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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值500亿的柔宇科技，宣告破产：清华天才做错了什么？

科技 2024-11-24 06:02 上海

来源：正解局，作者：正解局

最近，广东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公告称，裁定宣告深圳市柔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柔宇科技）破产。

按照企业破产法，企业一旦被裁定破产，法院将会指定破产管理人，进行债权登记、破产重整或清算。

估值500亿的柔宇科技，为何破产了？

清华天才创始人，做错了什么？

柔宇科技破产公告

“我做投资以来，一个真正错失的项目”，“每次看到他们的好消息，我都心如刀绞。作为天使投资人的骄傲，被碾压得粉碎。”

这句话是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说的。

徐小平成功投资了聚美优品、世纪佳缘、小红书、出门问问、完美日记等企业，却因错过了柔宇科技而痛苦。

抛开今天宣告破产不谈，成立之初的柔宇科技，确实是一个耀眼的企业。

柔宇科技创始人刘自鸿被称为“天才少年”，17岁以江西省抚州理科高考状元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后赴美留学，成为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系史上最快毕业的华人博士。

2012年，刘自鸿回国，与清华大学兼斯坦福校友魏鹏、樊俊超组成“创业天团”，创立了柔宇科技。

柔宇科技主要从事新型高性能显示技术及其电子信息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核心技术是自主研发的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与当时行业主流的LTPS技术相比，简化了多道高难度生产流程，降低了制程温度，全面提高良率，降低了成本。

基于这项技术，成立仅仅2年后，柔宇科技便发布了世界最薄彩色柔性显示器，厚度仅为0.01毫米，卷曲半径可达1毫米，开始在行业崭露头角。

2015年11月，柔宇科技在深圳投资建设“全球首条类 6 代全柔性显示屏生产线”。

2018年底，在三星折叠屏手机发布会前夕，柔宇科技抢先发布了世界第一款商用柔性折叠屏手机“FlexPai（柔派）”。

世界第一款商用柔性折叠屏手机“FlexPai（柔派）”

虽然在一些科技媒体看来，这款折叠手机过于笨重，交互体验也不友好，但是，毕竟是世界第一款商用折叠机，展现了柔宇科技的技术实力。

作为柔性屏赛道上的明星企业，柔宇科技成立后受到各路资本的追捧。

有数据显示，2012年成立以来，柔宇科技一共获得9轮共计61.97亿元的股权融资和36.53亿元的债权融资。

其中，不乏IDG资本、深创投、盈科资本、平安创投基金等知名机构。

2020年，《2020中国新经济独角兽200强榜单》发布，柔宇科技以6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30亿元）估值上榜。

柔宇科技入围《2020中国新经济独角兽200强榜单》图片来源：艾媒咨询

巅峰时期，柔宇科技估值一度超过500亿元。

随着柔宇科技估值一再上涨，创始人刘自鸿的身家也随之水涨船高，以145亿元的身家登上《胡润百富榜》，排名第376位。

研究报告显示，全球柔性显示市场在2023年的估值为378.9亿美元，预计到2032年将增长至2520.7亿美元，期间复合年增长率（CAGR）为23.7%。

拥有核心技术的生产线的柔宇科技，确实具有极大的想象空间。

成为60亿美元独角兽仅仅一年后，柔宇科技就爆出了欠薪丑闻。

2021年年底至2022年4月，柔宇科技拖欠了员工半年薪资，直到2022年5月初才发放。

好景不长，2022年年底，柔宇科技又开始欠薪，最长拖欠8个月。

除了员工，供应商也加入了讨债行列。

直至今天，被宣告破产。

从辉煌一时，到宣告破产，导火索是上市失败。

2020年年末，柔宇科技计划赴美IPO。

柔宇科技介绍第三代蝉翼全柔性屏

因估值过低等原因，于2020年12月31日转向A股科创板，并向上交所递交IPO申请书。

一个月后，柔宇科技又主动撤回了科创板上市申请，最终无缘资本市场。

上市失败，导致柔宇科技现金流短缺陷入“无解”。

柔宇科技所处的显示行业，是一个高杠杆、重资产的行业。

一条产线，投资额通常高达数百亿元。

比如京东方在重庆投资建设的第6代柔性AMOLED生产线项目，总投资高达465亿元人民币。

柔宇科技在深圳深圳市龙岗区建设的全球第一条可折叠全柔性显示屏量产线，虽然投资额远低于传统显示面板产业，但也花掉了110亿元。

柔宇科技深圳生产线庆祝首条第六代全柔性显示屏量产线成功点亮投产

柔宇科技自建生产线，几乎用光了所有融资，现金流开始紧张。

招股书显示，从2017年至2020年上半年，柔宇科技营收5亿多元，亏损却累计高达32亿元。

陷入亏损与缺钱窘境，柔宇科技寄希望于上市融资。

上市失败，柔宇科技最终“回天乏术”。

上市失败，只是柔宇科技破产的外因，内因是产业化失败。

一个新技术，从实验室里不断验证的设想，到市场里大规模推广的产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段。

第一个阶段，称之为“从0到1”，即从无到有，创造一个全新的产品或技术。

第二个阶段，称之为“从1到100”，即将研发出来的技术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和应用，使其产业化并实现规模效应。

哪个阶段更重要？

在正解局看来，都重要。

没有“从0到1”，后续的大规模应用也就无从谈起；没有从1到100，前期的创新创造便前功尽弃。

以此观察柔宇科技，其完成了从0到1，倒在了从1到100，即产业化失败。

产业化的关键，要能进行大规模生产，并获得用户的认可。

首先，柔宇科技在大规模生产上出现了问题。

柔宇科技自主研发的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虽然在技术性能有优势，但在量产时良品率较低，导致生产成本较高。

其次，柔宇科技在商业化上出现误判。

2019年初，小米发布了号称全球第一台双折叠屏手机，声称“攻克了柔性折叠屏技术、四驱折叠转轴技术、柔性盖板技术等一系列技术难题”。

没想到的是，一场骂战就此打响。

先是柔宇科技副总裁樊俊超指责小米在折叠屏技术上造假，后是柔宇科技创始人刘自鸿直接在微博上激动发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柔宇科技指责小米

小米科技发布产品，柔宇科技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这是因为，柔宇科技虽然做的是柔性显示业务，却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二个三星”，独立开发、制造产品。

如此定位，意味着，小米等一众手机厂商，不再是柔宇科技的合作伙伴，而成了它的对手。

这犯了商业大忌。

一方面，智能手机行业竞争激烈，柔宇科技没有胜算。

另一方面，智能手机行业是柔性显示应用的主要领域，柔宇科技失去了一个重要市场。

事实证明，柔宇科技推出的折叠屏手机、柔记智能手写本等消费产品全部失败。

2021年，柔宇科技被迫调整了发展战略，专注于成为柔性电子技术及解决方案的供应商。

柔宇科技宣称，自己的技术解决方案已经广泛用于空客、LV、丰田汽车、格力家电、泸州老窖等国内外500多家不同行业的品牌合作伙伴。

柔宇科技应用于空客的柔性屏

但从实际销量看，柔宇科技全柔显示屏年销量不到6万片，远低于京东方的8000万片。

销量打不开，柔宇科技便失去了“自我造血”的能力。

上市失败，资金链断裂，破产也就成了必然。

柔宇科技破产，是一个技术产业化失败的典型案例。

技术“从0到1”、“从1到100”，对企业、企业家的要求是截然不同的。

“从0到1”需要巨大的创新和突破能力，“从1到100”考验企业家敏锐的商业嗅觉、高效的管理水平和资源整合能力。

柔宇科技大楼

在业内很多人看来，柔宇科技成也刘自鸿，败也刘自鸿。

作为清华天才，刘自鸿研发出超低温非硅制程集成技术（ULT-NSSP），创新能力一流。

作为创业者，刘自鸿太过理想化，目标太大，反而让柔宇科技的路越走越窄。

总结来说，刘自鸿是一位成功的创新者，却不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

一个细节是，柔宇科技从美股转战A股，刘自鸿觉得券商给柔宇的估值太低，便放弃了上市。

每一个企业家都希望自己的企业能够发展壮大，但首先要活下来，必要时需主动妥协。

如果刘自鸿不盲目地追求做“第二个三星”，而是先向手机厂家供应显示屏；如果刘自鸿不固执地追求高估值，而是先上市再说，也许柔宇科技还有转机。

遗憾的是，历史没有假设。

在柔宇科技员工、供应商看来，刘自鸿身上有种孤傲的气质，不会轻易妥协。

市场环境复杂多变，退一步海阔天空。

企业家的大格局离不开妥协、开放和包容。

性格决定命运，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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