的大选,主导参众两院和白宫,但是美国的政党,并不是对领袖绝对效忠、加入便不能叛变、依附式的“会党”;美国的政党是一些基于政见自由联合、也可以自由分裂的俱乐部。不仅两党之间的分化组合相当常见,即使在共和党内部,各种挑战、质疑、反对,也所在多有。共和党内始终存在一股强大的反特朗普势力。更不用提这个国家的另一半——民主党和自由派——对特朗普永远会形成一股强大的钳制。最显而易见的是——无论特朗普怎样折腾,四年之后,他都得下台,而且再也不能当总统。仅仅这一点,就让所谓“狂人”颠覆美国,永远不可能。这当然依赖美国根深蒂固的法制传统——宪政精神。宪法根本不可能被特朗普修改。而宪法的解释权,操纵在独立专业的最高法院手中。这让政治狂人对于政治程序的干预,减少到了极点。而美国的联邦制度,也给与各州极大的自治权,让白宫在很多问题上,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就打击非法移民来说,特朗普的反移民政策,最后结果一定是雷声大、雨点小。高昂的驱赶成本和来自蓝州的阻力,大概率会让反移民政策不了了之。最关键的一点,美国军队对宪法和制度化程序的效忠程度极高。这也是美国政体制度化的重要原因。新兴国家,民主化的失败,大多因为军事领导人发动军事政变。在拉美和东南亚国家,一个上校,加几个营的士兵,可以一夜间控制政府,废除选举和宪政,实行军事独裁,镇压处决任何反对派。在这些国家,军队效忠军阀,而不效忠国家。只知道服从个人,不知道服从宪法。更不会尊重民选产生的平民领导人。军阀化的军队,可以被调动去包围国会,强迫议员通过任何法案,强迫法院发布任何裁决。这样的国家,没有任何独立组织,能够对抗强人。这些在美国都不可能发生。在上届执政时期,特朗普与五角大楼的关系,就非常紧张。当时担任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米利将军,公开指责特朗普是一个“想成为独裁者的人”,是民主的威胁。这次特朗普当选后,军方发言人立刻声明,美军会执行新总统所有“合法“的命令。意思是,不合法的命令,我们是会抵制的。想成为凯撒,先要成为军阀,有一只永不质疑自己命令的军队。宪法与制度当头,特朗普离凯撒何止十万八千里远。将特朗普选上去的制度,保证了他不可能推翻这一历时两百多年的制度,成为一个颠覆者。美国高度制度化的政体,形成原因当然很复杂。但是发达的市场经济,民众普遍较高的教育素质,可能是关键。教育程度越高、越富裕的民众,越不容易被政治狂人忽悠,越不容易为眼前蝇头小利所收买,牺牲长远的经济利益。刚刚得到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阿杰姆奥卢和罗宾逊在《国家为什么失败》一书中认为: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民主与法制、对私有产权和合约的保障——这些都是持续的经济发展和科技创新,不可缺少的制度保障。像伊朗和委内瑞拉一样的革命,一夜间将民营产业国有化,虽然可以暂时满足贫困民众的仇富心理;但从长期看,缺少了自由市场经济和配套的民主与法制,经济发展是不可能持续的。这就是为什么伊朗委内瑞拉,自然资源远比荷兰英国丰富,人均收入却低得多。这是因为,在权力没有制约的政治环境下,必定产生掠夺形的政府,控制大部分的资源,以牺牲长期经济发展和民众福利为代价,维持自己的特权。总之,这次特朗普当选,除了报复政敌,特赦1月6日冲击国会的支持者,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可能还没有他上届任期能做的多。他本次竞选时的承诺,主要集中在驱赶非法移民,减税,高关税和贸易保护,恢复传统能源,以及说服俄乌停战这几个方面。这几点政策,最后执行的效果,大概率会大打折扣。比如,没有蓝州的配合,驱赶非法移民,可能难以深入。减税,更是难上加难。美国政府的高负债与高支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远非两党中任何一人所能解决。而特朗普重振美国军队的努力,更是让减少政府支出,遥遥无期。第一次竞选时,特朗普特地打造反精英人设,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代表普通民众,反对建制派的候选人形象。而这次选举,特朗普明显变得温和,有意笼络共和党内的传统力量,这让他在堕胎和医疗保健等领域,收敛了锋芒,显得比之前保守平衡。比如在堕胎方面,特朗普就放弃了在全国层面禁止堕胎的想法。这种温和化的努力,让他争取了大部分选民,也让他在第二届任期内,不会推动太过激进的变革。简言之,对美国人来说影响不大,但是对中国留学生,会有影响。特朗普的副手,即将成为副总统的万斯,对于改革美国高等教育界,有一个雄心勃勃的改革计划。在成为竞选副手之前,万斯就常常抨击美国大学的精英化倾向,认为大学应该更多反映保守派价值观,为普通美国人服务。万斯甚至提议关闭联邦政府的教育部,将教育问题交给各州政府去决定。特朗普万斯教育改革的重点是遏制是美国大学左倾的自由化倾向。比如,美国校园的亲巴勒斯坦言论和集会,可能会被受到来自联邦政府的遏制。拜登政府曾经鼓励的跨性别学生政策,也会被特朗普政府废除。这会对跨性别学生的校园生活产生影响。另外,拜登政府免除学生贷款偿的计划,可能会被特朗普撤销。对营利性大学的监管,也会被放松。这些激进的改革计划,短期内未必能全部实现。但是联邦政府可能会动用审核的权力,间接影响一些大学。当然,由于美国联邦政府对教育的权力有限,上述政策对大学校园的影响如何,还有待观察。对于经费独立的私立大学,大概率会我行我素,不太理睬特朗普的新政。美国大学会继续成为自由派和进步主义的大本营,继续支持民主党,继续骂特朗普。在上届任期,特朗普减少了国家对科研基金的投入,这让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教授们,怨声载道。但是,美国大学是不依赖联邦政府拨款的。私立大学靠校友捐赠等民间力量办学。公立大学靠州政府拨款,而州政府的税收和预算是独立于联邦政府的。就算白宫里的那个人,想饿死教授们,也完全做不到。不拿狂人的钱,当然让教授们有了批评狂人的底气。说到底,批评政府和领导人,是美国多元和自治的制度所保障的权利,很难因为换了一届领导人,就有所变化。总言之,在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大学将继续承担批评政府的角色,继续以进步主义和多元文化,对抗保守派和MAGA。高度制度化的制衡、分权、竞争、和相互监督,是美国保持稳定和创新的基石,而非混乱和衰退的根源。美国人在具体问题上——从堕胎,控枪,到支援乌克兰——可能争论不休。但是在制约领导人权力,防止凯撒推翻共和国的大是大非上,没有什么分歧。但,我们不能忽略特朗普上台对中国对美国留学的影响。对于国际学生,特朗普政府大概率会持续第一任期的种种限制政策,以减少对本国学生的竞争。这包括收紧国际学生签证发放,增加拒签率。对来自中国学生的敏感专业限制,会进一步加强。OPT政策也可能会收紧,STEM OPT延长计划可能会被取消。同时,H1B政策会进一步紧缩,对工资和公司资格的审查会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