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你知道我扔多远?68米!”

文摘   社会   2024-09-03 13:4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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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家新乡长垣农村,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1954年生人,俺家兄弟姊妹多,6个,光弟兄5个,我是老三。上学上到初中毕业,我就跟着大人去济源修铁路了,家里头穷,混碗饭吃。1972年18岁,当兵到了部队,在湖北大悟,陆军通讯仓库,我是仓库保管员。这一说起来当兵了,我这辈子最风光的就是当兵的时候啦!为啥?我身体好,力气大,三百多斤的东西,我都能抱起来。就那水泥袋,一袋100斤,我一手一个,提起来就走。在部队我是一把好手,啥都是第一擒拿格斗:参加比武,再大的块头儿我都不怕他;我枪法儿也好,拿过军事标兵;比赛扔手榴弹,我都是第一名。手榴弹你知道我扔多远?68米!450克的手榴弹,都快一斤重了,我一甩能甩68米远!——我给你瞧瞧,就这个广场,过去那边不是护城河嘛,我一甩能甩到护城河那边去。我那时候年轻,身强力壮,穿着军装,英姿飒爽!”

(人在河南,开封)



(2)“我在部队结的婚, 1979年,当兵第7年,25岁结的婚。俺老婆是开封嘞,人家介绍嘞,双方见面同意,在部队领导主持的婚礼。农村的孩子,穷家的孩子,在外头无依无靠,啥都得靠自己,我自己能娶上媳妇儿,在当时那都算不错啦!当兵8年,1980年,26岁退的伍,退伍时我是个士兵。那时候讲‘哪里来哪里去’,但我不能回老家啊,俺老婆家是开封嘞,我就让领导把我弄到开封啦。俺老婆是搬运工,她接她父母的班儿,她父母都是搬运工。这一来开封,过程可折腾,为啥?咱木有关系啊!到这儿木有单位接收你,给谁谁都不要,木人接收你,就把你悬这儿啦!退伍军人安置办公室,我跑了不知道多少趟!1980年元月退伍,到10月份才给我安排工作,鱼厂,养鱼嘞,那时候叫水产研究所,就在清明上河园那个院儿里头。那个年代,身不由己,上头叫你干啥你干啥,我这就成了养鱼的啦!”

(人在河南,开封)



(3)“养鱼养了两年,1982年又调到开封市肉联厂,不是去杀猪,我在保卫科,保卫干事。开封市肉联厂规模可大,员工有1800多人,全国都数得着的肉联厂,它不光是供应咱当地,它的猪肉供应全省全国。一天宰多少头猪?两千头猪,这,还算是少嘞!为了把猪拉进来、猪肉送出去,俺厂专门修的有铁路,昂!专门有一条线儿!干到1996年,俺厂叫双汇收购了。双汇来了以后,就把我调到铁路上去了,就那条专有线儿,叫我去扳道岔儿,来火车了,接接火车送送火车。我这个人,当过兵,吃过苦掏过力,叫我干啥都中。后来双汇不是垮了嘛,它一垮我又去干保卫啦。再后来雨润不是又来了嘛,它一来我就彻底下岗啦。下岗后干干这干干那,熬到60岁退休。退休后我不得有个爱好,就耍起了这响鞭,年轻时在部队手榴弹甩68米远,所以我抡起来打得可响这响鞭!”

(人在河南,开封)



(4)“我这辈子最困难的时候,就是刚退伍那大半年——1980年元月退伍回来,到10月份才给我安排工作,这中间有大半年,你知道我是咋过嘞?那时候不像现在,也不叫做生意啥嘞,木工作你啥都木有,只能在那儿干等着。俺老婆是搬运工,拉板车嘞,我就去给她跟车。她家在包公湖那儿,她子妹7个,住房可紧张,她还是老大,她家木法住。我住哪儿?大街上啊!白天拉那架子车,晚上车轱辘一卸,我就睡在那上头。搬运的活儿也不经常,木事儿我就搁那大街上游荡。洗澡?吃饭你都吃不饱,还洗屁澡?!哎呀,那时候你要看见我,就跟那流浪汉差不多!这都是退伍后发生的事儿,我心理落差可大,那咋想啊?一辈子再不想当兵的时候啦,眼下的生活才是最要紧嘞,吃了这顿饭,都要想下顿饭咋吃?感觉可痛苦,在部队我样样都中,咋一出社会,一身力气没处使啦?!”

(人在河南,开封)


(5/5)“天天睡大街上也不中啊,后来跟俺老婆商量,咱在开封得买个房。样中个破房,一间屋,可小,400块钱。当兵时买的自行车,卖了,一百。结婚时125块钱买的手表,卖了,一百。还差二百,俺老婆搁单位借一百,本家弟兄说借给我一百。看好儿他家有事儿,我不得去给他穿忙?打压水井,铁杆一压,断了,崩着我了,嘴打豁了,几天都木法儿吃饭。也木钱去医院,就搁家受着,往嘴里灌汤儿。上地里挖个野菜,车头掉了,我就着棵树敲车把,树窟窿里一窝马蜂,蜇我一身疙瘩。鸡不卧窝儿,卧到树杈上啦,我把它晃下来吧,树杈上卡着个石头蛋,掉下看好儿砸住我眼,差点儿木把我砸瞎!跟掏粪老头去帮车,狗窜过来了,他拿铁钎揉,狗木揉着,揉着我啦!咵揉我腿上,顺腿流血。去医院包扎,5毛钱他都拿不起,我也拿不起,找人家借嘞。唉,这人一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

(人在河南,开封)

2022.4.28,开封,西护城河

听到最后,我也笑了,不厚道地笑了,忍不住地笑了。可能是看我笑场了吧,他说我再给你讲两个鬼故事吧:一个是他遇见神仙,一个是他遇到鬼。边讲边问我:你害怕吗?中不中啊?听他讲完,我说我也给你讲一个吧,我拍过的人,有阴阳眼的故事,我还学出来了,吓得他一激灵。哼,比胆大,who怕who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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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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