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存在着两种正义,一个叫程序正义,一个叫结果正义。在晚明时期,海瑞和张居正分别是这两种正义的代表。
海瑞这一生都在追寻那摸不着的程序正义,他穷得很,为人清正廉洁,对坏人坏事恨到不行。
在他看来,小人就是小人,绝对不能跟他们打交道,更不能敷衍应付,可他既没挽回危险的局面,也没让明王朝延续下去。
再看张居正,坚守着结果正义的理念,不管是小人,还是官场那些坏毛病,要干大事就别在意那些小细节,只要能把事情做成,打击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利用小人,啥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就盼着最终结果能是好的,像韩信的“问路斩樵”,那正是张居正这种价值取向的绝佳诠释。
【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天才】
张居正可是明朝特别出名的内阁首辅之一,经历那叫一个传奇。他十二岁就参加科举考试,十六岁中了举人,二十三岁就考上进士啦。
搁到如今,差不多就是 12 岁上高中,16 岁考上清华,23 岁当上博士后。
在那个“五十少进士”,就是五十岁能考中进士都算年轻的时代,这样的履历搁谁身上谁都会飘起来,张居正当然也不例外。
他起初是打算远离小人,做到清正廉洁,心怀忠君爱国之情,想要在青史上留下好名声,成为一个没有任何道德毛病的中兴重要大臣。
他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也这么干。在进了翰林院的那几年,他始终保持自身清正,关注着百姓的艰难困苦,用心琢磨解决的法子。
对于朝廷的党争压根不理会,还觉得自己能干成事儿,可实际上呢,这不过是他自己瞎想罢了。
他向当时的首辅夏言还有继任的徐阶提建议,讲地方官员贪污的事儿,说边关告急的情况,也倾诉百姓生活的艰难。
但他们都在敷衍,甚至还斥责他不考虑大局,到底啥是大局?
说到底就是在争权夺利呗。
他心里不服,接着给嘉靖皇帝写奏疏,一下子指出了大明存在的五条问题,其实矛头就是冲着弄权的严嵩去的,盼着“圣明”的君主别让奸臣给骗了。
结果嘉靖根本就没搭理张居正,张居正递上去的奏书没了下文。
张居正彻底懵了,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到底图个啥呀?
难道是为了悠闲地看着内阁里夏言、徐阶、严嵩这边唱完那边登场,拼个你死我活地争权?
难道是为了瞧皇帝“安然自若”,拿着百姓的辛苦钱去修宫殿、寻长生之法?
不对,压根不对!
张居正这人有追求,跟那些先贤一个样,都盼着在自己管理国家的时候能繁荣兴旺,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百姓过得安稳快乐,然后自己能圆满退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现实跟理想的差别太大啦,嘉靖三十三年,他都三十岁了,张居正还是没能在京师站稳脚跟。
他感觉累得不行,就想着躲开,接着跟皇帝说自己生病了,想要休假。
嘉靖倒是挺干脆,很快就答应了张居正的请求。这让张居正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不痛快,皇帝连挽留都搞得这么应付,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人不喜欢?
回到江陵老家以后,张居正和亲朋会面,到处游逛赏景,特别逍遥自在。故乡的山水还有旧友的前来探望,让他的心里舒坦了不少。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京师的那些经历还是会扎他的心。
张居正肯定没傻到觉得“错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像张居正这样的书生,痛苦的时候,最好的解闷法子,不是胡来,不是找女人,而是读圣贤书。他打定主意要在史书里找一个古人,一个能帮他解除疑惑的古人。
然而这个古人,既不是文臣,跟张居正的“专长”不搭边,跟张居正的理想也没关系,连个像样的结局都没捞着。
不过这个古人“问路斩樵”的事儿,最后让张居正醒悟过来,要知道,这人正是韩信。
【悟道的“黑化版”张居正】
张居正呀是文臣,没啥力气,韩信呢是武将,不擅长写文章。
不过因为“问路斩樵”的故事,两人有了跨越时空的关联,张居正会被韩信吸引,重点就在于韩信的“不道德”。
韩信这人根本不讲究“程序正义”,在他心里,不存在“不吃嗟来之食”这回事,也不存在“见义忘利”的说法,更别提什么信义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就没有他不能做、不敢做的事儿。
起初韩信落魄的时候,那些小混混看他没啥势力,就侮辱他,让他“钻裤裆”。
要是年轻时候的张居正,保准要么跟小混混打起来,刀枪相见,要么坚决不从,落得个被毒打甚至被杀掉的下场。可韩信不是这样,为了能活下去,韩信啥都愿意做,钻个裤裆算啥。
后来韩信在项羽的营帐里干活,做了个小官,没被重视,他提的建议项羽根本就不理会,别人都说“既然来了”“忠诚的臣子不能侍奉两个主子”,就算不被听也得待着,不然在道德上不好交代。
但韩信不干,他才不管这些呢,“这地方不要爷,爷去别的地儿”,气呼呼的,直接就投奔汉王去了。
帐前侍卫跑掉了,项羽必然会派人去追。刚开始韩信能杀五个小兵,然后顺利撤走,可追兵不断增多,韩信就只能拼命逃跑了。
在这你追我赶拼命抢时间的较量里,韩信显然没啥取胜的可能。好在很快就要到秦岭了,那里山多树又密,能活动的地方大。所以韩信就挑了偏僻的小道走,盼着能把追兵给绕晕。
谁能想到,自己反倒被困住了,在这荒郊野地,韩信怎么都找不着出去的路,心里急得不行。
韩信瞅见一个在这儿砍柴的樵夫,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给樵夫作揖,打听这儿的地形。这樵夫也是实在,啥好处都没要,就兴冲冲地把自己晓得的全跟韩信说了。
按理说这该成为一段千古佳话,不过韩信随后的行为,给这个故事罩上了一层阴影。
韩信在那捷径上没走多远,猛地想起了追兵这回事,既然那樵夫对自己挺友好。
那说不定还会对追兵友好,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追兵呢。想到这,韩信立马骑马追上樵夫,把樵夫杀在了路上,然后疾驰离开了。
这种行为张居正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是他的话,不仅不会杀樵夫,还会把自己身上的财物给樵夫来报答人家。
就算明白可能有麻烦,也绝不做忘恩负义的事。他心里也清楚问路斩樵的事儿或许是假的,然而韩信后续的举动,却一次又一次证明了韩信的“不地道”。
韩信打进关中以后,跟刘邦分开用兵,在黄河以北展开行动,凭借着非凡的指挥才能,一路高歌猛进,接连攻克魏赵,一时间出尽了风头,军队直接朝着齐国去了。
与此同时,刘邦也没闲着,他让郦食其去齐国出使,没想到还真把齐王给劝降了。
这时候,一般人肯定会稳住不动,等着郦食其去接收齐国,可韩信干了一件张居正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儿。
那就是不管郦食其已经把齐王劝降这回事,接着攻打齐国,坚决不让郦食其立功。
这决定对郦食其可太残忍啦,他正跟齐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呢,冷不丁就听到韩信进军的消息,齐王一下子就怒了。
他觉得这是韩信跟郦食其商量好的,啥也不管,就把郦食其给烹了,可怜那郦食其,前阵子还吃得香呢,一下子自己倒成了熟的,给韩信铺了路。
张居正特别震撼,他对功名的渴望跟韩信一样迫切,他总算清楚,自己至今还没获得像韩信那样的成绩。
就是由于太想追求“名”,太在意“程序正义”,一点儿都不肯让自己的人生履历出现哪怕一丁点儿污点。
嘉靖三十六年,悟道之后的张居正回到了京师。这时候的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憎恶小人、嫉恶如仇、“一尘不染”的人,反倒成了另一个韩信,一个“文臣类型”的“小人”。
【扶摇直上,终是青史留名】
认清现实之后,张居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慢慢明白了徐阶的谨小慎微,遵循“内抱不群,外欲浑迹”的做事准则。实际上在心里头,他依旧是最初的那个张居正,讨厌小人,怀揣着“不群”的志向。
不过对外的时候,他就成了韩信,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忠臣佞臣,又或是宦官外戚,只要能助自己往高处走,张居正都会跟他们结交,一块喝酒畅聊,就好像跟他们是一路人似的。
看到张居正如此“听话”,首辅徐阶特别高兴。在嘉靖四十三年,他不管张居正曾经写文章骂过自己,给张居正安排了个好差事:去给裕王当老师。
以前要是这么大力提拔自己,张居正肯定感动得不行,哪怕为徐阶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可如今的张居正,啥也不说,还打算拿这个当踏板,往高处去。
徐阶当首辅的这几年,西南少数民族闹事,北方鞑靼来侵略,东南倭寇来进犯,内部还连年干旱,收成不好,大明到处都有麻烦,简直是四面楚歌。
要解决这些问题都得花钱,可像徐阶带头的那些高官,一个赛一个地会“磨洋工”,给皇帝修了上万间宫殿,却给自己攒下了万贯家财。
朝廷穷得不行,连二百万都拿不出来,只能不管湖广、华东的流民,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北方和西南的百姓也只能遭罪。
一边是大明到处都是饿着肚子的灾民,惨不忍睹,另一边是恩师徐阶一家居然占了多达二十万亩的良田。张居正咋能装看不见,不管不顾呢?他得往上爬,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百姓。
在接下来的好几年中,张居正明面上对徐阶挺尊敬的,可实际上却悄悄跟同为裕王老师的徐阶对头高拱勾结,使尽了各种法子,最后到了隆庆六年,他当上了实打实的内阁首辅。
当所有人都觉得张居正就是第二个徐阶时,张居正猛地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考成法有这样的规定,所有官员都得接受对应的“科道”监督。要是谁敢不执行朝廷的命令,或者为自己谋私利,轻的会被罢官,重的就得下狱。
新官上任总会搞出点大动作?当百官们都还在那儿等着瞧的时候,张居正又扔出个大招:清丈田亩,这一下官员们可完全乱了阵脚。
要明白,百姓没地种,不是天下没好田了,而是土地都在官员、豪绅手里,好多官员买了超多土地,还谎报数量,偷逃税款。清丈田亩,这对他们来说不就是要命嘛!
最开始,官员们琢磨着地方偏远皇帝管不着,就消极应对,想蒙混过关。但后来他们慢慢明白,自己掉进张居正的圈套里了,张居正推行考成法,就是要把他们这条路给堵死。
随着那些消极抵抗的官员一个接一个被撤职,这些平常耀武扬威的官员们总算清楚,大势已去。
也清楚张居正虽说处在当年徐阶所处的位置,可他是为了百姓才登上这个位置的。
【结语:】
再次出山的张居正,一点妇人之仁都没了,到处周旋,把所有人都给忽悠得晕头转向。
不过张居正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弄权,不是纯粹为了自己享受,而是更多像韩信那样,为了让国家复兴以及实现自己的志向。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一心想拯救天下百姓的儒雅书生,时光改变了他达成理想的途径,可他的理想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