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的老人
提起《老人与海》，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是“硬汉”圣地亚哥，是“一个人不是生来就要被打败的，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的主题，是“电报风格”，是“冰山原则”，甚至是“诗和远方”。
小说确实很精彩，既有“诗意”也有“远方”。纵然海明威惜字如金，但笔下的景物确实很有诗意，永远是那么令人着迷，“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候像山冈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现蓝色，深的简直发紫了。”而且这次老人为了打鱼这次出海很远，又被马林鱼带着走了很远，真的走向了“远方”。
可能很多人与我一样在读小说时关注的重点是大海，是马林鱼，是各种水鸟，是各种鲨鱼和鲨鱼群……我今天重读圣地亚哥时，让我心痛的是这老人的生活居然是那么的“苟且”，那么的“一地鸡毛”。
家，是港湾。圣地亚哥有吗？先看他的的小屋，准确地说，那只是个小小的窝棚：“窝棚用大棕榈树上的那种被人戏称为海鸟粪的坚韧苞壳筑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泥地面上有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
在家里还要有人有爱，他有吗？“墙上挂着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和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些都是他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片，但他把它取下来了，因为他看见照片觉得自己太孤单。如今，那幅照片放在屋角处的搁板上，掖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现在的他是一个老鳏夫，何人与他立黄昏？何人问他粥可温？或许有，是那个孩子，也只有那个叫马诺林孩子！
人要生存，先得解决衣食问题，看圣地亚哥的穿着：“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像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他脚上没有穿鞋，打着赤脚。”这与陶渊明有一比，“短褐穿结”，可能还不如陶渊明，因为没有证明表明说陶渊明没鞋子穿，圣地亚哥是连鞋子都没有。
再看他吃的是什么？“黑豆煮米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炖菜。”是不是看起来好丰盛的，可惜这样的饭菜一般情况下他是吃不到的，这次是那个马丁老板可怜他让小男孩用双层金属饭盒从露台饭馆拿来的。他平时怎么吃的？“老人慢慢的喝着咖啡，这是他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长久以来，吃饭时他感到厌烦，因为他从来不带饭食上船，他的小船的船头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喝这个就够了。”还有，“当日夜奋战后饥饿时他生吃金枪鱼甚至是难吃得令人作恶的鲯鳅鱼。”
即便如此，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其实窝棚里并没有什么渔网，男孩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渔网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都要扯一通这种臆想出来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黄米饭蒸鱼，这一点男孩心里很清楚。”一个渔夫，连渔网都没有了，这可真的是穷到家了，以至于他只能做梦，只能钓鱼，或许这样也就能理解了他为什么连续84天“打”不到鱼了。
“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或许他家里最体面最大件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旧毛毯了。
这些只是他物质层面的，估计更难以忍受的还有精神层面的贫瘠与孤独。“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平底小帆船上钓鱼的老人，这一回已去了八十四天，没逮上一条鱼。”圣地亚哥每天打鱼两手空空而回仿佛又陷入了一种令人沮丧的失败境地，“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像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打不到鱼倒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他这种“倒了血霉”的境况使得人们对他丧失了信心并敬而远之。“他们坐在饭店前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虽然老人并不生气，但不生气不代表他不孤独。男孩马诺林的父母唯恐老人的“霉运”传染给自己家，让他离开老人去别的船上，这无异于剥夺了老人身边最后的一丝温情与陪伴。
人是群居动物，都有与人交往交流的情感需要。其实这一点在老人出海时的自言自语中得到了验证。他独自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打鱼本就是一件孤独的事情，以一己之力与大马林鱼和鲨鱼对峙时的疲惫与无助使他只能在内心与自己交流，自言自语，和身边的水鸟甚至和自己的手说话。在老人的自言自语中，反复七次提到了男孩：“那男孩在这儿就好了。”
当然作者可能正是用他的极度贫困与孤独来衬托他的硬汉形象，但这形象也太苟且、太一地鸡毛太令人心痛了吧。最让人心痛的是这老人还有生活原型，这故事还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作者简介：六然，本名卞德才 ，语文老师，常常装作爱读书的样子，其实很多读不懂，其实啥也记不住。心动于“委委然，随随然，颙颙然，愉愉然，暶暶然，豆豆然”，当然也特别喜欢王夫之的“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有事崭然、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的古训，因自号“六然先生”。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主播简介：马秋红，网名水中月，宜洛矿退休职工，热爱生活爱好广泛，一切从快乐出发！每天告诉自己一次，我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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