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聊聊那些年《奇葩说》里的老友记：马薇薇姜思达詹青云
时尚
2024-11-04 17:50
广东
播客这个赛道基本没有盈利模式，所以真正的名人们不屑为之，一般是文艺青年们的重镇 。鲁豫在女装品牌的支持下，有了一档播客节目，采访女性，连着几期，她都在采访当年《奇葩说》的名人们。《奇葩说》曾经是一档暴红的辩论型节目，当年，制造了无数小众名人，其中咖位最大的是马东。▲ 马东，1968年生人，相声大师马季之子，曾留学澳洲，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在湖南卫视做过严肃节目，在央视做过《挑战主持人》总导演和春晚总导演，2013年离职央视，此后他创立米未，开启了网综神人之路。他甚至是《琅琊榜》的监制，还跟投了《你好，李焕英》。十年前，一档网络辩论综艺横空出世——不，这只是个想象。即使一代神综，出世也相当低调。2014年11月，《奇葩说》上线爱奇艺，渐渐声名鹊起，惊艳众人，第一季豆瓣9分，其后它共推出七季，陪观众从2014年走到2021年。《奇葩说》自称是一档“说话达人”选秀节目，听起来平易近人，名字叫“奇葩说”，摆明了非常娱乐，绝不严肃，请路人速速围观，但是万一大家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千万不要跟我较真。节目里，主持人马东带常驻嘉宾高晓松、蔡康永穿裙子出场，将气氛渲染到位。这三位年龄相加远超120，开篇却说“40岁以上人群，请在90后陪同下观看”。观众带着荒诞的心情看下去，却发现不对劲，怀疑这档节目各种正话反说，以搞笑为表，以严肃为里。▲ “马晓康”三位在海选上。之前大家只看过蔡康永穿裙子。蔡康永，读书人的底子，娱乐人的态度。因主持一代神综《康熙来了》而被大陆观众熟知，很多人因为他的娱乐属性而忽略了他的博学才子身份。同时他是极少数公开性向的同志名人，这个身份表明了《奇葩说》的开放态度。高晓松，清华电子工程系退学学生，创作过许多耳熟能详的歌，《同桌的你》《恋恋风尘》《如果有来生》等，年轻时叛逆浪子，年长后传统文化在他身上占了上风，那几年正因《晓说》《晓松奇谈》大火。▲ 高晓松出身名门，母亲是建筑学家张克群，这句著名的“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是他说出来的。▲ 小s和蔡康永，蔡康永主持的好几档综艺访谈节目获过金钟奖，七度主持金马奖。▲ 后来由于高晓松缺席，《奇葩说》引入了很多新导师，薛兆丰、刘擎、李诞、张泉灵、金星、罗振宇等，总体上两位学者的镇场效果好于其他人。但人们最喜欢的班底还是“马晓康”。《奇葩说》辩题选择非常巧妙。“异性闺蜜是不是谎言”，“催婚是爱是变态”，“丑闻主角就该被万人虐吗”，“该不该看伴侣的手机”……非常吸睛，非常平易近人，至今这些主题还因层出不穷的社会新闻而被网友争论不休，真是阳光之下无新事。有些辩论非常精彩，多年后还不时被人提起。比如“要不要牺牲贾玲救大家”一集，讨论是否应该为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高晓松当场几乎翻脸，拒绝以娱乐的态度来面对这个议题；“该不该向父母出柜”一集，蔡康永落泪，谁也料不到这位前卫的熟龄的娱乐圈大佬仍然怀有那些看起来陈旧的、他早已超脱的伤痛。▲ 他说：娱乐圈的人出柜前都来问我，出于理性考虑，我会拦住他们，站在孤单的立场，我又希望很多人陪我。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向爸爸妈妈证明我们不是妖怪。一类是辩论圈的人，如马薇薇，黄执中，胡渐彪，这是他们的本专业，他们坚守多年，磨砺精进，终于等来了破圈的机会；另一类是有特点的追梦人，如来闯荡娱乐圈的肖骁，暂时没活儿的演员范湉湉，前调查记者董婧，摇滚歌手臧鸿飞，他们来这里寻找新的发展机会；▲ 几年后范湉湉做回她爱的演员，于是我们看到了《繁花》里的黄河路老板娘卢美琳。还有一类来玩票的文化名人，比如柏邦妮，自带流量，逛逛就走。▲ 编剧柏邦妮在“开放式婚姻”这集语惊四座，多年后很多人还记得她的“尘归尘土归土，吃素的人去吃素，吃荤的人去吃荤，让小白兔去搞小白兔，大灰狼去搞大灰狼”，乍听之下有种初见《康熙来了》的惊喜交加。此集现已被下架。总之，《奇葩说》看似胡闹，却给了小众人群一个舞台，给那些模糊的常识打下一束聚光灯，它不下结论，但让你看到他们，听到他们，思考它们。十年了，当年《奇葩说》最著名的几位选手这些年过得如何，现在又处在什么样的状态呢，今天我们就来探寻一下。马薇薇到《奇葩说》那年33岁，第一段婚姻即将以痛苦的方式结束，下一段恋情即将在聚光灯下开始，巨大的荣誉与毁损都在前方等待。为这个舞台她准备已久。从中山大学毕业后，她做过新东方英语老师，创过业，但从未真的离开辩论。她真心喜欢辩论，从大学起就在各种辩论赛中崭露头角，毕业后她做辩论评委，做辩论教练，打表演赛，是当时华语辩论圈顶级辩手。2003年马薇薇参加国际大专辩论赛时，还是法学院一年级研究生。那时她是个灵气小姑娘，态度是港风精英的彬彬有礼，语气几乎称得上乖巧，后来的攻击性都还没有生长出皮肤表面，所有的阴阳怪气都被无辜可爱的外表和甜美的语气包裹。她被称为“温柔一刀”。▲ 马薇薇在金六福杯2003国际大专辩论赛决赛上，辩题“顺境or逆境更让人成长”，马薇薇是正方三辩，对方辩友中坐着黄执中，留古早中分发型。观众里坐着物理泰斗杨振宁。到2014年5月，马薇薇参加安徽卫视的《超级演说家》，已经戴上方框眼镜，穿上修身套装，用强烈的手势和起伏很大的语调来辅助表达，语气变得锐利和确定。她没能进入总决赛。那一季《超级演说家》选手中还有邱晨、肖骁、艾力，我们即将在《奇葩说》见到他们，在这里他们均未能进总决赛。▲ 刘媛媛和马薇薇。前者是那季《超级演说家》冠军，风格端庄大方。后来她也参加了《奇葩说》，因风格不匹配被淘汰，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舞台。到2014年11月《奇葩说》，马薇薇终于找到自己的领地，她以惊人的速度脱颖而出，扫荡全场。她的存在对其他选手是碾压式的，气场全开时像暗黑女王张开巨大的黑翅膀。状态最好那两年，其他辩手往她面前一站，你就知道他们输了。乒乓球国手张怡宁说当年跟对手这么一握手，那个人就觉得自己输了——就类似这种霸气。马薇薇毫无悬念地夺得《奇葩说第一季》BBKing。她非常善于使用对仗和转折，她的攻击出其不意，极具戏剧性，加上辛辣的语言、嘲讽的语气、磅礴的气势，形成强大的冲击力。▲“没有爱了，要不要离婚”这一集，马薇薇是正方，她说：你没有爱了，你需要陪伴，你养条狗啊！在专业辩论场上，马薇薇不会这么表达，但《奇葩说》是综艺，需要娱乐性，这个场合合理地释放了她内心那种不加节制地、不择手段地压制对手的欲望。再加上耳边掌声雷动，轰然叫好，心中的野兽被成功所喂养，不断变大。面对她那种凌厉的、情绪浓度极高的表达，对手作为辩手，可以用专业精神抽离，但在辩论场之外，对方很难不被情绪裹挟，也无法不感到痛。而事主自己，其实也决不能把这种嗜血心态应用于生活场景，胜了会毁掉别人，并且像一种虐杀，输了遭到舆论反扑，会毁掉自己。但当年的马薇薇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刚成名，正享受名气生活，多年磨炼她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柄锋利的刀，刀可伤人，也可控人，手握利器的人，杀心自起。在与姜思达交恶事件中，马薇薇爆发了她本该只收敛于竞技台上的攻击性。2017年《奇葩说》第四季半决赛，姜思达惜败肖骁。姜思达粉丝觉得不公平，去辱骂肖骁；马薇薇路见不平，帮肖骁对战姜思达粉丝，渐渐攻击起姜思达，什么拜票、买热搜、节目组偏心什么都说；她的好友黄执中和邱晨表示站她；于是他们的粉丝又去辱骂姜思达；后来公司说姜思达没有做过规则以外的事，马薇薇道歉，姜思达粉丝又去骂马薇薇……▲ 时任男友周玄毅是猪队友，与粉丝对线时说她是被迫道歉。对《奇葩说》来说，团综出现这种丑闻非常败好感，她这是砸饭碗式操作。被曾经的朋友攻击，被陌生人辱骂，应该用了很多不堪词汇，极少人能够承受这些，何况他们素人刚成名，没有修炼到刀枪不入，来不及披挂盔甲面具，只能以肉身面对一切。也许最初是误会，多年后也觉得是误会，但这么一来，朋友很难毫无芥蒂做下去了。▲ 当年也是朋友。依次为肖骁、马薇薇、范湉湉、姜思达。那些年马薇薇不但吵架用公众平台，恋爱也用。当时与武大教授周玄毅的恋爱，在《奇葩说》上高调甜蜜，后来被周前妻指责婚内插足，两人一起手撕前妻，也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周玄毅，武大哲学副教授，辩论圈知名人士，但与《奇葩说》气场莫名不合，一开口就能让整个场子冷掉，与马薇薇2015年公布恋情，2018年传闻分手。之后，周玄毅是微博著名女权博主，善阴阳怪气，粉丝众多，2021年被“致谭女士”爆料睡粉且同时交往多名女性，被武大处分，雪藏几年，现已重新授课。言归正传，如果说撕姜思达事件使马薇薇口碑大幅跌落，另一件事则结束了她的娱乐圈生涯。2016年，网红小G娜控诉吴亦凡劈腿。那年Metoo还没发生，大众女性意识薄弱，这件事没有引起很大风波，多数人把它理解为两厢情愿，一场闹剧。马薇薇也是，她在微博上、综艺上表示支持吴亦凡，用词辛辣、挑衅，引起一定争议，她看到争议，愈战愈勇。即便一件事超出认知，大部分人其实不会使用这么激烈的表达。也许马薇薇把它当成了一个虚拟的辩题，或是为了炫技？如果那个女孩站到她面前，她一定说不出这些话。她逞一时之痛快，忽略了事件背后真实的个体。2021年，吴亦凡因涉嫌强奸罪被朝阳公安分局刑拘，人们刷新认知，回头看，恍然发现当年小G娜的控诉其实揭开了黑幕的一角，但是被无视了，被调侃化解了。五年前发出的回旋镖返回，当年曾声援吴亦凡的几位公众人物全部被禁言，除了马薇薇还有女作家六六、《时尚芭莎》总编辑苏芒。马薇薇发布了长长的道歉信，说五年前说那些话，是默认关系发生的前提是成年、自愿、私密，没想到吴利用权力和资源胁迫他人，她为自己曾经的发言感到耻辱，想怪娱乐圈的浸染让自己轻浮，也想怪辩论圈的训练塑造了自己的偏执，但最终只能怪自己，最后说退出娱乐圈。这个道歉很诚恳，但是流传没有当年几句嘲讽那么广，得到的谅解也不那么多。伤害很容易，弥补却很难。她磨炼技艺，等待多年，一举成名，之后屡次陷入争议，黯然离场。建造很缓慢，毁灭却在顷刻间。其实从2015年起马薇薇就被抑郁症困扰，她完全没准备好当一个公众人物。几年后她说，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的语言是不自然的，我沉迷在那种尖锐的表达里，越表达越尖锐，越尖锐越表达，满足大家对你的期待。▲ 《奇葩说》场上，马薇薇突然崩溃大哭，即使这样也被嘲讽卖惨。吴亦凡事件之后，马薇薇走出了聚光灯，一个曾经站得那么高、光芒那么炫目的人消失，也像一滴水回到大海。几年沉寂，2024年9月，马薇薇上了鲁豫主持的播客，人们才知道她这几年颇为不易，自己的情绪，父亲的去世，网络的压力，她完全而彻底地改变了生活状态，回到秦皇岛，继承了父亲的工厂，谈业务做生意，现任男友完全不知道她的名气，是个爱打游戏的圈外人，情绪稳定，对她的情绪有很好的疗愈作用。如今的马薇薇变得平和很多，重新集聚了力量，恢复了部分表达欲，在华语辩论老友赛上露面，还常在微博发段子，讲很多和男友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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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薇薇公开了男友的照片，看得出是一个爱好文学长得蛮帅的男青年。虽然《奇葩说》的时代已经过去，但马薇薇也许能成为一个段子手，参加下一届脱口秀比赛也不定。姜思达学生时代大概算很特立独行的学生，小时候会被校园霸凌，稍微长大就很耀眼那种。据说高中时他就在QQ空间出柜，有同学回复“不理解”，他回“那就别理解，你就这么待着挺好”。2012年他进了中国传媒大学，当了辩论队队长，2014年带队闯入第四届世界华语辩论锦标赛八强。在《奇葩说》他进步神速，一两季间变成令人瞩目的选手和BBKing热门人选。姜思达身上最大的争议不是性向，是性别。《奇葩说》对性向有一定包容度，那些年观众喜欢毒舌Gay蜜形象如肖骁，以为同性恋就该如此。但性别在姜思达身上是模糊的，他常常金发，长裙，戴花，讲话安安静静又带点娇嗔，一些人看他是优雅美人，另一些人骂他，他让他们不知怎么分类，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也不像“Gay”。姜思达在《奇葩说》大放异彩是两场辩论：《时保联（时刻保持联系）是否是一种暴政》《爱上人工智能算不算爱情》。他声音不大，慢条斯理，引入一种稚子般的新鲜视角，在不知不觉间解构了人们约定俗成中的“正确”。他敢于袒露脆弱，但不祈求怜悯，显现出一种精巧透明的质地。这种特点至今也罕见。《奇葩说》第四季后面对马薇薇指控，姜思达未发一言辩解，但退出了第五季录制。此后他只在第七季回去参加了一场老友赛。多年后姜思达谈及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小风波，我一直避而不谈，它常常在我心中回响，我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地放下手中的事情，呆住一会儿。”姜思达是有些明星天赋在身上的，他的作品、热度、资源都好于《奇葩说》同期选手。他曾签约米未，后来解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做过《透明人》《仅三天可见》《DV计划》，都是有声量也有质量的节目。有人夸他“2019年，人物访谈被姜思达改变了”。▲ 姜思达采访总体态度温和，但温和中藏着自己的小脾气，并不很取悦嘉宾。图为采访于正，被无礼对待，他很生气，之后他把自己的情绪都被剪进了正片，他要比“体面的真实”再多给一点。
他化浓妆，穿女装，跳钢管舞，展示身材，展示脆弱和情绪，希望获得爱……每个特点都分化着喜欢他和厌恶他的人。但是他不改，那种决心类似于“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红毯着装被骂妖魔鬼怪，他说“骚扰到大家了，我也没有很抱歉”。很傲娇。▲ 2021年3月姜思达把粉丝见面会做成一场行为艺术，他上身赤裸，头戴花冠，让粉丝用颜料、马克笔或眼影在自己身上随意涂抹表达。虽然被涂得很乱，粉丝表达的都是爱意。恩利是伊能静和庾澄庆的儿子，性向不固定，被父母理解，被身边环境支持，性格开朗自由，面前只有无限的天空，背上没有负担作为少数人的痛苦和沉重。看了他，爱看热闹的网友纷纷喊话：恩利的起点就是姜思达的终点。姜思达，你羡慕恩利吗？▲ 伊能静和恩利。恩利穿女装引发争议时，伊能静力挺他：他的每一个面相我都深爱。我喜欢他的穿搭和审美，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即使我不认识他，还是会觉得真好看。性别于我，服装于我，都比不上深刻的灵魂有意义，他们来自未来，看不懂才是对的。姜思达发视频回应：羡慕。当我终于用泥巴盖好了自己的房子，并为此沾沾自喜，我转身发现，那些一家人盖的房子又大又漂亮……最后他说：我羡慕每个人都有机会做“恩利”的世界。▲ 视频比较悲伤。作为少数人，他们的压力和挣扎贯穿一生，如果我们碰巧是多数人，无法感同身受，至少做到对别人的痛苦沉默尊重，不要傲慢地说：不要老说那些。不要在意那些。你强大一些就可以战胜它们。姜思达身上最大的争议，还是2023年他在个人播客中谈及史航性骚扰事件。史航与他相熟，对他很好，姜思达谈到要不要与他割席，说原则上应该割席，但是心里犹疑，他讲了一个被女性指控的朋友的故事，说明有些人是被冤枉的，又讲了一个自己被性骚扰的故事，说明被骚扰是不分性别的。他讲得回转反复，但是立场是听得出来的，他理性上知道应该站那些被骚扰的女孩，可感情上站朋友。这种情与理的心理冲突符合人性，但在彼时说出来，而且从姜思达口中说出来，比别人更具冲击力。他曾从女粉丝们身上得到很多爱和善意，他是性少数群体，但他不支持女性和被侮辱被损害的人？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大家各自活在各自的少数里，异性恋女和同性恋男的悲欢并不相通。舆论是姜思达始料未及的，他道歉后销声匿迹一段时间，此后有一段低落。信任被破坏一次，修复需要更长时间。姜思达最新消息是，杨笠离开笑果后签约了北京独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法人秦岭是姜思达的密友和合伙人，以及姜思达去巴黎跑了奥运会大众组马拉松。可见在三次元，他的工作和生活状态都很不错。▲ 姜思达现在的着装风格，走过《奇葩说》时期的柔美，走过前几年的性感，变得更加休闲运动。《奇葩说》历届冠军中，第六季BBKing詹青云是很不“奇葩”的一位。詹青云，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县城的化工厂子弟，开窍也晚，但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他们的爱与肯定滋养了她，她把一手牌打到最好，考上了香港中文大学，又贷款去哈佛读法学博士（Juris Doctor）。在《奇葩说》获得BBKing之前，她2014年代表香港中文大学参加国际华语辩论邀请赛，获冠军和最佳辩手，2018年代表哈佛耶鲁联队参加“华语辩论世界杯”，获总冠军和最佳辩手。▲ 哈佛耶鲁联队合影，右一詹青云，来自哈佛，右二庞颖，来自耶鲁，庞颖同是《奇葩说》第六季辩手，风格温暖亲和，自称上节目是为了助力詹青云夺得BBKing。
在《奇葩说》舞台上，其他人极尽所能地彰显个性，唯恐不被看见，但詹青云不那样。她穿得简单，长得理性，身上没有激烈挣扎的痕迹，走正统学霸路线，与这个舞台格格不入。
辩论中，她不放大情绪，也不打情怀牌，沉稳自信，视野广阔，有什么说什么，扎扎实实一句一句征服观众，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普通女孩能走多远，呈现了一个真正的精英应有的模样。▲ 开杠环节这么激烈，一向淡定的陈铭都激动了，詹青云的表情就也还好。《奇葩说》到后期，形式越做越花哨，内核却在缩小。辩题受限越来越多，常常是选手说个好玩，观众听个乐呵，听完就忘。观众能感觉到大厦将倾，尤其《奇葩说》还为自己筛选了些难搞的受众，他们笑完了回过神就去打低分：越做越差。但詹青云是《奇葩说》后期选手中正本清源的那位，崇尚知识，平静述说，想要通过表达传递价值，她的风格放在第一期《奇葩说》不一定会火，放在后期《奇葩说》却是一股清流。与詹青云类似，陈铭也是后期才会脱颖而出的BBKing，他辩才毋庸置疑，但一直无法进入“奇葩圈”，马薇薇嘲笑他“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现场隐隐有压制他的气氛，这甚至激起观众的怜爱，第五季夺冠多少人为他高兴。当陈铭回归主流，如鱼得水，今年3月他在北大主持《坠落的审判》首映后讨论，上演了一幕“主流男性的傲慢”，大家才恍然发现，他高学历，男性，体制内职业，已婚育有多娃，占尽主流优势，多么高风险。▲ 陈铭作为主持人，滔滔不绝且输出无效，被称为“Ken式发言”，被观众提醒后又说“如果这是因为我的性别，那我道歉”，被称为“茶味道歉”。回到正题，《奇葩说》登顶之后，詹青云没有在聚光灯下多停留，也没有在国内多停留，她像一条鱼回到自己的水域，2019年获得美国纽约州律师职业资格，通过校招进入DLA Piper（欧华律师事务所）东京办公室，成为一名助理律师。身处一个相对有距离的位置，詹青云却从未隔绝对社会和时代的感应。她在“看理想”开了专栏《正义与现实：像律师一样思考》，也在“靠谱”讲书。也许偶尔感到无力，但她尽可能避免陷入沉默，始终对未来保有期待，关注弱者，相信正义和善良，相信表达的力量。▲ 詹青云当年关于理想主义的发言，她确实以身践行。同时她也在自己的生活中实践自由。如今她与好友庞颖生活在一起，庞颖耶鲁毕业后在波士顿咨询公司就职，两人一个在日本工作，一个在新加坡工作，在新加坡安了一个小家，一起养猫。那些对个人自由的坚持，她们表示：我不说，我这么做，让一些人看到。她们似乎实现着多年前部分人类对自己未来的想象：做世界公民，自由地生活，保持善良和正义。▲ 詹青云与庞颖，一起读书一起从美国到亚洲一起去巴黎看奥运一起打辩论一起参加活动。偶尔会有路人遇见她们，在路上，在机场，在巴黎铁塔下。从第五季起，主创人员每一年都不知道下一季还会不会存在，辩题收缩到令人发指，老选手昔日成功套路变成枷锁，新人又难以迅速成长，偶有佳句，但节目已失去当年的先锋性和惊喜感。等到大幕终于落下，马东收拾收拾去往《乐队的夏天》，为另一群人搭台造梦。选手们各奔前程，当时的辛苦压力也好，一夜成名也好，一场游戏一场梦，这场梦是醒了。安迪·沃霍尔曾经预言，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同时每个人可能也只能出名15分钟。当聚光灯打到身上，如何保持动作不变形，当聚光灯移开，又如何面对恐慌和失落，对个人是极大的考验。▲ 推荐大家去听马薇薇这一期，34岁走红，然后火速被骂，这种生活经历对人的冲击，还有名利生活对人的冲击，其实非常具有典型意义。活得够久的好处是我们可以旁观很多人的故事，起高楼时你在，楼塌时你也在，这个时候你会对于巍峨的高楼怯魅，也会对惨烈的瓦砺堆心存怜悯，你会对人生有多一点认识，也会对自己的命运多一些警醒。人生不止有眼前的苟且，也有将来的苟且，但惟一不能放弃的，是记得生命中自有诗有远方，只要你一天不放弃它们，它们就始终在你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