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本成 | 夷门旧影：河南大学首届本科毕业生影像钩沉

这是一张拍摄于明伦校区六号楼前的河南大学首届本科毕业生珍贵合影。照片中有著名戏剧家、教育家樊粹庭，生物学家、山西大学生物系主任何锡瑞，世界科学名人、曾任美国农业部土壤矿物实验室主任涂心园，河南省南阳师范专科学校（现南阳师范学院）校长魏灿章等。在河南大学校史馆与各种河南大学校史出版物、期刊文章等资料中，该照片尚属首见。

《1928年河南中山大学毕业诸同志摄影纪念》

前排（自左至右）：

刘吉筵、赵云章、刘懋政、于凤昌、

范增臣、樊郁、魏灿章、黄玉璋、

李振云、陈秀生、吕培咸、涂心园、许传垚

后排（自左至右）：

易象康、李心安、何锡瑞、党金声、

曹续彬、李承燔、张泽芳、范承德、

田麟、张金印、姜振亚、张智慧

河南中山大学即现在的河南大学，其前身系1912年成立的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1923年中州大学在原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基础上成立，最初只有预科、附属中学及特别班，后来开设了本科。中州大学学制为6年，即预科2年，本科4年。原留学欧美预备学校1923年毕业的第三次英文科，先改为大学预科二年级，1924年秋直接升入中州大学本科一年级。这也是首届毕业生中预校学生较多的原因。1927年6月，河南省以中州大学为基础，将河南公立法政专门学校、河南省立农业专门学校合并于内，成立河南中山大学。据《河南大学校史》记载，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首届毕业生为40人。其中，国文学系毕业3人，教育学系毕业10人，算理学系毕业1人，化学系毕业11人，生物学系毕业4人，农学系毕业5人，林学系毕业6人，共毕业40人。从着装上看，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应是1928年3-4月份，照片中仅是部分毕业生。由于时代因素，毕业合影中的学生，并未全部于1928年毕业，如化学系的易祥康、算理学系的刘吉筵毕业于1929年，教育学系的吕培咸则毕业于1930年。兹简略介绍于下：

田麟，字汉勋，河南省遂平县人。1917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一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国文系毕业。曾任河南省立第八中学（洛阳中学）校长。田麟是照片中唯一一位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一次英文科毕业的学生，因此被涂心园等称为学长。田麟任八中校长时，聘涂心园任英文及体育课教师。后田麟辞职，涂亦辞去八中教职。

涂心园

涂心园（1906-），原名涂庚辰，字星垣，后改名心园，以字行，河南省孟津县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英文系毕业。曾任洛阳河南省立第八中学英文及体育教员、洛阳河南省立第四师范体育主任、河南中山大学体育教员^[1]、山东掖县中学英文教员、河南省立汲县初级中学（河南省立第十二初级中学）英文兼体育教员、开封初中童子军团长兼英文教员。抗战爆发后投笔从戎，曾任河南军政干训班中校指导员、西安中央军校第七分校中校政治教官、上校主任教官、第三十四集团军少将等。1947年赴美，先后获文学硕士、科学硕士、地质学学士、矿物学硕士、马里兰大学哲学博士，曾任美国农业部土壤矿物实验室主任。名字被收入美国科学名人录及国际名人录。在高启明、伊秀芬编《河南大学学生名录》，1936年《河南大学第九届毕业同学纪念册》收录的“以前各届毕业生姓名录”，查找不到涂心园的本科毕业信息。1992年6月，涂心园在《河南大学童年琐忆》回忆道：“我是1919-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及1924-1928年河南中山大学（河南大学的前身）第一届的毕业生”，“我在凌冰（济东）任校长时期兼任女生指导员”，“读留美预校时期，用的名字为涂庚辰，后来1925年由校长张幼山先生任为体育教员时，改为涂心园，仍为英文系全时学生。1928年6月毕业时，我未领到文凭，经向注册课查问，据答已向校长签呈，应用哪一个名字填入。其时校长邓萃英正准备离校，我亦另有高就。在教育界教了近十年的英文与体育，把文凭一事置诸脑后。等到1947年赴美进修，需要大学文凭时，才由姚从吾校长办了中英文双份寄交，用的名字为涂心园。”^[2]“他进中州大学后，又被选入学校足球代表队，并为主力队员，受到学校重视，兼任为体育助教……一九二五年秋，颇负盛名的中大代表队，被选为河南省代表队，到北京参加华北运动会，足球决赛为河南对清华大学，他踢前锋，不到一刻钟，先后攻入两球，威名大震。校长张鸿烈正式聘他为体育教员，月薪八十五元。后在凌济东任校长时，又升任体育主任，仍为英文系全时学生”。^[3]刘卫东主编《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其传略，但不甚准确。

[1] 河南中山大学编：《河南中山大学教职员通讯录》，1929年。

[2]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河南文史资料》第3辑（总第43辑），1992年，第4-9页。张鸿烈，字幼山。

[3] 王华农：《记美籍华人涂心园博士》，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孟津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孟津文史资料》第7辑，1994年，第143页。

吕培咸

吕培咸（1907-2003），字宜园，河南省宁陵县人，以字行，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河南大学学生名录》显示其为1930年教育学系毕业。吕宜园在《忆同窗好友樊粹庭》一文中回忆：“毕业考试前，学校让我班实习三个月，到设在郑州西郊的农村工作训练处实习的共15人，都被委为教官。处长凌勉之是我们在中州大学时的学监。……转眼三个月的实习已经到期，中山大学校长凌冰来信催我们回校参加毕业考试。……我们返校不久，在1927年夏，开封的中共地下党组织被破坏。警方在抄到的印有（C·Y）团员名单的材料中见有我的名字，我遂被从学校捕去，先押在执法处，次日转移到第一监狱。……直到1929年冯玉祥因准备反蒋而率军西撤时，把在押的政治犯全部释放，我才出狱”。^[1]据苏湲回忆，其父亲苏金伞1928年5月被国民党作为政治犯逮捕入狱，在开封第一监狱的狱友就有侯镜如与吕宜园。^[2]抗战时期，吕宜园严词拒绝为日寇做事，誓死不进伪政府就职。1945年拜齐白石为师学画，书画俱能，擅画花鸟，曾获赠齐白石亲刻两枚印章。曾任河南省立第十中学英文教员、河南省教育厅社会教育推广部干事、河南省立百泉乡村师范国文教员、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二军及第十七兵团司令部秘书、宁陵高中英语教员、宁陵县政协常委等职。1988年12月所写《忆同窗好友樊粹庭》一文，涉及照片中诸多人物，如樊郁、陈秀生、魏灿章、张智慧、刘懋政、赵云章、李振云，皆其教育学系同学。

[1] 吕宜园：《忆同窗好友樊粹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河南文史资料》第30辑，1989年，第20-22页。

[2] 苏湲：《我的父亲苏金伞》，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河南文史资料》第1辑（总第69辑），1999年，第76页。

樊郁

樊郁化妆照

樊郁（1905-1966），字萃亭，后改为粹庭，以字行，河南省遂平人县，著名戏剧家、教育家，被称为“现代豫剧之父”。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大学时期，樊郁与吕培咸同寝室，住在东二斋。因痴迷于学戏，父亲与其断绝关系。曾任河南农村组织训练班教员、河南《教育日报》编辑、河南省教育厅社会教育推广部主任等。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国戏剧家协会陕西分会副主席、西安市文联副主席、西安市委员会常委、西安市人民代表会议代表等职务。因酷爱京剧，在校期间组建国剧（京剧）队，自任队长，并粉墨登场。1934年创办豫声剧院，自任院长、编剧和导演，并与豫剧皇后陈素真大师共同改革豫剧的表演、音乐、服装及化妆。他一生共创作剧本37个，改编剧本20个，其中最著名的有四大悲剧：《涤耻血》《三拂袖》《霄壤恨》《义烈风》；四大喜剧《洛阳桥》《凌云志》《女贞花》《柳绿云》；四大历史剧《王佐断臂》《水工郑国》《宋景诗与武训》《再生铁》；四大神话剧《红珠女》《劈山救母》《金山寺》《雷峰塔》。《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其传略。

于凤昌

于凤昌，字瑞歧，河南省西平县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

李振云

李振云，字崇武，河南省汝南县人，以字行。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著名建筑学家、原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校长李敬斋侄儿，曾任洛阳河南省立第八中学教导主任、河南民众师范院校长、河南省立百泉乡村师范学校校长。1949年旅居台湾，曾任河南大学旅台校友会理事。《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其传略。

李心安，字静臣，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

黄玉璋

黄玉璋，字秉辰、秉宸、秉忱，河南省新乡市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1930年底至1948年10月任开封河南省立第五小学校长。1946年8月，与黄锦中、吴益增、王文奇等人在开封东棚板街24号成立民办性的豫教通讯社，创办《豫教通讯》月刊。著有《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回忆片段》《省立五小在南召》等文章。高级工艺美术师、其长子黄德一在《抗战中的省立五小》一文中，曾详细描述在抗战时期黄玉璋率学校流亡办学的艰辛历程。^[1]

[1] 河南省开封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开封文史资料》第12辑，第181页。

陈秀生

陈秀生，字紫霭，河南省永城市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曾任永城县教育局长、通许县教育局长，后在侯镜如部队任职。与其五弟陈育生（字紫英）同为预校三次英文科学生。陈育生预校毕业后，考入上海南洋大学，1928年毕业后任河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物理及代数教员。在上海读书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1年在开封被捕牺牲。黄玉璋回忆道：预校读书时，陈育生颇有才气，“数学教员是……黄麟。黄年龄较大，备课较差，有些代数题在演板时搞不清楚，就让有数学天才的学生陈育生代演。”^[1]《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陈育生传略。

[1] 黄秉忱：《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回忆片段》，《开封文史资料》第12辑，第60页。

张智慧，字悟玄，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吕宜园回忆，张智慧是因事休学又续学插入到他们班的，“沉默寡言，不好活动”。

赵云章

赵云章（1901-？），字倬文，河南省舞阳市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曾任河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英文教员、河南大学附属中学英文教员、四川自流井蜀光中学（南开中学分校）教员、昆明航空学校顾问室译员。1942年赴美，任中国空军驻华盛顿办事处财务主管。1946年调赴加拿大，任加拿大国际民航组织中国办事处秘书。1949年返美。1966年9月石璋如先生在美国参加学术会议考察访问时，曾由赵云章与涂心园陪同。《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其传略，但介绍其毕业于河南中山大学英语系，当为不确。

刘懋政

刘懋政，字德臣，河南省汝南县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

魏灿章

魏灿章（1904-？），字焕亭，河南省确山县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教育学系毕业。1928年8月任河南省立第二中学（河南浚县）英语兼史地教员，抗战中曾任南阳专署教育专员、郾城中学英文教员。新中国成立后，任南阳专员公署教育科督学，1951-1958年任南阳师范专科学校校长（其中，1954-1957任书记、校长）。

李承燔

李承燔，字宏斋，河南省淅川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曾任河南省立第一中学高级数学教员、河南中山大学理科助教、河南大学助教（担任化学实验、定量分析及实验课程）、讲师，河南大学附属中学主任，郑州百年中学（后改为中正中学）教务长、校长。曾在1929年12月《河南中山大学理科季刊》第1卷第1期刊发《本校二周纪念日化学系展览纪实》《本校二周纪念日地质系展览纪实》，在《河南中山大学理科季刊》第1卷第2期刊发《电定量之理论》。李承燔与曲乃生、李俊甫、刘潇然均为预校二次英文科同学，“他们四位，是不分彼此的莫逆之交”。^[1]刘潇然在《刘潇然自述：申阳·开封·旅日·旅德》一书中称，当时同学们送李宏斋外号“李大将”。涂心园回忆在河南大学读书时，“寒假住校的学生们，有我在内，结合三五或十余人，突击老师公馆，名为拜节贺岁，实际上把所预备过年的食品，一扫而光。校长李敬斋、教授瞿茀章、教务长曹理卿等的寓所，都曾受到我们的光顾。我们这一群，被呼为‘蝗虫队’，领队为李宏斋。”^[2]据《河南大学周刊》第13期（1932年12月20日）载，学校组织教职员球队，李承燔既是篮球队队员、足球队队员，还是排球队队长。1934年11月28日，河南大学举行校庆七周年暨大礼堂落成典礼，李承燔作为校友代表发言。《河南大学百年人物志》有其传略，但遗憾的是把李承燔与李宏斋分作两个人来写了。

[1] 贺崇生：《回忆我同潇然先生的忘年之交》。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偃师市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编：《偃师文史资料》第16辑，2004年，第2页。

[2] 涂心园：《河南大学童年琐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河南文史资料》第3辑（总第43辑），1992年，第9页。

范增臣，字益吾，河南省修武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曾任私立焦作工学院化学教员、福中中学（后改为焦作中学）校长。

范承德，字宣三，河南省修武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曾任沁阳河南省修武县金岭坡立中学校长。

姜振亚，字冠洲，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

张泽芳

张泽芳（1903-？），字滋培，河南省郑县（今郑州市）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曾在郑州三中、郑州一中任教。

许传垚，后改为许传尧，字伯唐，河南省杞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1931年任河南省度量衡检定所检定员。

曹续彬

曹续彬，字少华，河南省遂平县人。1923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三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留校任化学系助教。曾在《河南中山大学理科季刊》第1卷第2期发表《毒瓦斯（毒气）》。1930年任许昌河南省立第四中学校长，曾请黄际遇为中学题写校额。1940年任河南省财政厅科长。1948年兼任河南大学二院训导主任。

张金印，字绶青，河南省新乡市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1942年任长葛县县长。

易象康，即易祥康，字伯庄、趾呈，河南省光山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9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化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

何锡瑞（1904-1992），生物学家，字欣武、欣吾、馨吾，河南省滑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生物学系毕业。毕业后任沁阳河南省立第十三中学教员。1929年到南京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攻读研究生（范太夫人奖金研究生），任生物研究所动物部研究员，曾发现一种小鼠，是当时世界上首次发现的一种生物新品种，被定名为中国华南小鼠。1937年考取赴美留学资格，因抗战爆发未成行。之后曾在豫北联中、滑县中学等学校任教。1949年后任山西大学教授、生物系主任、山西大学顾问，山西省第三、四、五届政协委员。

党金声，字子上、子尚，河南省唐河县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1928年6月河南中山大学生物学系毕业。1929年任南阳河南省立第五中学（今南阳市一中）校长。

刘吉筵

刘吉筵，字礼宾，河南省孟县（今河南孟州市）人。1922年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第二次英文科毕业。据《孟县志》载，1927年曾参与国民党孟县区党部、区分部筹建。1929年河南中山大学算理学系毕业，获理学士学位。毕业时，负责《河南中山大学第二届毕业同学录》的编印。曾任河南省立第十中学教务主任，1930年5月任河南大学理学院助教。1933年9月加入中国科学社成为社员。算理学系1928年毕业生仅有宋鸿哲（字智斋）1人，河南杞县人，毕业后留校后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