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新闻:第27次中国与东盟领导人会议10日在万象举行,李强总理出席,双方共同宣布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升级谈判实质性结束。管先生,您对此有何观察?特约评论员 管姚:这是中国和东盟双边关系的大事件,是在更高水平上建设中国-东盟自贸区的标志性事件,将对中国与东盟超大规模市场联接与提质升级,带来强劲可持续的推动。中国与东盟首份自贸协定落地实施是在2010年,当年双边贸易额是2350亿美元。去年这一数字高达6967亿美元,翻了一番多。媒体普遍预期,3.0版自贸区的再度升级,主要体现在供应链互联、数字及绿色经济等高端高水平发展领域。因此,未来双边经贸与投资合作的前景更加可期。李强总理也特别指出,中国和东盟作为有14亿多和6亿多人口的两大市场,市场资源是双方最突出的优势。可以预料,随着自贸协定的签署实施,乃至自贸区3.0版全面落地,占全球人口比例高达四成的中国与东盟老百姓,将会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举个眼前的例子,国庆假期出入境旅游火爆,外交部发言人此前宣布,中国已同24个国家实现全面互免签证,其中就包括东盟的新加坡、马来西亚与泰国三国,未来3.0版自贸区会不会带动中国与东盟成员国实施全面互免签证?当然可以合理预期。中方还就发展和东盟关系提出三大倡议,包括构建立体联通网络、扩大新兴产业合作、深化人文领域交流等等。事实上,在这些领域,双方都已有了很多深度合作,尝到了甜头,取得了先期收获。我的同事刚完成“直说中国”首季节目,他们走进马来西亚实地探访,捕到了很多“活鱼”。我对其中一个案例的印象尤为深刻,一家中企在马来西亚柔佛州建了个光伏电站,这个项目的特别之处在于,摸索出了一种“农光互补”的新模式:即在光伏电站园,同步种菠萝,中方新能源投资商与当地果农皆大欢喜。不难预料,未来这样的精彩合作故事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需要被发现,被“直说”。因此,正如李强总理着力指出的,中国和东盟关系发展到今天,早已超越双边范畴,具有深远的亚洲意义和全球影响。我相信,随着中国-东盟3.0自贸区的落地推进,其外部影响必将越发彰显。直新闻:在您看来,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的外部影响与意义如何体现?自贸区3.0版建设,又会面临哪些困难与挑战?特约评论员 管姚:李强总理在讲话中,对外部形势有一个整体判断,总结了全球在政治、经济及社会层面的多重挑战:世界经济复苏乏力,保护主义抬头、地缘政治动荡等给发展带来的不稳定、不确定性上升,全球总需求不足的问题更加突出,市场成为当下经济发展中最稀缺的资源。说到地缘政治动荡,目前两场大规模地区战争还在持续,中东会否爆发更大规模的全面战争,更是箭在弦上的紧迫追问。因此,来自东盟国家的这一警告,尤其值得我们警醒:新加坡防长黄永宏去年10月在北京出席香山论坛时,就曾发出警告,未来10年亚洲的最大威胁是军事冲突,这可能也是全世界的最大风险,决不能让俄乌及巴以战争一幕在亚洲上演。他为此警告,没有安全就没有进步,也没有经济发展的未来。所以,中国与东盟基于高度战略互信,共建更高水平、开放度更高的3.0版自贸区,不但为建设中国与东盟超大规模市场提供了制度性保障,也是中国和东盟共同引领东亚经济一体化的重大举措,还表明了坚定支持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的鲜明立场,为推动地区发展维护地区和平作出新的重要努力。就此而言,自贸区升级意味着全球四成人口的共同选择,是对全球化、贸易自由化投下的信心票,当然会给世界带来当下最需要的确定性与稳定性。问题挑战毋庸讳言,也无需回避。东盟十国发展程度不一,同样面对内部分歧,能否形成开放超大市场的整体合力与和平环境,值得关注。比如这次缅甸就是在时隔3年后,首次派出代表、即外交部常秘昂觉莫出席东盟峰会及系列会议。应该说,其层级较其他东盟国家的出席领导人,有明显落差。而且,缅甸内部战火至今仍未平息。东盟已确定12月将在泰国召开商讨缅甸问题的部长级会议,缅甸能否实现全面和解,推动国家重建,仍有待观察。此外,极少数域内国家能否克服所谓“南海多动症”?能否看清东盟与中国全面合作的大势所趋、利益所在?看穿外部势力刻意搅局的幕后动机?这恐怕也是自贸区3.0版未来能否排除干扰走稳走实的关键。毕竟,东盟行动基于一致性原则。直新闻:美国国务卿布林肯10日也飞抵万象参加东亚系列会议,美方行前频频放风造势,要在会议期间就南海问题对华施压,您对此又怎么看?特约评论员 管姚:布林肯是作为美国总统的代表来万象参会的。像他的上司拜登一样,布林肯的国务卿任期也已进入倒计时。有美媒统计,这是他国务卿任内第19次访亚,但也注定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东亚系列会。或许也正因是“谢幕演出”,布林肯的“表演”格外来劲,行前他就在美国大刊《外交事务》撰文,无端指责中国在南海的行动“咄咄逼人”,在搞所谓的“武力胁迫”。这次随同布林肯访老挝的助理国务卿康达,也在行前向媒体吹风,美方这次参会的主要关切有两个:其一,所谓美中关系承压与负责任管控竞争;其二,南海局势以及中方对声索方采取的激化紧张局势的一系列“胁迫与施压”行为。但正如毛宁此前在外交部记者会上有力回呛的,所谓采取咄咄逼人行动、到处耀武扬威、施压胁迫的,正是美国,而不是别人。美军“印太”司令访菲期间两度大放厥词,扬言不排除搞所谓“运补护航”,这不就是菲方“南海多动症”的“药引子”吗?美军“堤丰”中导系统以参加军演为名“开进”菲律宾,撤离日期一推再推,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军力胁迫吗?布林肯口口声声重视东盟国家,但他愿意正视区内民意与呼声吗?新加坡资深外交官、著名战略学者马凯硕前两天接受《南华早报》专访时特别谈到,东盟最不想看到、也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在中美之间“选边站”,但拜登政府这几年一直在做的,就是要胁迫选边站队。马凯硕更尖锐剖析,那些有意无意选到美国一边的国家,这些年都在经历“战略碰壁”的各种折磨:美国在巴以冲突上大搞两面作派,嘴上大谈和平计划,但过去一年单是对以色列的军事援助,就达190亿美元。东盟内的印尼、马来西亚、文莱这几国可都是穆斯林国家,对美国这种残酷、冷血的两面作派尤其不能忍。马凯硕当过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的创始院长,他特别推荐了现任院长丹尼·奎月初在美国《外交政策》刊发的一篇文章,此文别开生面,以给下任美国总统写信的形式,道出新加坡战略学界的共同心声,其标题就是最好的主题概括:“为何美国应放弃压制北京‘当第一’的执念”。在这位院长看来,有朝一日即使美国不当世界第一了,天也塌不下来。但马凯硕的问题是,美国决策者真有勇气面对这一设定,甚至为此作战略思考与布局吗?我很希望,东盟的记者见到布林肯时,能把马凯硕的这个追问抛给“谢幕演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