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素特辑|发现一条 DAZZLE 罩衫连衣裙
时尚
2024-05-14 17:19
上海
一条裙子。一条罩衫连衣裙。一条地素 DAZZLE 罩衫连衣裙。它的设计、研发、生产和问世,
它构建时尚图景的过程,
它走向中国女性的路途,
或许就是我们理解一个本土时尚集团的入口。它的故事,是如何被书写的?人类学家 Terence S. Turner 在他的著作《社会皮肤》(The Social Skin,2001)中提出过一个观点:身体表面(body surface)是社会自我和心理个体的共同边界。从身体彩绘到现代服装,从羽毛头饰到化妆品,这些身体表面的装饰,构成了有形的社会化语言。但早于 Turner 半个世纪前,张爱玲已经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奥秘。这位时髦的作家热衷于书写姜黄鸽灰的裙装,也擅长将人物性格的注脚缝织在洋纱薄绸的裙摆中。她说:“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言语,随身带着的一种袖珍戏剧。”
这种洞察也许来自张爱玲所处时代的东西交锋,又或者因为女性对服装的“无声语言”—— 准确地说,是服装蕴含的文化编码 —— 更敏感。作为长久以来被着重装点的客体,女性的能动或许就体现在,选择什么、认同什么、拒绝什么、否定什么。在时装上,她们有自己的“反客为主”。因此,只要粗略浏览过去 100 多年的时装史,就不难发现这一历程中真正值得记录的东西。—— 是 Paul Poiret 率先抛弃束胸和裙撑,打破 16 世纪以来的沙漏型曲线设计
—— 是 Gabrielle Chanel 为女装世界引入男装面料和廓形,为“优雅”赋予具身性表达
—— 是 Yves Saint Laurent 用“吸烟装”“狩猎装”引领长裤的风行
—— 是 Martin Margiela 对一切既有版型的解构
—— 是川久保玲近乎戏谑和挑衅的重组
……
应该这么说:在与时代交手的过程中,当时装取消了对单一外形美的追逐,转向对身体主动权的尊重时,女性就将用实际的购买做出回应。回应美的解放, 回应美的多元。当然,故事到了中国,总有另一种表述。1984 年,一部名为《街上流行红裙子》的电影上映。20 出头的棉纺厂女工阿香决定穿上一条红色露肩连衣裙。这和 Virginia Woolf 写下“达洛卫夫人说她要自己去买花”几乎有相等的意义:一个女人开始用最朴素的方式,捍卫她本不该被遮蔽的权利。回头看,我们当然可以说这只是一个“启蒙”。但启蒙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让物质生活至精神生活的扬升变得可能。在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每有一个中国女性决定穿上“红色连衣裙”,都代表着多了一份清晰 —— 从模糊的背景中走出来,从集体的叙事中走出来。就像 Yves Saint Laurent 在设计出“红唇裙”后接受采访时所言:“大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习惯于消失在人群中,穿着千篇一律的制服。但今天的人们更想穿得像明星一样出众。”
不再消失。不再隐身。不再暗淡。从闪烁开始。地素时尚集团 DAZZLE FASHION 的创始人马瑞敏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彼时,尽管她并未将自己的想法提炼成一个凝练的句子,但她清楚,自己会被怎样的女性吸引,自己想为怎样的女性制作时装 —— “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与神秘”。这些女性试图“走出来”的愿望,构成了一片巨大的,尚未被充分开垦的市场。与此同时,它又未经验证,且难以求证。面对美的涌动,唯一能确认的无非一个信号:人们需要这个市场。和大部分创作的起点一样,马瑞敏的初衷也能被概括成一句简单的陈述:我要用时装表达我喜欢的女性美。回过头看,她早年的创作之一,一条蕾丝面料的阔腿长裤,已经明确传达了她的喜好:面料,版型,对撞 —— 柔软的蕾丝对撞飒爽的裤型,轻盈对撞功能性,女性特质对撞刻板现实。如今,它有了一个更精准的概括,作为地素时尚集团旗下品牌的最高设计理念:矛盾冲突美学。理解这个概念,不妨从品牌的代表性单品 DAZZLE 罩衫连衣裙说起。鸶博作为品牌的创意总监,今年是她为品牌服务的第 20 年。她对 2005 年的一条宽肩带连衣裙记忆犹新:复合面料的运用让箱式廓形(可以理解为近乎直筒的廓形)不再单调,它具备可见的精细感,也在“不可见”处丰富了这条连衣裙的宽容度 —— 它对大众消费者的身形没有提出具体要求。它提供的是一种亲切。在当年,这条连衣裙超过千元,但消费者的反馈让鸶博和她的团队振奋:判断是正确且有效的。在连衣裙这条最常见的女装赛道,地素的目标是借助美学层面的冲突,化解实际穿着层面的矛盾。在 20 多年的时间里,品牌最标志性的罩衫连衣裙几乎都遵循了这一点。具体来说,首先,解放身体的自由度,帮助女性克服衣物对身材的约束;另一方面,根据阶段或季节性流行点,在不改变罩衫连衣裙整体结构的基础上,进行增、减、改、变。“我们希望的是,(女性消费者)在穿上 DAZZLE 的连衣裙之后,会觉得困扰自己很久的身材焦虑被减轻甚至是消失了,并且我们希望用相对重工的面料的处理、组合,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 DAZZLE,这是它的标志。”
设计团队的诉求,对面料开发主管罗俊提出了挑战。尽管集团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从全球各地进购被他概括为“新”“奇”“特”的面料。“‘新’是市场上基本没见过的、没用过的;‘奇’是指我们比较大胆,别人不敢用的我们敢用;‘特’是特殊的原材料,比如纸纤维、金属纤维、特种花式纱线,等等。”罗俊说,“国内的(制衣)厂对我们是又怕又爱,怕是因为难做或者不知道怎么做,爱是因为有很多从来没见过的布料和(加工)工艺。”
这些创新面料在每一季研发中所占的比例,从 10 年前的 20%,已上升至约 60%,而围绕这些创新面料展开一系列工艺,就是地素引以为傲的“肌理再造”。肌理再造可以是加法:用多种面料和工艺,打造质感丰厚的褶皱、流苏或贴片,增加层次;它也可以是减法:借助镂空、打孔、撕裂等工艺,有目的改造原面料;肌理再造可以突破二维:编织、压花等工艺,为面料带来立体浮雕感。集团高端女装品牌 DIAMOND DAZZLE 2024 夏季系列的一款三重面料拼贴宽肩带连衣裙就是肌理再造的绝佳案例。构成裙身的“亚麻粘纤提花条纹”及“再生纤维素纤维和聚酯纤维混纺面料”被裁剪成条状,再按比例拼接一体,包边处有手工制作的麻花褶,以及工人逐一刮制的毛边。最终,裙身不仅展现了百褶般的流动感,也在视觉上呈现出超越精纺面料的轻盈。“当你一眼无法判断这件衣服选用的材质,那就是肌理再造。”罗俊说。但肌理再造有自己的隐痛:电商环境下,人们很难从一张单色背景的商品展示图上看到如此丰厚的细节。它是一种需要被体验的品质。“理想的展示场景一定是实体店,(消费者)进店,直观地看到了,摸到了,她就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鸶博说。做了什么?DIAMOND DAZZLE 生产总监张丽清有一笔时间帐:依旧以 DIAMOND DAZZLE 2024 夏季系列的三重面料拼贴宽肩带连衣裙为例,为实现它的麻花褶和毛边,会花费一位有经验的制衣工人 15 小时 —— 这条裙子约 60 道褶,甚至并非这一季最复杂的款式。而这一切,从未被地素的任何一位内部员工在公开场合提到过。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平常工艺。如果幸运,这条连衣裙会被一个明白其价值的消费者带回衣橱,并反复穿着。更幸运的话,她会隐约察觉到,地素苦心造诣的“肌理再造”几乎是一个“逆潮流”的行为 —— 在天然面料完成了它对大众的优势教育后,地素依旧愿意花费大量成本,解决与融合不同面料间的冲突,让面料为廓形服务,让廓形为设计服务,让设计为人服务。它是一种让地素人着迷的复杂。或者说,它是一种用产品阐释复杂女性气质的品牌价值。用马瑞敏的话概括,地素是在实践让“一种美拥抱另一种美”。在地素 DAZZLE 品牌诞生的年代,人们谈论女性的多元角色,但今天,“多义”正在取代“多元”,它的另一个表述,即自我复杂性。这是社会心理学家 Patricia Linville 提出的自我认知理论模型,她通过研究发现,更高的自我复杂性可以成为消极经历的“缓冲器”—— 这与文化评论家 Clive James 的结论异曲同工。James 在观察那些经历了战争的女性后得出结论,时装对于维系精神世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它像一道屏障,在苦难即将渗入日常之际,将其阻拦在边缘处,从而守住个体的尊严。时装就是一次次无声的拥抱。马瑞敏有相似的感受。不过,她更愿意从正面去谈论:当女性选择面对自我,当她们不必再因外力回避自我复杂性,当环境允许和鼓励她们按自己的意愿呈现复杂,她们就将从装扮中获得内心的愉悦。她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她可以是任何一个角色,“她可以定得住”。愿景在眼前。地素正投身这样的愿景:新的女性叙事,可以从一条多义的罩衫连衣裙说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Alice Munro 的小说里总有一条绿裙子,它象征了炙烈的生命渴望。在地素,“矛盾冲突美学”就是这条裙子,它的提出和实践,并不是为了让人分析当下的我们面临着哪些矛盾或冲突。它的意义在于,如果时装终将折射我们身处的世界,那么,它本就是平凡与传奇、单纯与复杂、天真与世故的综合体。地素所做的,或许仅仅是在尽可能诚实地呈现它。又或者,是怀着爱意在创造一个它理想中的小世界,并时刻希望,更大的世界也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