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是人类社会的最小单位，也是情感和记忆的起源。正是在这小小的单元中，人生的故事开始成形，回忆被悄然塑造，身份也慢慢找到了归属。家庭不仅是物理空间的存在，更是无数情感交织与故事发生的场所，是个人历史最深邃的承载者。
9月8日，2024海浪电影周的最后一场沙龙活动在A剧场隆重举办。作家贾行家、导演吴文光、编剧张冀齐聚一堂，为观众奉献了一场题为“身份、回忆、叙事：家庭影像式纪录片书写现代家史”的深入对话。在活动现场，他们以各自独特的视角探讨了家庭影像如何通过讲述个体故事来承载个人记忆，同时反映更广泛的社会背景与文化脉动。
01
回到创作最初的地方
在深度参与阿那亚家史计划前，吴文光导演早在2005年就加入过“村民影像计划”，而作为早已成名的电影人，他那时正遭遇创作瓶颈。既往的作品固然带给吴文光不少关注，但其实聚光灯不能带给他太强烈的吸引力或是创作的动力，“除了给我带来看得见好处的地方，（对于）这些所谓的艺术和社会有什么样的关系、有什么样的作用，我有很深的质疑。”这种质疑让他有种“狼狈不堪”之感。
见到参加计划的村民后，吴文光发现他们拍摄时单纯又热情，没有任何功利的诉求，甚至没有发表的欲望。对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村民来说，调查与捕捉做起来却是那么地自然流畅，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
跟阿那亚家史计划合作后，吴文光又一次被“素人”创作者所震撼，他们的创作步伐迈得极远又凶猛。去年，阿那亚·秦皇岛在社区家史计划原有基础上，发起了家史影像计划。十位报名参与的邻居以吴文光意想不到的速度与深度敞开、剖析了自我。在他看来，创作永远不是幸福的、甜蜜的，是和伤痛与不可忘却的阴影有关系，这才是创作的指向。对于职业作者来说这是基本常识，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很难对此有足够的心理预期。
吴文光以及草场地工作站的老师们固然希望能看到参与者的深层表达，但是更不希望他们因为这种挖掘而“崩掉”。结果，老师反而成为了“追逐”学员的角色：“我们说你再等等，我们想想办法，他说我已经往前走下一站了......所以有时候我们是被他们带着走的，是被他们鼓励的，他们就有那么大的胆量和那么大敞开的东西。”
在沙龙中，吴文光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创作是不是应该回到它最原初的地方？肉身回溯生命的起源，心灵也要回归创作的初心。
02
把讲述作为方法
谈及观看家史影像计划短片后的感受，编剧张冀直言，他被作品中的一句话所击中了：我喜欢的自己，不是我理想中的自己。作为一个创作者，他认为创作有一个非常好的功能，那就是可以疗愈自己。有时候创作者会把生活当中那些无法直面、选择逃避的问题通过创作疏解出来，或者那些无法与至亲直接沟通的话语可以借助一个虚构的故事或人物宣诸于口。“实际上我觉得心里很多不良的情绪会以此排解出来......所以我觉得其实每次创作都是一次学习、一次梳理、一次清洁的过程。”
张冀说，他一直推荐年轻的创作者多去看看非虚构作品，多去在生活中去看到真实的人，比如这些真诚地以个人生命体验在讲述故事的短片作品。
作家贾行家补充道，心理咨询里有一个最重要的动作，就是完成自我讲述。通过完成一个叙事，组织自己生命和情感中间最重要的事件，把自己讲出来。他十分欣赏其中一位辞去高薪工作转而学习心理咨询的作者，认为她在短片中“用一场一场的死亡把自己给讲出来了”，“这是一部非常可敬的纪录片。”
03
从私人讲述到时代见证
德国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曾经提出这样一句口号——人人都是艺术家。在他看来，艺术方式是人类最本真的方式。因此只要每个人发挥他的本性，就能用最纯真、最本性的东西感知、参与社会，使得社会朝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
贾行家提出了一个看法，大家都在谈论自己的家史，而许多具有历史感的电影也是通过家庭的视角来展现的，这种叙述方式才真正赋予了电影史诗级的厚度。
张冀也说，他觉得时代与个人的关系中，最重要的还是“人”。他提到，尽管对时代的描摹与还原是一项巨大且艰难的任务，但正如巴尔扎克所说的，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这些故事中深藏的秘密需要在时代的还原中展现出来。此外，他还强调，在故事中，总会有一个人以其独特的经历呈现出与众不同的视角。
吴文光最后补充道，个人的故事是家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认为，虽然家史的范围往往超越个人，但每一个个体都是这个大家庭的基石。无数个人的故事汇聚在一起，可以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重要见证，为人们提供深刻的启示与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