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马青山 | 过年，儿时的期盼

乐活 2025-01-26 20:50 甘肃

（网络图片）

过年，儿时的期盼

□马青山

儿时，我最喜欢的是过新年，因为过年才能穿上两件像样的新衣服和母亲纳的千层底新布鞋；因为过年才能吃几顿白面加玉米面的蒸馍馍。一进人腊月，便天天掰着手指头，掐算距离过年还有多少日子。从太阳爬上东山头算到太阳落进西山，从一场小雪算到一场大雪，从吃腊八粥算到腊月二十三送灶爷，再算到腊月三十贴对联、请门神，总是乐此不疲。

儿时，因为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饱肚子，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上几顿饱饭。大人们也经常说“穷一年，不穷过年”，初一、初二、初三几天吃不饱，就预示着一年吃不饱。所以，在过年的那几天，哪怕家庭条件再困难的人家，都要把平常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在过新年的这几天吃。于是，在我心里过了这个年，就盼望着什么时候过下一个年。记得有一次刚过完年后，生活又回到了吃不饱饭的状态，我就天真地问母亲：我们为什么不能天天过年呢？母亲笑着反问我：天天过年我们吃啥呢？

能穿上新衣服，是我一年的企盼。平时都是拣哥哥的衣服穿，不合适的地方母亲动手改一下，新添几块补丁，就被“派发”到我身上了。由于衣服都是棉布做的，经过多次水洗，早已褪色变白，找不到原来的模样了。可每次穿上母亲改完的衣服，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想要穿新衣服，只有等到过年。年前不论手头多紧，母亲都要扯回十几尺棉布，给我们做新衣服。腊月里夜很长，我时常半夜醒来，看见母亲独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们赶制着新棉袄、新棉鞋；这时候，我就知道新年快要到了，兴奋之情立刻荡漾在我稚气的小脸上。

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很多人都吃不饱、穿不暖，为了过年，父母把过日子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我们吃，给我们穿。那时候，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喝的是玉米面的糊糊，吃的是高梁面的馍馍，一到夏季青黄不接时，还要用野菜拌着玉米面糊糊充饥。过年，只有在这几天生活上才有所改善，可以吃到黄米饭、白面面条和白面馍馍。记得六岁那年过年的时候，我嚷嚷着让母亲杀家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过年。母亲说，这只老母鸡比我还大一岁，这只鸡副是家里的摇钱树，平时的油盐酱醋都是靠它下蛋来换的，杀了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母亲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最终还是杀了那只老母鸡，这是我记事以来，我家在过年时吃的第一顿肉。煮肉的时候，从半开的厨房门窜出团团白雾，飘着诱人的香味。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为了公平，母亲把鸡肉、鸡汤给我们每个人均匀分成了四份，一只瘦得可怜的鸡，匀到每个人的碗里只能算是打了个牙祭。那时农村都没有电灯，过年了，家里会奢侈地买上几支蜡烛点燃，使屋里显得比平时亮上许多。吃完年夜饭，父亲给我和哥哥每个人分了几颗糖、几个核桃和几个枣。让我更意外的是，这个年三十，父亲还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两毛钱的压岁钱，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得到压岁钱。

吃完年三十的团圆饭，全家老小围坐在闪闪跳动的煤油光下，一起动手包饺子。那时候，在过年的这个季节，在我们农村，饺子馅除了白萝卜加点粉条以外，根本没有新鲜的蔬菜和肉做饺子馅。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和伙伴们换上干净的新衣裤，聚在一起兴奋地数着昨夜父母给的压岁钱。其实都是些一角、两角或五角的毛票,很少有一元两元的。但就这点钱，会让我们兴奋上几个月甚至半年，有的压岁钱我都能攒到下一个大年夜。总之，儿时过年的感觉就是尽情地吃，纵情地玩，开心地笑，好像年就是为我们孩子特设的节日。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夜晚，我们举着用清油做的面灯在黑夜里寻找，试图挽留这年能再多过几天，但年仍然渐渐远去。于是，我们又开始新一轮的等待与期盼。

今天，回想着儿时过年的味道，又给了我这份久违的心境，使我顿悟：在繁忙的生活中，过年是我们心灵深处一块小小的心岸，过年成为你奔波忙碌一年中的一个驿站。

我常常问自己：过年是什么？也许，过年就是为了让人们团聚，释放久违的思念；过年就是为了让孩子们看看，生活中还可以有这样的色彩。现在的日子越过越好，在吃好、穿好、玩好的今天，我的心头却萦绕着一个执拗的念头，要回到儿时，重过那满怀期盼、兴奋、热烈和欢笑俱在的新年，哪怕用什么去换儿时过年的感觉我都是愿意的。

作者简介：马青山，1972年5月出生于甘肃静宁，现居新疆。新华社—中国图片总汇签约摄影师、国务院新闻办图片库签约摄影师、人民图片网签约摄影师，中国老摄影协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会员、人民摄影摄影协会会员、石河子摄影家协会会员、甘肃省静宁县摄影家协会会员。2000年6月5日，在新疆石河子市自费举办了“个人生态环保摄影展。”2010年5月12日，在石河子市自费举办了“马青山四川地震灾区行纪实摄影展。”自1988自学摄影、新闻写作以来，先后在各级媒体发表新闻和摄影作品2000余件，并有50余幅作品在国家级、省级、地区级获奖。

来源于泾水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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