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惦记天青色,宋代的大红大绿才是真生活

学术   文化   2024-11-02 00:01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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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的瓷器讲究素雅之感,自然之风,即使北方的磁州窑都是一派疏朗与留白。

相比之下与宋并存的金代红绿彩,却大红大绿,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审美突变呢?

金代的红绿彩窑口大多在宋辽交界(相当于今天的山西、河北)之处,后又被金人统治。

少数民族奔放的草原风格与朴实的民众气息,让器物纹饰充满飘逸洒脱的画意。

工匠们似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解体系,把民间喜见乐闻的大红大绿直接入画,他们不讲究精工细作,简洁豪放才是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最高境界。

▲ 金代红绿彩莲鱼纹碗 

根据陶瓷考古发掘,在河南、河北、山西、山东、江西等省都发现了出土红绿彩瓷器的窑址。

其中,以山西、河北的红绿彩瓷器最具特色。

山西地区生产红绿彩瓷器最重要的窑址是长治县八义窑。

邯郸峰峰矿区的彭城窑和临水窑址,是古磁州境内滏阳河流域的一个制瓷中心,也是磁州窑中心地区的代表性窑场。

根据考古发掘出土资料显示,山西、河北地区出土的红绿彩瓷器各具特色。

山西省境内发现红绿彩瓷器的窑址有:长治八义窑、东山窑、南泉庄窑,浑源青磁窑,临汾龙祠窑和高平窑等。

河北省境内发现红绿彩瓷器的窑址有:磁县观台窑、观兵台窑,邯郸峰峰矿区彭城窑、临水窑,临城贾村窑等。

陶瓷学界前辈叶麟趾先生在其《古今中外陶瓷汇编》一书中“宋朝瓷器”一章的“磁州窑”(磁县彭城镇)一节里就谈到了红绿彩:“尚有红绿黄三种彩色者。”

从胎釉上看,山西地区的红绿彩瓷器,在施釉前全部挂以白色化妆土,胎色以土黄色为主,灰色胎次之,还有少量黄灰色胎,釉色是白中泛黄。

河北地区的红绿彩瓷器,也是在施釉前全部挂以白色化妆土,墓葬和窖藏出土的瓷塑和佛像,其胎色以白黄色(白胎微泛黄色)为主,白釉光润洁净。

金代白釉红绿彩碗

鲁山县段店窑文化研究所藏


金 磁州窑红绿彩妇人俑

高19.7厘米

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藏


从彩色上看,山西、河北的红绿彩瓷器都有红、绿、黄、黑四种色彩。

以红、绿二彩最常见,常与黑彩搭配使用。

红彩一般呈朱红色,绿彩则分两种:浅色的为翠绿色,暗色的为墨绿色。黄彩又与红、绿、黑一起使用。

金代八义窑红绿彩钵 ,

2002年山西省长子县碾张关村出土

山西省长治市长子县博物馆藏

元代 八义窑白釉红绿彩花卉纹碗

山西省汾西县刘用墓出土 

山西博物院藏

在绘画风格上,线条流畅,采用工笔兼写意或没骨法,浓翠红艳,异彩纷呈。

纹饰多以折枝花草、禽鸟、文字为主,布局多用边线,图案精美富丽。

金代红绿彩题诗纹小碗

河北省中国磁州窑博物馆

金代后期,随着蒙元的铁蹄肆虐,北方的窑工为躲避战乱纷纷南下,将红绿彩技艺带入江西景德镇,并在景德镇将红绿彩进一步发扬光大。

然而,初来步到的红绿彩并未能得到景德镇的重视。

这是为啥呢?

明初曹昭在《格古要论·古饶器》中提到:“古饶器,出今江西饶州府浮梁县……有青色及五色花者,且俗甚”。

就是说嫌弃它大花大叶,俗气。

左图元代五彩民窑瓷片 
杭州出土 耿宝昌《明清瓷器鉴定图录》
中上 元代红绿彩碗残器修复件景德镇出土 
中下及右图 元代沥粉堆花戗金瓷片

元末孔齐的《至正直记》卷一中也谈到:“红绿古彩古来有之,金以来时为上物,多定烧、限烧为上用,非市烩所能得也”。

清人蓝浦在《景德镇陶录》中曾记载:“元之进御器,民所供造者……式多小足印花,亦有戗金五花者”。

所以,俗气就俗气吧,凡人都免不了俗。

然而,这么俗气的东西怎样才能高雅(上得了台面)呢?

景德镇的窑工就开创了独一无二的沥粉堆花戗金瓷。

在上博收藏的沥粉堆花戗金瓷碗,可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耿老更是高度评价。

元景德镇窑卵白釉加彩梵文碗

上海博物馆藏

一直到明代中期的空白期(正统、景泰、天顺三朝),景德镇的红绿彩却达到了一次高峰。

这时候的红绿彩陶瓷器型增多,绘画内容相比以前也更加丰富,有梵文、动物纹、人物故事、龙凤纹等,纹样渐渐趋向于复杂化,精细化,规整化。

明景泰-天顺 红绿彩花卉纹梅瓶


明弘治-正德红绿彩八仙图玉壶春瓶
北京两庆书屋藏


素净的白地为红绿两色提供了良好的空间,而这种大红大绿鲜明的对比,让人产生视觉上的冲击,突出主次分明的配比,达到艳而不燥,丽而不俗的效果。

明嘉靖  "嘉靖丙申岁造平遥府"款红绿彩龙纹盘,首都博物馆藏

明嘉靖 红绿彩高士图盘,外销瓷,景德镇唐英学社藏


中国人自古尚红,红色有富贵吉祥之意,绿色代表着生命力与活力。

两者搭配,既朴实又自然。

红绿彩之前的古陶瓷,犹如摄影的黑白胶片、黑白电视;

红绿彩瓷的出现,不但完成从单色釉到彩瓷的跨越,还是陶瓷工艺一次质的飞跃。

《国宝档案》:“红绿彩瓷器的诞生,相当于黑白电视变成彩色电视,是瓷器史上一次里程碑式的创举,红绿彩瓷的出现,将中国乃至世界的瓷器带向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无论是发端于北方磁州窑的红绿彩,还是南方的景德镇,这抹浓烈的色彩永不落幕!

番外:

日本的古陶瓷收藏鉴赏界,将我国15世纪晚期至16世纪中期的红绿彩,统称为"古赤绘"。

日本江户时期,将明嘉靖红地金彩装饰瓷器,称之为"金襴手"瓷器。

“金襕”一词原用以形容佛教僧人穿着的金色袈裟。

南宋《古尊宿语录》卷二曰:“世尊传金襴外,别传何法”?

17世纪中叶江户时期,日本的伊万里瓷器仿制明代红绿彩,称为"伊万里金襴手",是当时贵族、富商的宴会特供瓷。

1690-1720 金斓手博古纹盘 
英国V&A博物馆藏
清康熙 中国伊万里花鸟纹执壶 
大英博物馆藏
1701-1722 中国伊万里人物纹盘 
荷兰国立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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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秦大树  马忠理  《论红绿彩瓷器》
孟耀虎《长治八义窑红绿彩瓷器》
江建新《中国早期釉上彩之研究(上篇)、(下篇)》
《磁州窑一枝独秀——长治八义窑红绿彩瓷》
《明代景德镇红绿彩瓷器研究》
日本-矢岛律子:《明の五彩》,平凡社,1996 年
日本-小山富士夫:《金襴手名品集》,芸州堂,19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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