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内地的“75后”“80后”和“90后”，他们青少年时期看日漫、追海外电视剧，是不需要钻研网站大会员和SVIP的区别的，也不用下载各种莫名其妙的视频工具，他们只需要放学后打开电视机就够了。
△ 图/《东爱》官方剧照
1991年新年，《东京爱情故事》在日本富士台“月九”时段播出，创造了日本电视剧历史上收视率超30%的纪录，由此开启了日剧的黄金十年。这部改编自柴门文漫画的电视剧，编剧坂元裕二年仅24岁，导演永山耕三才30多岁，女主角铃木保奈美首次做主演，主要男演员织田裕二和江口洋介都还名不见经传。
在柴门文的漫画里，赤名莉香出生在东京，从小在外国长大，是一个性格开放不羁的姑娘。但日本毕竟还是一个亚洲国家，出生在大阪的编剧坂元裕二凭借向电视台投稿剧本而获得了电视台的工作，只身来到日本首都东京，对事业和爱情都抱着幻想的他着手对原著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让原著围绕着小镇青年永尾完治进城务工遭遇爱情风波的小品变成了以女主角赤名莉香为视角的大都市时尚爱情故事。
彼时，日本GDP位居世界第二，消费主义盛行，年轻人仍沉浸于经济高速发展的余韵里，“活在当下”成为人们的口头禅，人们相信爱情也可以靠奋斗获得。坂元裕二说：“其实还有比金钱物质更重要的东西，我想塑造的是一个自由和自立的人，所以有了莉香这样的形象。希望制作一部能让女性观众感动到痛哭的作品。”
△《东爱》展现了日本当年的时尚。
1995年，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被上海电视台引进，首次在中国内地播出，距今已经整整30年了。1997年，它随着梅梅、刘家祯等上海电视台配音演员的声音走进了全国各个地方台。第一批看过这部剧的中国观众现在都已是中年人了，但只要主题曲一响起来，还是会唤起人们的回忆。去年央视一套播出的电视剧《繁花》用了这支歌做插曲，观众惊呼：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一部异国爱情泡沫剧为什么能在中国引起广泛的共鸣？让我们回到那个时代去寻找答案。
1994年，刚过而立之年的作家王朔把小说《过把瘾就死》改编成电视剧，女演员江珊扮演了一个与此前中国内地几乎所有爱情片女主角都不同的泼辣角色，而下一个同样率真无畏的女友形象要等到2001年才在韩国电影《野蛮女友》里出现；90年代中期，TVB的电视剧无论产量还是质量都像开了挂一样，女性角色摆脱了围着异性转的命运而活得多姿多彩，《神雕侠侣》里李若彤扮演的小龙女明眸皓齿、清冷孤傲，《鉴证实录》里的女法医聂宝言思维缜密、干练风流；1997年，《泰坦尼克号》作为重磅外国译制片在中国内地上映，倔强的富家女露丝在客轮上邂逅穷小子杰克的爱情绝唱打动了无数人。
△ 留着爆炸头、穿着宽大风衣的江珊（中左）和风衣搭配牛仔裤的王志文（中右）体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内地的时尚风潮，搭配都有《东爱》的影子。图/《过把瘾》视频截图
那个年代没有短视频，也没有短剧，没有霸道总裁包下渔场哄女朋友开心，也没有50岁的女保姆突然被小20岁富二代看上的戏码。那时候，活跃在电视荧幕上是出身不同、性格鲜明、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年轻人。他们和赤名莉香一样，有着明媚灿烂的笑容。她拽着完治奔跑在表参道灯火辉煌的街上，仿佛每一个路口都在迎接着他们。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面孔，你相信只要真心付出，不管结果如何，你一样可以挥一挥手，重新开始，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美国小说《乱世佳人》中女主角斯嘉丽，站在南北战争后百废待兴的家园前说出的最后一句独白）
△ 图/《东爱》官方剧照
对中国内地观众而言，《东京爱情故事》是一个“开始”。
我们经历了全世界历史上最快速、规模最大的城镇化进程，特别是近30年，1990年，全国100万人口以上的特大城市有28个。2023年末，全国常住人口超过500万的城市有29个，超过1000万的城市达11个。至2023年末，我国城镇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了9.3亿，城镇化率达到66.16%。
△ 图/《外来妹》截图
1991年，小镇青年永尾完治来到东京；这一年，广东出品的电视剧《外来妹》在中央电视台一套播出，剧中赵小云和她的姐妹们从北方踏上了前往深圳的列车。1992年，电视剧《女人不是月亮》播出，大山里的姑娘走出家庭，开启了创业之路。2007年，描写青年在大城市实现梦想的电视剧《奋斗》播出。“五条人”乐队把广东城中村青年的爱情写成了《阿珍爱上了阿强》，收录在2016年发行的专辑《梦幻丽莎发廊》里。
1992年，江苏小镇青年刘强东作为当地高考状元考上了首都北京的大学。1997年，宁波青年丁磊在广州创建网易公司。1999年，中国的个体户数量达到顶峰，超过了6000万人。2000年以后，加盟连锁业兴起。2003年，淘宝网成立。……2015年，电视剧《北上广不相信眼泪》问世，“北上广”象征了更快更新更好的生活方式。
无论出生、无论贫富、无论年龄和智商，只要你肯干，总有一片天地属于你，尽管成功的道路可能拥挤，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在中国，有无数像永尾完治一样的小镇青年通过自己的奋斗完成了身份转换，实现了人生价值，城市就是在这样的充分流动中不断补充着新鲜血液。据新华社报道，2024年我国跨区域人员流动量达到了645亿人次。人们从乡村走入城市，也有人渴望在乡村开辟新天地，充分的交流与认知打破了地域和思想的闭塞。
时隔近30年，《东京爱情故事》在2020年又播出了新版。1991年版里莉香说：“我要你每天24小时都想着我。”而2021年版的莉香说：“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他都属于自己。”在中国，人们在新的城市中心庆祝新年，随时点开手机里发现新知和快乐。
△ 图/2020年版《东京爱情故事》官方剧照
故事的主角在变，故事也在变，不变的是我们永远在追求着幸福的勇气和信念。
参考
国家统计局有关报告
《激荡三十年》，吴晓波，中信出版社
《剧作家坂元裕二回忆<东京爱情故事>：那时我对爱情还有憧憬》，界面新闻
《2024年我国跨区域人员流动量约645亿人次》，新华社
你的青少年时代最爱的电影、电视剧或者动漫是什么？它是否参与塑造了你的人生观？欢迎留言，一起聊聊。
经典常读
历史本来就应该是对人自身的描述，它应该是可以触摸的，是可以被感知的，它充满了血肉、运动和偶然性。
历史中的人物，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大人物，一类是小人物，大人物决定了历史走向，小人物体现历史真实。
——《激荡三十年》，吴晓波著，中信出版社
出品／广州日报媒重点实验室
文/赵小满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赵小满
扫码观看 广州日报视频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