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唯一状元，后世传扬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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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成作为一个熟读儒家经典的学者，在追寻“仁”的道路上，首先展现的是对国家的绝对忠诚，王朝的安危、中兴是他思考与关注的核心，所有的忧、思、怒、恨都与这个国家息息相关，这在他著名的《状元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绍兴二年，刚刚从靖康之难中缓过神来的南宋朝廷，如何中兴？张九成几乎无日不在思考这些问题。所以，当圣上以中兴之策为题时，张九成倾注所有的情感与思考，洋洋洒洒，直陈万言，痛述时弊，条分缕析，献策谏言。

这份《状元策》不仅阐述了张九成对目前国家形势的分析，更在字里行间透着对这个国家命运前途深切的思考与忧患，忠心赤胆，所论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无一回避，这份气量与胆识着实是感动了宋高宗，他直赞张九成“忠鲠可嘉”。

对家国、君主的忠心，是贯注在张九成身上最根本的情感底色，而且一以贯之，从没有消减与退色。哪怕在仕途上，几番沉沦，坎坷不平，张九成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对圣人之学的专研与追寻，使得张九成在对待各种问题、矛盾的时候，始终有自己清晰的价值追寻，衡量、判断事物的标准就是是否有利于国家中兴、人民安康、社会发展，一切从公心出发，为人处世刚正不阿，充分展现了士大夫的铮铮铁骨。这方面的例子，还得先从《状元策》说起。

《状元策》中张九成把伪齐皇帝刘豫比作狐狸、鸱鸮，怒骂痛斥，说他是国家的叛徒，文章传到刘豫的耳朵里，令他十分生气，于是准备派出刺客来刺杀张九成，可是张九成却毫不畏惧，也不躲藏。此事，让张九成无所畏惧的性格展露无遗。

而让张九成硬汉形象树立的更加丰满的，是在与秦桧相关的几件事上。

其一是在镇东军签判任上，与提刑张宗臣的对抗。《宋史》是这么说的，老百姓犯了差禁，张宗臣因此要逮捕数十个人，而当时其他的官员都“明知无辜，莫敢辨析”。因为张宗臣的背后是宰相秦桧。这个时候，张九成却站了出来，被触怒了的张宗臣，搬出秦桧这座靠山，偏偏张九成就硬刚了，曰：“主上屡下恤刑之诏，公不体圣意而观望宰相耶？”皇上屡次要我们恤刑，不要滥用刑法，你怎么不体谅圣上的意思，而只会观望宰相的意图呢？怼得张宗臣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

其二是与在议和的事情上，正面与秦桧的冲突。当时，主站派的赵鼎与主议和的秦桧在战与和的问题上意见不一。而时任礼部侍郎的张九成对于卑躬屈膝的议和是不赞同的，这与赵鼎一派的意见是相合的，因此也受到赵鼎的器重。后来赵鼎落职，秦桧独把朝政。为了拉拢张九成，秦桧几次三番与他示好，而张九成的态度依然是绝不让步，这令“桧甚恶之”。没过过久，张九成就遭到排挤被贬官。

关于其刚正无惧，还表现在对赵鼎一党的态度上。当赵鼎权势旁落的时候，很多人都惧怕被人说成赵鼎一党，唯有张九成并不避讳与赵鼎的关系，丝毫不惧受到牵连。

杨时曾写信给张九成，对他有这样一段评价：“非刚大之气，不为得丧回屈，不能为也。”这个评价显然是十分恰当准确的。

“此身苟一日之闲，百姓罹无涯之苦”，这是步入仕途第一站时，张九成在衙门墙壁上题的字，以此来激励、诫勉自己为官一定要为百姓解难济困，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份对百姓的深情，源自于“民为贵”的思想根源，更来自于内心对百姓的赤子情怀。永远与百姓在一起，是张九成从政经历中最耀眼、最感人的地方。

因此，我们看到，他细致地审查每一个案件背后，是对恤刑理念的践行，是对百姓的爱护。

当因反对议和遭贬谪时，正是盛夏时节，接到调令之后，张九成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驱车赶往邵州了。他那么急迫，是心中惦记着百姓，所以一刻也不能耽搁。

到邵州的时候，恰逢邵阳仓库虚乏，僚属请求追讨民众拖欠的苛捐杂税以补充财用，张九成否决了，取而代之的是宽舒民赋，赈济灾民，收服蛮酋，人民大为感动，当年的赋税反而比往年缴纳得更早。

等到仓廪较为充实的时候，张九成思考和实施的是怎么样更好地救助穷人，帮助无家可归者。《横浦先生家传》的这段记述是非常动人的，“储入益丰，乃计赢羡以养贫民之疾瘼、无归者，取古人安济之义广之，所活不胜计。”正是张九成的那一份对百姓的呵护、救济，让不胜计数的人活了下来，这是何等的功德呀！

张九成是个书生，但如果就此认为他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张九成主张“道在日用”“日用中见道”，强调“惟实是务”，认为所学的东西用到实践中才是真知、真行。

先说他当镇东军签判的时候，由于张九成深谙司法，善于断案，当时浙东区域的疑难案件不能决断的，都来请张九成审定，可见他的业务能力是非常强的。

张九成后从京官到邵州为官，是贬谪之旅，他却不气馁，反而把邵州当成实现治郡方略的第一块试验田。

除了上文讲到的他在邵州的治理成效外，张九成还采用宽严相济、教化为先、安抚为主的策略，成功收服了蛮夷，足见他的治理智慧与谋略。

秦桧死后，张九成起知温州，此时他已经六十五岁了，思想更加成熟，经验也更加丰富了。他整顿吏治，减轻税赋，免酒禁，行丧葬，不久的时间整个永嘉的民风、官风、世风为之一变，治理成效是非常卓著的。

这里，尤其值得提一下的是，在永嘉时张九成对文化治理的重视。针对当时永嘉一些粗俗、野蛮的情况，张九成首先从文化教化入手，他一到温州就遍访名士，营造重视文化、讲究文明的氛围，并礼贤下士，请有学问的人出来讲课，推广礼仪文化，并且还制定了民约，互相约束、互相监督。当张九成离开温州的时候，“民挽车遮道”“望望挥涕”，百姓的真情挽留是对他治理功绩的最好奖赏。

张九成还是一个对自身节操有着特殊要求的儒者。在名、利这些事情上，他是异常淡泊的。守贫处约是他一生最好的写照。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与张九成一生相伴的一个关键字就是“辞”，辞名、辞赏、辞官、辞财。

当初面对状元这样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名号时，殿堂之上，张九成毫不犹豫地向高宗帝推荐陈之茂当状元，自己愿意辞去状元的名号。

在刑部工作的时候，“朝论欲以平反为赏，”张九成拒绝了，他认为认真地复核案件，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它是分内之事。

因为工作出色，当时朝廷欲提拔张九成为直微猷阁、提点浙东路刑狱公事，却被他拒绝了，理由是“秩卑职重，非所宜受，敢固辞”。这是对职责的极端负责。

在谪居南安的时候，由于被掐断了俸禄，张九成的日子过得异常清苦。当时有广帅看到这个情况，主动送了很多财物给张九成，却被他拒绝了。张九成说：“滥穷而苟取，吾何敢脂韦以适己为悦哉？”这一句反问里，是一颗高洁的心，难怪友人说他“诚乐道以自安者。”

乐道自安，这正是张九成不凡气度、不同境界的内在原因。这与他一生所追寻的“圣人之学”有关。在晚年的回忆中，他曾经谈到自己面对那么多诱惑、挫折、磨难的时候，为什么还能够如此地坦然自若，他的回答是“早闻道”！

张九成自己对待生活异常的节俭。鞋子破了，补补再穿；扇子破了，补补再用；毛笔已经用得只剩下几根笔须，他还在坚持用。而他这样恰恰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被外在的物所牵、所累，在慎独之下，求的是内心的安宁与浩荡。

行文至此，回望张九成的这一个个故事，我们似乎更加明白了，他是如何在不断锤炼自己的基础上，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践行心中的追求，完成人生的使命。

这时再看于有成在《横浦文集序》中的评价：“先生学问、文章、操履、气节，自绍兴至于乾道，为学士大夫之所敬仰者，一人而已。”  

此言不虚也！

*篇幅原因，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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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谭叶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