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黎巴嫩多地发生新一轮通信设备爆炸事件，已造成20人死亡、超过450人受伤。这是继黎巴嫩17日下午发生传呼机爆炸事件后的又一波通信设备爆炸事件。
一名黎巴嫩真主党官员说，这次的袭击目标不是针对个人，而是针对黎巴嫩“整个国家”。
黎巴嫩真主党指认以色列发起袭击，誓言让以色列“受惩罚”。以色列方面对此没有回应。联合国方面谴责爆炸事件，警告地区局势出现“令人担忧的升级”。
文 | 郑昊宁
黎政府指认“以色列网络攻击”
伊朗驻黎巴嫩大使馆17日发表声明说，伊朗大使穆杰塔巴·阿马尼在传呼机爆炸事件中“受轻伤”，“总体情况良好”。
综合各方消息来看，爆炸威力不大，主要波及传呼机携带者及距离较近的人，受伤人员大多伤及面部、眼睛及四肢。爆炸没有对建筑造成重大破坏或引起严重火灾。
9月17日，在黎巴嫩贝鲁特一家医院，人们等待为传呼设备爆炸事件伤者献血。新华社发（比拉尔·贾维希摄）
路透社援引安全消息人士的话报道，一些人听到传呼机响起后将其举起查看时发生爆炸。网络流传的一段内部闭路电视监控画面显示，一名男子在一家小超市交钱时，收银机旁边一台传呼机突然爆炸。
传呼机是一种技术含量较低的信息接收机，通常不与互联网相连接。黎巴嫩公共卫生部公共卫生紧急行动中心17日发表紧急声明，要求所有携带传呼机的民众立即将其扔掉。
目前，对黎巴嫩大量传呼机为何几乎同时爆炸有众多猜测。黎巴嫩外交部将爆炸事件定性为“以色列网络攻击”，但没有公布更多细节。
真主党誓让以色列“受罚”
多家媒体报道，真主党武装人员使用传呼机的情况较为普遍，旨在借这种通信设备避免被以色列监听及追踪。
据报道，爆炸致死人员中包括黎巴嫩议会一名真主党籍议员的儿子。真主党高级官员侯赛因·哈利勒向这名议员表达慰问，说“这次袭击的目标不是针对一个、两个或者三个人，这次的目标针对整个国家”。
以色列方面对黎巴嫩政府和真主党说法没有回应。据以色列军方发言人通报，以军总参谋长赫齐·哈莱维17日傍晚与高级军官开会，评估当下情况。当晚会议后没有宣布政策方面变化，但称以方将“继续保持警惕”。
8月25日，在黎巴嫩迈尔杰云，以色列空袭引发浓烟滚滚。新华社发（塔希尔·阿布·哈姆丹摄）
自本轮巴以冲突去年10月爆发以来，黎巴嫩真主党频繁袭击以色列北部军事目标，以策应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以军则回以空袭和炮击。据法新社统计，去年10月以来，黎以边境交火已导致黎方614人死亡，其中包括138名平民；以色列方面则有至少24名士兵和26名平民死亡。
局势升级“极度令人担忧”
哈马斯在一份声明中说，爆炸事件让局势“升级”，只会导致以色列“失败”。
这是8月25日在以色列北部城市阿卡拍摄的遭袭建筑。黎巴嫩真主党当日宣布，为报复以色列暗杀该组织高级军事指挥官福阿德·舒库尔，当天对以色列进行大规模袭击。新华社/基尼图片社
作为以色列的盟友，美国方面称“不知道谁应对此事件负责”。美国务院发言人马修·米勒告诉媒体记者，美方没有卷入爆炸事件，以色列和黎巴嫩的紧张局势应通过外交途径解决。美方同时敦促伊朗不要利用任何事件加剧局势的不稳定。
联合国黎巴嫩问题特别协调员雅尼娜·亨尼斯-普拉斯哈特17日在一份声明中谴责爆炸事件，警告这一事件标志着“极其令人担忧的冲突升级”。
舆论普遍认为，缓解黎以紧张局势的关键之一是实现加沙地带停火。不过，目前以色列仍在加沙地带推进军事行动，停火及释放被扣押人员谈判已陷入僵局多时。
延伸阅读
寻呼机成致命“武器”，你的手机还安全吗？
当地时间9月17日下午，黎巴嫩看守政府召开部长会议期间，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以及黎巴嫩东南部和东北部多地发生寻呼机爆炸事件。黎巴嫩公共卫生部长阿卜亚德称，爆炸已造成9人死亡，约有2800人受伤，其中约200人伤情危重。
据央视新闻报道，黎巴嫩真主党发表声明认为以色列对寻呼机爆炸负有“全部责任”，并誓言要采取报复行动。此外，黎巴嫩看守政府当天也对该事件进行谴责。截至目前，以色列官方暂未对事件发表评论。
据悉，黎巴嫩真主党武装人员近来较为普遍地使用寻呼机，以通过这种技术含量较低的通信设备避免以色列追踪他们的位置。据黎巴嫩当地媒体报道，这些寻呼机的电池被远程引爆。
黎爆炸原因指向寻呼机
爆炸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根据安全部门的消息，一些爆炸发生在传呼机响起后，当事人将手放在传呼机上或将传呼机举到脸上查看屏幕时受伤或致死。
黎巴嫩消息人士称，黎巴嫩真主党订购的5000部传呼机中似乎被放置了少量炸药。该组织订购的传呼机据称为中国台湾地区金阿波罗（Gold Apollo）公司制造。多位消息人士称，这些传呼机于今年早些时候被带入该国。消息人士确认了一张该传呼机型号为AP924的照片。
9月18日，在黎巴嫩贝鲁特的通信设备爆炸遇难者葬礼上，一名真主党成员手中的对讲机卸下电池。新华社发（比拉尔·贾维希摄）
专家分析了被毁传呼机的图像，发现规格和背面的贴纸与传呼机制造商金阿波罗生产的传呼机一致。
记者今日尝试多次访问金阿波罗网站，未能打开。据公开资料显示，金阿波罗公司于1995年创立，生产POCSAG/FLEX（协议）寻呼机，1990年开发字母数字寻呼机后面向全球市场，该公司的市场包括亚太地区的印度、孟加拉国，中东的伊朗、以色列、黎巴嫩，欧洲的奥地利、比利时等。
目前真主党对传呼机爆炸的真正原因还在进行“安全和科学调查”。外交和安全部门消息人士推测，爆炸可能是由于设备电池过热而爆炸引起的。也有人猜测以色列可能已经渗透到真主党传呼机的供应链中。
一位安全领域专家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猜测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传呼机内放了炸药，另一种是有人向传呼机发射恶意信号或指令导致电池过热。”
上述专家补充称，手机是双向通信，所以手机会被定位；而传呼机本身不发射信号，只接收信号，所以不会暴露位置。
原通信大厂技术专家、《研发与创新》作者张利华也持有同样的观点。她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医院拍摄并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视频显示，此次受伤者受伤程度各不相同，包括脸部受伤、手指缺失以及臀部可能佩戴寻呼机的位置都存在巨大伤口，显示了在这些寻呼机的电池上可能放置了一定数量的高度爆炸性材料PETN，并通过远程提高电池温度来引爆。
“从最初的功能设计来看，再加上当时通信技术的限制，BP机被定位为一个单向接收信号的装置。只能收不能发，要想具体知道为何联系自己，还得找电话回拨才行。所以此次或许是利用了这一点，将一条错误消息发送目标寻呼机，引发寻呼机振动，迫使用户点击按钮来停止振动。这种远程操作在引爆炸药的同时，确保了爆炸发生时用户在场。”张利华对记者表示，特制的呼叫器，用户点击按钮来停止震动使电池过载发热进而爆炸，而手机会暴露使用者的位置，所以，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些人不敢用手机。
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援引黎巴嫩安全部门消息人士的话称，此次爆炸的这批寻呼机在5个月前交付给黎巴嫩真主党之前，曾遭到以色列情报与特勤局（摩萨德）的拦截，并且在寻呼机内部安置了不到20克的微量爆炸物。
目前，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等地的医院接收了大量受伤人员。黎巴嫩公共卫生部公共卫生紧急行动中心发表紧急声明，要求所有携带寻呼机的民众立即将其扔掉。
寻呼机何以成为“武器”？
今年早些时候，两名熟悉真主党行动的消息人士告诉媒体，真主党战士近来开始使用寻呼机等低技术含量的通讯手段，试图逃避以色列的位置追踪。
而在业内看来，通过寻呼震动来引爆装置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通信行业科普专家小枣君对记者表示，利用无线空口发射信号，通过软件控制是可以实现的，这些将会影响到设备接收指令。
另一通信运营商专家对记者表示，其他设备交换的信息更多，被连接控制也是有可能。“寻呼机放炸药，通过寻呼引爆是存在可能性的。黎巴嫩这个场景如果寻呼台没问题，就有一种可能是伪寻呼台发射信息，伪寻呼台和寻呼机联合操作。”
此外，也有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短信接收的时候输出一个高电平，然后经过放大就可以点燃导火索，这个从技术层面可以在寻呼机上实现。
根据2018年出版的《奋起杀戮》（"Rise and Kill First"）一书，以色列情报部队此前曾将炸药放在个人手机中以瞄准敌人。黑客还展示了将恶意代码注入个人设备的能力，导致它们在某些情况下过热并爆炸。
但电池专家对传呼机电池过热引起如此大范围爆炸表示怀疑。纽卡斯尔大学锂离子电池安全专家保罗·克里斯滕森表示，此次损坏似乎与过去此类电池故障发生的情况不一致。
多名能源行业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锂电池能被控制发热导致如此大范围爆炸伤亡的情况之前确实很罕见或被验证过。
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机械工程学教授Ofodike Ezekoye分析称，通常只有充满电的电池才会着火或爆炸。不太可能所有寻呼机失灵的人都拥有充满电的电池。
记者以投资者身份拨打南都电源、欣旺达证券事务部门电话。南都电源业务包括固态电池，应用于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可穿戴设备等产品，公司证券事务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固态电池的安全系数高于液态和半固态电池，公司相关产品目前还没对外供货，在目前做的实验中还没出现燃烧、爆炸的情况。欣旺达主要产品包括锂离子电池等，证券事务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相关产品经过安全测验，正常使用情况下没有发生过爆炸。
手机是否存在安全隐患？
最新的消息中，金阿波罗官网信息显示，AR924型号寻呼机的电池是可拆卸的，采用的是锂电池，但不清楚电池容量。现阶段的主要猜测之一，是以色列特工通过“黑进”这些寻呼机进行无线电干扰，让呼叫器电池过载发热进而爆炸。
但这一说法也引发了业内的其他担忧，如果寻呼机都能遥控爆炸，那么手机是不是也可以遥控爆炸？谁来保证通讯设备的安全？对此，第一财经记者也采访了多位通信人士进行了解。
从事通信行业多年的“科技老兵”戴辉认为，“不要用传统的单向寻呼思路去理解现在的传呼技术。现代技术可以很容易地实现双向数字化加密保密传输，同时还有复杂的加密处理，再加上需要内置文字输入处理与显示与定位等功能。”
“我推测是寻呼机接收到某个特定代码后，启动自毁，锂电池短路爆炸。我们的手机会有一系列的保护逻辑，尽可能避免出现意外，电路板制造时也会通过严格的自动视觉检测（AOI）检查，避免虚焊等潜在的焊点故障（如避免高温下可能粘在一起）。燃油车有油路自动闭锁功能，列车也设计了信号系统避免相撞。”戴辉对记者说。
另一位头部手机厂商的技术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手机层面不太会发生同样的问题。“4G、5G手机，从通信层面，操作系统层面，应用层面，电池管理层面上一堆隐私安全的策略。此外，电池管理层面， 手机烫了，例如超过80度，就会硬性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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