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公交车连绵不断,仿佛都市跳动的脉搏。它们宛如一条庞大的龙,在马路上翻涌奔腾。车轮飞驰,唱着轻快的旋律,一路前行。
潘红杏,41路公交车驾驶员。在岳阳的大街上,驾驶着公交车,以市人大和岳阳北站互为起始站和终点站,同时也以家为快乐原点,奔跑在她的人生路上。
好奇和感谢 初识公交女司机
人与人的相识相交皆是缘分,认识小潘出于好奇和感谢。
那天,上班出门有点晚,心急火燎只等来了41路公交车。平常我极少坐这趟车,它的站点与我的单位还有一段距离。但如果碰到好说话的司机,可以在市中心医院东院转弯处稍作停车,反而能省时间。
没得选,我上了车。抬头,好风景入眼:一个女公交司机端坐驾驶室,真帅!
说明情况,她爽快答应了。一路上,她的果敢和稳重,令人忍不住多瞧几眼。东院左转弯后,我正担心车会不会停,她开了口:“我先靠边停稳,你再下。”
突然,我改变了主意,坚持到市人大下车。
我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岳阳大街上的另一种行走被鲜活地呈现,又一种生活被跃然打开。
她31岁,已是2个男孩子的妈妈,最小的孩子都已7岁。小潘的坦率令我不想打探她的过往,不管艰辛或轻松,过去的故事属于她,我分享她的当下。
没有手艺的小潘,做过代缴水电费的工作;本来会开小车的她,后来在专供开公交车增驾的驾校,学了2年技术,分到岳阳公交41路线。
当我再次好奇公交女司机的数量时,她淡淡地说,5路线有很多女司机,41路线有4个。
谨遵好准则 赢得每个平安日
公交车行经在岳阳楼区,城市浓浓的烟火令小潘动情,也时时提醒着她紧握方向盘的责任。
私家车的增加,造成城市的拥挤堵塞,还有不确定性的潜在危险,而坐车的老人不少,因此,“黄金十秒,再等十秒,再等等”成了公交的必遵守准则。
小潘把准则理解得透彻,运用得细致入微。
当乘客上车,小潘必定会叮嘱他们:请坐好、抓好扶手。一直等到从后视镜看到乘客都坐好抓好后才缓缓启动车。这样,即使面对路上的不确定性,万不得已急刹车时也不会出现安全问题。
因为她坚持“安全第一,不抢一秒”的“黄金十秒”,以致经常坐41路车的乘客都知道她的风格。“快去坐好啊,不要为难这个司机。”“莫乱跑,快抓好。”乘客的互相提醒和督促,让她很欣慰。
每到一个站,在常人看来一个平常不过的下车,小潘却暗暗给以各种关注,给以细心的提醒。对她来说,站站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准备停车前,小潘都会看看后视镜,因为有的老人喜欢提前候站,站在车门的台阶上。若刹车稍微急一点,可能会从台阶上把人摔下来。
准备开门时,她习惯性看后视镜,因为有的人喜欢把手搭在车门上,若不拿开,开门时会夹着手。开门时,她还会看看后面是否停有摩托车。
再次启动车子,她必须看着下车的老人是否离开车子已有一段距离。因为偶尔有老人会猛地一转身就往车上跑,大喊“还有东西落车上了!”
老人记忆不大好,只有等老人离开车一段距离,就算有东西落在车上,小潘从后视镜看到老人赶车的举动,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慢慢停下。
小潘全程都是提醒又提醒,叮嘱加叮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排除了万一,全程就平平安安。
作为司机,她知道一车人的安全交给了她,她得保障他们的安全。她在心底时刻默念: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一个班下来,小潘感慨:又是一个平安日。
特别的行走 温情充溢暖行程
只要坐上驾驶室,小潘的眼里心中就只有路况和乘客,因为专注而累却快乐着。因为她喜欢大街上这种特别的行走,有滋有味的公交职业走近了她的心,如同她走进了乘客的心中。
41路车的上行,市人大到岳阳北站,有6台车;下行,岳阳北站到市人大,有6台车,两边对发;每趟车的发车间隔时间为9分钟。如果路况正常,基本上都能准点到达,与站务打招呼表示报到。
遇到堵车或特殊天气,着急的有司机,还有站务。这时候的小潘总能感受到幸福。
小潘车技好,机灵细心又稳重,因而当站务正伸出脖子,如同担心出门的孩子该回来还未回时。小潘的车子一到达市人大,停稳下车,她就兴奋地朝站务喊:
“你的一个孩子来了!”
“杏宝宝来了!”站务言语中溢出的喜悦,也只有公交车同事对她有此昵称,暖到了小潘的心尖。
她像孩子一样飞上去,拥抱站务,安抚站务,焦急地等待。
旋即,她往厕所冲——要赶紧发车了。
小潘喜欢开着公交车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进入了有些乘客的心中。这些人总“逼”她接受“小利小惠”——他们把东西“强行”放在她身边而又不影响她开车的地方。
小潘拒绝不了在鹰化厂区上下车的一个奶奶送的菜。老奶奶总对车里人说这个女司机不相同,在老人上车时,总是等老人们坐得稳稳的,或下车时站得远远的才发动车。
她要收下一个也是常在鹰化厂区上下车的残疾中年人的毛毛鱼和橘子。中年人的腿脚有些不灵便,每次对方上车下车她都特意把车极力靠近站台,每次都待对方坐稳后才启动车。
她没办法不收下一份来自岳阳北站的3个女人的零食和奶茶。3人下午5点下班,她只要等分把钟,就避免了她们在风中疲惫的等待。
小潘很感动,原来在自己细心耐心地关照乘客时,对方也感动着自己的善举。
流水账生活 家人安好便知足
每每跑班的最后一趟车到达终点站时,看看已空空的车,小潘陡然轻松,满满的心慢慢释放,随着被路况和乘客塞满而放空的心,马上切换到自己的生活。
丈夫在外地工作,家里需要小潘里里外外周全。
今天是上午班。小潘4时50分起床,5时20分到拿车的地方。试车、检查、打气……做完一系列“作业”(公交车人习惯称首发车的各项准备工作为“做作业”)后,开始从岳阳北站6时发车,三趟车后11时17分下班。
一回到冷水铺的家,她先买菜,洗了个头发,赶紧把小儿子接出来,打第二针点滴,儿子感冒有点重。17时打完,要接大儿子。又担心大的放学后去医院找自己而走丢,她牵着小儿子快去找大的。三娘崽一同回家,孩子做作业,她快速做饭。吃完饭,要辅导孩子。
还原小潘如流水账的生活:在孩子生病时,节奏紧张,她不能停歇;孩子健康时,她可以略微缓一下。要上班,还有2个儿子要管,她的生活没有多大弹性。
孩子有爷爷奶奶,小潘认为只要自己有时间,没必要让老人家照顾。老人就应该出去转转,打打牌,安享晚年。她尽量承担家务,管孩子。她很少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替丈夫照顾好两位老人,他们舒心自己就放心。
看着小潘,“坚强”一词倏地跳入脑海。
虽然小潘目前在岳阳市公共交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里只是一名代班司机,可这份工作有养老金,小潘很珍惜。
朴实的她对现状很知足。当我“逼”问她一定要说出将来的职业规划,她语出惊人。
“我想当站务。”
我俩不约而同哈哈大笑。我笑她踏实可爱又坦荡,也懂她的笑意:站务一职鞭策公交人,也温暖公交人。
公交车行驶在宽广的道路上,沿途的高楼大厦、绿化带、广场、商业街等城市风景,共同构成了城市街景的多彩画卷。
公交车司机,原本如同流水线上作业的操纵者,然而,小潘,一名情感丰富的女司机,用她的真心实意给无色的流水线描色彩添温情。
小潘的生活虽然不是那么绚烂,却带有音乐之美。她和行驶在大街上的41路公交,一路在演奏:公交报站的声音,乘客在车上的欢声笑语,她反复要乘客坐好抓好的叮嘱,乘客对她的评价,生活中她的坚强乐观……一声声,一帧帧,宛如一首不同旋律的美妙变奏曲。
多彩画卷的岳阳,正如火如荼地奋力开创中国式现代化“七个岳阳”新局面,需要更多像潘红杏一样朴实坚韧、细心负责的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