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河北的70后王墉,是一位在当代书坛比较活跃也很有名气的书法家。说其很有名气,并不是因为他与“流行书风”代表书法家王镛名字相近,而是他在全国书法展上能够屡次获奖、入展,进而为大家所熟知。
王墉
王墉曾在全国第二届隶书展上获得二等奖,在全国首届篆书展上获得三等奖,在全国第六届楹联书法展上获得最高奖——一等奖。王墉的书法以篆书、隶书为主。他在全国第六届楹联展上获奖的作品,就是一件隶书。
王墉获第六届楹联展最高奖作品
这件获奖作品,是一件文字比较多的长联,内容来自清代俞樾。所书写的隶书,初看上去“歪七扭八”,并不清新,也不妍美;既不雄强,也不刚劲。但细审之下,却十分有趣——字的造型古朴稚拙,用笔简练沉实。
好的书法线条,应该是深沉之中略见颤笔,呈现出一种老态、沧桑感。王镛在这方面运用得恰到好处,不动声色、不起波澜,轻易地让人感觉到古朴的气息,可谓高明。
从整体上看,王墉的隶书不止于一家之法,充满了隶书中的多种元素——有《刑徒砖》的成分,有《杨淮表记》的成分,有《好大王碑》的成分,诸多元素融合,朴素平和。此外还要一些篆书笔意,比如有《张迁碑》碑额、《祀三公山碑》的笔意。这些篆法有画意,或弯曲,或摇动,与隶书的平直相辉映,显示了用笔的灵活多变。王墉的作品所展现出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归结起来大抵有三:尽管王墉的获奖作品笔画写得细而朴,字与字之间也很舒朗,但如此篇幅依然因承受文字过度而显得堆积。文字多了,字径又大,不免拥挤滞塞。本来两边的留白可对这种情况稍加化解,却又被他塞满了行草书,更加重了作品的拥挤感。
古人有“计白当黑”之说,从面上看是一种技巧的表现,实则是对空间理解的智慧。启人联想,白中之有意象、韵致,白成了心理活动的宽广天地,模糊的、朦胧地,尽在白中。古人为文、为书有“损”之说,不但做加法更要知晓做减法,“损”比“增”更能见出作者的境界。可惜,这件作品陷入满、挤、增这些因素中,不免气短。当代书法作品大多有如此倾向,即便一件作品完成,也要在边边角角增添一点其他的文字,让空白骤减,似乎文字愈发密集就越有分量,却想不到把气道都堵死了。如此联之落款,空间已短促,再加落款,不嫌压抑之至么?是否一开始下笔就缺乏整体的筹划?有的线书写得过于简单,成为毫无韵味、无艺术性之线,长横尤其不足,直来直去、斜来斜去有如依尺子画出,只是搭一个字的架子,余下无甚可品。线是形神关键,有实亦须有虚,不是轻率可为。以上联为例,其中“不外古大”几个字,写得是如此地浮薄无味。一个事物应表里有物,一幅书法作品也是如此,更多人是要看内里的。一幅有趣的书法作品,在单字表现上看起来是很自由地,长一点可以、短一点也可以,但搭配起来还是要看效果的,外在内在,总是要相称才好。另外,在如此拥挤的画面内钤章,益增其拥挤,甚至还把印章都钤到字上了,是何道理?同时,在每一句后画圈,说起来都是装饰之趣。在我看来,少了这些印,这些圈,阅读起来才会更不受扰。王墉书法的取法,是偏向于荒率、粗犷、野逸的,即便是只在他喜欢的范围内攫取营养,他的作品也展现了对多种碑体的融合能力。只是,可能受当下展览影响较大,在形式、写法上过于追求“趣味性”,而少了能够让人回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