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涵||腊八忆乡,青海习俗里的温情与眷恋

文化   2025-01-07 02:13   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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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涵   主播|平淡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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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忆乡 青海习俗里的温情与眷恋
Table qing in Xining
|梦涵 (青海)


腊八节,俗称“腊八” ,即农历十二月初八,古人有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传统,也有喝腊八粥的习俗,腊八至,春节也愈发近了。

在我故乡的腊八时节,有献冰、吃搅团、煮麦仁粥的习俗。我小时候的记忆,腊八的前一天也就是腊七这天,是“舂腊八”的子。“舂”字在青海一带发音为“川”(chuan)。唐代大诗人李白有“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的诗句,意思是庄稼人秋收时的劳作非常辛苦,而邻家女在冬夜舂谷物之皮时,更是酷寒难耐。

临近腊八的日子,这时正处在“四九”的寒冷日子里,虽然我们姐弟几个的手冻得像胡萝卜,手背裂开,却没有半点畏寒,只有迎寒溜冰的喜悦,腊七的前两天,弟弟已经在河滩找好了“舂腊八”的最好地点,待到腊七,母亲拉着装有工具的架子车,带着我们几个到事先选择好的冰滩上,用镢头挖出一个冰窝子,然后把提前浸泡并冷冻好的麦子放进冰窝里,开始用打夯土墙用的夯锤反复捣腾。麦子的温度比冰高,见了冰,就湿了麦皮,再拿夯锤一舂,麦皮就掉下来了,然后用簸箕簸去麦皮,煮“腊八”用的麦仁就舂好了。而在这个环节里,最高兴的就是弟弟,他一遍遍溜冰,滑冰车,一边看着母亲舂麦仁,全忘了冬日的寒冷。

民谚道:“来年成不成,先看腊八冰”。腊八的一大早,大概三四点钟,大人们就开始起床出去打腊八冰了,当地人讲究谁家最早打来了腊八冰,这一家来年的庄稼就会丰收。用芨芨草做的背斗,把冰块背回家,先把干净的取出来,砸碎放锅里化成水用来熬“腊八饭”,然后给每人一块晶莹剔透的碎冰吃了,家里有牲口啊,狗啊的动物,也要给它们吃一点,说是“吃了腊八冰,四季不得冰”。大块的腊八冰就要献给神,献到田地里,献到家肥堆上,牲口圈内,甚至庄廓墙的四个角上都献上冰块,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太阳出来,照在冰凌上,那冰就一晃眼一晃眼地折射着五彩的光。

在献冰前,老人们要看那冰上的气孔,气孔细而密,就说来年的小麦、青稞的收成好,要是气孔大,就说来年的豆类收成好。还要在南墙根留一些,可以存放到来年三月份,每每有个发烧咳嗽的,吃一两块,立竿见影,还真有人找上门像讨药似的讨取。而我的儿时没有过多的零食解馋,我时常把冰块敲成小颗粒盛入碗中,再撒少许白糖吃,冰冰凉凉中带着一丝甜,甚是好吃。献冰的习俗源于中国古代的“冰祭”。据有关专家考证,“冰祭”的习俗在周代先后已经有了。当时冰祭的目的和现在是一样的。

腊八这天,母亲大多会做过年的馍馍了,炸完油饼的锅里油汪汪的,母亲舍不得刷洗,便在锅里为家人做一锅搅团,做搅团关键就是一个“搅”子。在锅内放少量油,根据面的分量倒水,烧至沸腾,一只手往锅里一把一把撒面,另一只手拿擀面杖使劲朝一个方向搅面,一边搅一边要添开水。火要温以防粘锅,搅到稠稀适宜,面糊可以在擀面杖上“打旗”了,能一点一点往下掉就算完工了。


吃搅团要菜,打官司要赖”,这是在青海流传了很久的一句俗语,可以看得出,配菜对于吃搅团来说何其重要。搅团和凉面的吃法差不多,要预备几样凉拌菜:土豆丝、酸菜、胡萝卜,还要备好调料:蒜泥、芥末油、油泼辣子、韭辣儿、醋……先把调料一一调在搅团面上,用小勺子压平,再依照个人喜好一样一样将凉菜夹到碗里,开吃。寒气逼人的隆冬,一碗或凉或热的搅团,便可令人唇齿盈香,回味无穷。外婆常说:吃了腊八的搅团,把人们的心眼糊住了,精打细算辛苦一年的人们才舍得宰年猪、备年货、添新衣,欢欢喜喜过大年。

煮麦仁粥才是腊八节的重头戏,腊八的头天,母亲把洗净的麦仁放进大盆子里用清水泡上,晚饭后,倒进大锅里,掺水大火烧开,然后改用小火熬煮。另一口锅里把肉丁、蕨麻、葱花用菜籽油爆香,再倒进麦仁锅里,撒上姜粉、花椒粉、草果粉、颗粒盐,一起熬煮。临睡前,厨房里,蒸汽氤氲,香味浓郁,麦仁已经熟了,母亲不忍心看着我们的馋样,只好舀半碗让大家尝一口,最后,在灶膛里放上几块硬硬的牛粪块,稍微着一会儿再用灰盖住。这样灶膛里的温度会一直保持住,锅里的麦仁儿会慢慢熬煮到天亮。木质锅盖上面的缝隙处盖上抹布,半夜,母亲会起来一两次查看一下的。

用麦仁和肉熬制的青海腊八麦仁粥别有一番风味。张辉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的麦仁儿早就熬好了,家家户户的麦仁粥也都熬好了,厨房里,院子里,巷道里到处弥漫着麦仁儿特有的香味儿。第一碗麦仁儿要恭恭敬敬地敬献在中堂面柜中间,意为敬佛、敬祖先。经过一个晚上的慢火熬煮,麦仁儿、肉粒儿早就熬化了,盛一碗香气扑鼻,麦香味、肉香味中和了菜籽油的清香味儿,中和了各种调料的味儿,喝进嘴里,香妙无比,软软糯糯,无需咀嚼。这样的麦仁粥,即便是没有牙齿的老人、幼儿都不用顾忌,晾温了只管喝。


若是人生有了沧桑,亦懂得,这熬,因是老,是禅,是慈悲的心意,是经年的等待。惟有像母亲那样岁月里熬成的美人,方能熬出这腊八麦仁粥的独特的风味与甜美。麦仁粥是普通的。他只是用几种简单的食材熬制出来的一锅粥而已,是寻常人间再简单不过的一道饭了。一粥一人生,这种不张扬的清淡与素简,却使人间的烟火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母亲。那个给你生命的人!她的爱如一碗粥, 暖在心头。

吃腊八麦仁粥的小朋友。辛元戎 摄


又至腊八节,隔着遥远的时空,我总会忆起“腊八冰”她那可爱的模样、天生丽质的品相。还有香甜,原汁原味,风味独特,驱寒暖胃的麦仁粥令人心醉、让人留恋。我怀念那纯真的年代,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在故乡的土地上,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欢笑和泪水,那些曾经的喜怒哀乐,如今都化作了最珍贵的记忆......

   文作者:梦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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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作者简介:


梦涵,女,原籍青海互助,现居甘州。烟火里谋生,文字里谋爱。系张掖市网络作家协会会员《西宁表情》微刊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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