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看 山？——天时总编中华行之总结篇

从东京飞往枫叶国Calgary的飞机上，一位白人女士与邻座的日本妇女闲聊，问去落基山脉的Calgary市是为了“see mountains？”是的，这个理由足以支持这趟长途旅行。班芙国家公园闻名遐迩，《断臂山》的电影让世界都知道落基山的巍峨壮丽，风景如画，对中国人而言，它就是一个放大版的九寨沟。 

林语堂先生在《感悟人生》开篇就讲到故乡的青山对他潜移默化至死不渝的影响。“在我一生，直迄今日，我从前所常见的青山和儿时常在捡拾石子的河边，种种意象仍然依附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我会爱真，爱美，那就是因为我爱这青山的缘故了。如果……如果……又如果我读中国诗歌而得本能的感应，又如果我憎恶各种形式的骗子，而相信简朴的生活与高尚的思想，总是因为那些青山的缘故。” 

故乡的青山总是那么魂牵梦绕，尽管出生在成都的我，那里的苍山翠竹是绿色的，绿色中藏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而祖籍的黄土高原那山是黄色的，那里埋藏着列祖列宗和秦砖汉瓦。都一样，因为那是故乡的山。 

九月中旬，时隔口罩期间五六年的间断，我踏上了回家“看山”的旅程。过去在国内为生存和前途，埋头拉车，无瑕顾及四周的山河与人文，公款游山玩水是他人的事。浮光掠影，支离破碎，对“山河”的认识是肤浅和片面的，缺乏横向的比较因而也无纵深。侨居国外后也多次回去，事务性活动多，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看山的变化上。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加拿大安逸度日，风平浪静垂钓，焚香品茶听雨。承蒙垂爱，受有关部门和朋友的邀请，此次回国两月余，去了“大漠孤烟直”的西北，走了历史厚重的河西走廊，看了山川秀美的湖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像一个长期饥饿的人，连续吃了两个月的美味佳肴，丰盛大餐！ 

从旅行一开始就有小触动，台湾桃园机场书架上那些充满政治味道的书籍《权力的影子》《中国的执念》……（图一为飞机掠过台湾海峡）；成都青城山农家乐的浓郁亲情，乡土气息，泰安古镇，西蜀第一山；新疆伽师县饮水工程，民族乐器村，香妃园，喀什古城大巴扎，（明代）清真寺；丝路花城，彩色伊宁；伊犁州霍尔果斯口岸，伊犁博物馆，薰衣草博物馆，伊犁将军府；锡伯古城，六星街；乌鲁木齐博物馆，国际大巴扎，天山天池……

去四大石窟之一的麦积山当天正好是中秋节，石窟群坐落在半山腰，需乘两段观光车，进了院门之后还有很高的一段陡坡，国华兄气喘吁吁地陪我走了好长一段。恰巧前几日同龄的国家领导也来麦积山，员工说他们仅登了很短一段，在42窟的位置就返回了。我却登了全程，最高处143米，狭窄的梯子高悬在崖壁半空中，半途俩腿发软，也曾想放弃，最终还是出了一身汗，咬牙坚持下来，去敬拜悬崖边洞窟内守望了千年的千尊佛像。 

这次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八日游，国华夫妇驾车2385公里，他（海军大校）既是司机，又是导游，安排食宿，计划行程，（战友戏称政治局委员也无此待遇）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嫂夫人专门买了月饼，在宝鸡满月照耀下，我们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 

十月中旬湖北襄阳之行亦色彩纷呈，襄水街夜书房，夜游汉江，代表十三国华文媒体发言，古隆中，南漳东巩镇春秋寨，枣阳县汉城，寻梦大汉-汉颂，古石雕大观园，……。接着在武汉，老同学徐永和陪同，烟波浩淼的东湖，湖北省博物馆，黄鹤楼，辛亥革命纪念馆，武汉市博物馆……

另外还有太原市青铜博物馆，山西省博物院，山西省自然博物馆，北京保利博物馆，中国考古博物馆，上海博物馆——古埃及文明大展（金字塔之巅），上海博物馆（东馆）。 

五千年往事注到心头，万余里边风奔来眼底。几乎半个中国，天山南北，长城内外，这么短时间，这么多饕餮盛宴怎么来得及消化和回味？历史与现实的交织，苦难与甜蜜的碰撞，从饱受屈辱到傲视群雄，看到这些，每个炎黄子孙都心生无限感慨！空隙间写了《邂逅世界级收藏家》，《历史不会忘记万里戍边的远征》《正一品大员的“土宅”》《红色“圣经”诞生的地方》《一处醉氧的金山银山》《世界拜谒关老爷》等六篇小文章，听说点击量几天内已过几十万。在国内我找到了存在感，残留和微弱的余热汇入了滚滚洪流之中。 

事实上，去的每一处地方都有如雷贯耳的故事，都能感受到社会铿锵有力跃动的脉搏，当你看到茫茫戈壁滩上耸立着千百个大风车时，当你看到昔日荒芜的边陲小镇如今高楼大厦林立，当你在繁忙的高速公路宽敞的服务区看到厕所门上高科技的电子屏幕（上面密密麻麻显示着空位和温度，湿度等各种信息）时，当你看到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们匆匆的脚步时，当你看到人头攒动的博物馆内人们被先祖的遗留发出一声声赞叹时……眼前的一幕幕向你发出叩问：是内卷还是竞争？是主流还是支流？是繁荣还是倒退？丑陋和贪腐固然存在，深层次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有目共睹，绝大部分百姓的生活在蒸蒸日上的环境中得到了改善，西方人喝着咖啡在慢悠悠地享受生活，而中国人正在撸起袖子创造新生活！ 

一个惊喜的发现是我昔日贫穷的老家亲戚中，居然培养出好几位硕士和博士，如今都在大城市或南方施展他们的才华，今非昔比，这对他们家庭将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另外，在北京和上海，有两位跑马拉松的亲戚，他们四十多岁，事业有成，都乐此不疲地挑战着自己，正迈着坚毅的步伐冲向42公里的终点。听说国内青壮年中跑“半马”“全马”的人越来越多，报名是“一票难求”，全国各城市举办马拉松大赛的频率越来越密，盛况空前，万马奔腾，路边的公众都在摇旗呐喊“加油！”。9月22日“太马”我去现场看了，浩浩荡荡三四万人，男女老少，残疾人都有，他们的背心上印着醒目的“中国汉子”，“铁军战士”……这种斗志昂扬的精神状态深深感染了年届七十的我。江山是历史的人民，人民是有生命的江山。一言以蔽之，这是不是九州大地的一个缩影？ 

往事越千年，青山依旧在。想起初来加拿大ESL学习英语时，学校一位非常出众的女老师曾经去过西藏，也许是因为爱山，她下嫁给了一位尼泊尔人。有一次她说，见过西藏的喜马拉雅山，才知道北美的落基山并没有那么高大，喜马拉雅山通常是耸立在云端之上，而落基山常常是在云层之下。尽管她不知道早在千年前中国唐代诗人杜甫就写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 

仁者爱山，爱它的挺拔与骄傲，爱它的恢弘与静谧。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