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娶了7个老婆,可没有一个好命的

文化   2024-12-14 23:32   浙江  



01
认识娄小楼那年,我十三岁,小楼十八岁。父亲说,以后我的饮食起居,小楼会照顾。
我看着眼前这个怯懦、羸弱,身板单薄,个头还没我高的小姑娘,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感觉带着欣喜,带着安心,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我终于不再是孤独的,终于有人可以陪着我。可娄小楼又能陪伴我多久呢,她会不会像父亲的女人一样,一个两个,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在父亲威严的注视下,我抬起脚,用力拖动脚上厚重的锁链,走到娄小楼跟前,礼貌地跟她说,姐姐好。
父亲嘴角的笑意兀自散去,他声音冰冷如寒冬的霜,一双宽厚的大手温柔地,却又带着力度的,一下下抚过我的头,他说,叫小楼或者娄小楼,都行。
每次父亲大怒前,都会做这种动作。我怕挨揍,随即纠正自己的称呼,唤道,娄小楼你好。
这次,父亲很满意,他欣慰地点头,嘱咐我们要友好相处,嘱咐娄小楼要好好伺候我,好好伺候他唯一的血肉至亲。
娄小楼乖巧地点头。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那个被父亲卖掉的瓷娃娃一样的女娃。
娄小楼是父亲带回家的第七个女人,前面六个,包括我的母亲,死了一个,疯了两个,剩下三个都跑了。
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逃跑的那三个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数九的天,伴随着深夜的狗吠声,赤条条地翻墙离开。
她们离开后,究竟是死是活,我就不得而知了。就像我从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又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死的那个是我母亲,对于她的死,父亲很吝啬他的解释。偶尔喝多了,父亲会大声咒骂我的母亲。他的神情带着似不共戴天的仇恨,双目猩红。
父亲骂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短命的浑婆子,敢偷你爷爷的钱!
长大些后,在我奶断断续续地回忆中,我也明白了个大概。我的母亲,那个苦命的女人,怀着九个月的身孕,给父亲洗衣服时,在他的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
就因为,她太想吃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不想再吃冷菜冷饭,便用了父亲的那枚硬币买了半份豆花。那半份豆花,母亲直到死都没有吃进嘴里。
我奶活着的时候常念叨,豆花花长了绿毛毛,柱儿他娘也没尝到嘴里一口嗬。
02
母亲死了,难产,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不,确切说,是我的父亲,用他强有力的拳头,将母亲打到早产,打到生无可恋,打到她用尽气力生下我,便没了气息。
我永远无法想象,母亲在小心翼翼舀起一勺豆花,正欲品尝时,父亲的突然出现,给她带来的恐惧是怎样的强烈。她在父亲疯狂的拳脚下,还能护了我的周全,到底是忍了怎样的生不如死的痛。
我奶说,柱儿他娘啊,大腿骨都断了的。
每每说完这些,我奶总会抹着泪低声呢喃:都是报应啊。
我奶腿脚不好,照顾不了我。母亲死后不多久,父亲便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要给我做娘。她就是我的二娘。
二娘生的俊俏,跟了我父亲三年,每天花枝招展地站在家门口笑意盈盈。我喜欢二娘笑,好看到骨子里。那时候我就在想,母亲如果活着,大抵也是这番好看的模样。
可二娘笑的时候,我总能或多或少地,看到她泛在眼底的泪花。
直到懂事起,我才明白二娘的迫不得已。
从她踏入我家的那一刻,就成了父亲赚钱的工具,每天有不同的男人出入我家。最多的时候,我家门口摆了两桌排队等候的男人。
父亲收费便宜,生意不好的时候,村东头靠讨饭生活的癞头,都可以用一碗豆花,进了我家的门。
我奶每天气得呼天喊地的骂娘,父亲听得呱噪,扬手一巴掌将我奶后槽牙打掉了两颗。打那儿以后,我奶就被扔进了院落边废弃的鸡窝里。
我三岁那年,二娘疯了。起因是父亲喝多了酒,将家门口等候的七八个男人,一同放进了屋里。
03
那日,我奶在鸡窝里捶胸顿足,大骂老天不长眼,怎不一个响雷劈死父亲。而我二娘,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哀嚎了许久,许久,久到黄昏的日落变成了深夜的一弯明月。
第二日,二娘便疯了。疯了的二娘喜欢咬人,喜欢操起一把铁揪追着村子里的男人打。那个只用一碗豆花,就进了我家的癞头,被二娘一铁揪拍破了脑袋,鲜血直流。
父亲见二娘如此疯癫,迎着二娘的铁揪一脚踹翻了她。而后,父亲带走了二娘。再回来时,只有父亲自己,和他略显鼓囊的腰包。
我奶抹着泪,用她老树般干枯的双手,摩挲着我的脸颊,双眼却注视着父亲的身影悔恨地骂,这个挨千刀的,我怎会养了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父亲把二娘卖了。
至于卖去了哪里,我想我奶是知道的,可她不肯说。那地方,那户人家,一定不怎么好。若不然,打那儿以后,我奶怎会念着二娘的名字,夜夜惊醒。
本就体弱多病的老人,自此更是形容枯槁。没多久,便魂归西去。那夜,我蜷缩在我奶的怀里,慢慢感受着她的冰冷,她的僵硬。
父亲是在我奶去世后第三天回来的,他的臂弯里揽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女人满脸的幸福洋溢,她的左手还牵着一个比我年纪大些的女娃。
那女娃,皮肤白净,瓷娃娃一样。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他们打开紧锁的大门时,我正踩着小板凳,垫着脚尖扯着窗棱上挂着的苞米,狼吞虎咽。生硬的苞米粒咯得我的嘴生疼。可相比饥肠辘辘的胃,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父亲冷着脸,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我奶跟前,嫌恶地扯了几把稻草将她盖住,装进了用来背苞米的篓子里。我奶大约一米五的个头,被父亲塞进篓子里的时候,竟还有多余的空间供他塞进更多的稻草。
04
父亲拿了把铁揪,拎着篓子出了家门。我看到父亲刚刚领回来的女人,眼底藏匿不住的恐惧和担忧。她扭头看了我一眼,背起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娃,飞快地逃出了我家。
临走前,她将手里的袋子朝我丢过来,里面都是我未曾吃过的好东西。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面包的味道,第一次知道瓜子带着皮嚼,挺剌嗓子。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拦住她,或者,求她带我一起走。
我天真地以为有她在,我就可以每天吃好吃的。那些我从未享用过的美味,都是她带来的。还有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娃,我多想她可以留下来陪着我。我太孤单,我奶没了,便再不会有人陪我说话了。
父亲回来时,我正大口嚼着一块面包,脏兮兮的小手里,小心谨慎地兜着面包碎屑。父亲并未理会我,他直冲进屋里来回寻找。当他意识到女人和女娃不见了的时候,再次锁了大门,疾步往外追去。
女人被追了回来,我走上前围着她转,却没看到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娃。女人哭得浑身瘫软,我试探着牵起她的手。她只看了我一眼,便又哭又笑,像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般。
女人疯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卖掉,却无能为力。这样骨肉分离的痛,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怎样的痛彻心扉。父亲卖了女人的孩子,统共不到三百块。
后面父亲陆陆续续地又带回三个女人,许是良心上过不去,又或许是年纪见长,想要安稳下来。父亲再没用那些女人赚钱。
可,穷乡僻壤的贫困,还有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还是让那些女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这恐惧,是父亲或假意劝慰,或真情呵护,都无法抵消过去的颤栗。
05
她们一个两个跟父亲吵闹,骂父亲是骗子。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父亲忍无可忍,又抡起了拳头,一下两下,带着似乎永世不会停歇的愤怒,打在那些女人身上。
我以为她们也会疯,继而被父亲卖掉。就像二娘和瓷娃娃她娘一样。然而,并没有。这些瘦小的女人,是那么的精明。
我的父亲,为了防止她们逃走,每晚都会将她们的衣衫,锁在里屋一个斑驳的铁皮柜子里。她们假意妥协在父亲的yin威下,然后趁着夜色,赤条条匆忙逃离。
第六个女人趁着父亲醉酒,呼呼大睡之际,也马不停蹄地逃去后,父亲着实安稳了一阵子。
说是安稳,倒不如说颓废,落败。那时的父亲,整个人都是柔和的,怜爱的。他宽厚的掌心摩挲着我的后背,许久才重重地叹息一声。
我以为他这一生会安稳下来,会和我相依为命一辈子。然而,他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亦或者,是他刻进骨子里的恶,令他不得不带回第七个女人。
彼时,我已经十三岁,有自己的思想,也或多或少地明辨了一些是非对错。
娄小楼到我家的当晚,我便决定,做一件违背父亲的,轰轰烈烈的大事。我要帮助娄小楼离开,帮她脱离父亲的魔爪。
我知道,我做的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父亲是个常年劳作的汉子,一身蛮力。我定是打不过他。更何况,父亲不想我与周围人接触,在我的脚上拴了一条,那么长,那么厚重的锁链。
可我没想到,娄小楼竟不愿意离开。
娄小楼扑闪着一双亮盈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子般忽上忽下。她啊啊叫着,拼命摆着手摇头。那时我才知道,娄小楼是个哑巴。
哑巴娄小楼留了下来,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家的小院,也因为她,变得生机盎然。那些红花绿草,在她手里摆弄着,竟如朝露般美好纯净。
父亲开始收敛了性子,每天早出晚归,踏踏实实地过起了日子。娄小楼就像贤惠的,每日等着丈夫归家的妻子。闲暇时缝缝补补,偶尔出门听东家婶子西家大娘,家长里短地闲扯。
父亲将堂屋收拾出来,留给娄小楼住。自己却破天荒地同我一起,住在略显潮湿阴暗的偏房里。
这样的日子不富足,却安心。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直至父亲解开我的锁链,放我娶妻生子。而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天荒地老。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样的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而这事,竟将娄小楼推进不可预知的深渊……
06
那个用一碗豆花,上了二娘chuang的癞子,傻了。这事儿,跟娄小楼有关。
那日是我生日,父亲听了娄小楼的示意,难得解开我的锁链。他带回了一只老母鸡,招呼我应该怎着杀鸡,怎着拔毛。
我吓得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那些殷红的血,瞬间将我带回二娘用铁揪,拍破癞子脑袋的场景里。
我惊恐地失声尖叫,拔腿就跑。娄小楼见状,啊啊叫着紧追出来。我一口气七拐八拐跑了许久,才惊觉自己竟跑到了山上。四周是数不尽的杂草树木,一切静谧的可怕。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瓷娃娃她娘跑掉的那天,会那么轻易被抓回来,为什么那三个女人连夜逃跑后,父亲追都懒得追。
这里是此起彼伏的山,一眼望不见头的土疙瘩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想从这里逃出去,定是不可能的。
我凭着刚刚来时的记忆,慌张地往回跑,急切渴望见到追在我身后的娄小楼。
父亲曾说过,这山里太凶猛的兽类没多少,但毒物是挺多的。我担心娄小楼被毒蛇咬到,或者被毒蝎子蜇一下,亦或者遇见蜂群,那真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的。
可我慌乱的心也暴露了我的胆怯,是的,我害怕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里。
我兜兜转转下到半山腰时,一声声尖叫透过层层叠叠的大树和杂草,隐隐约约传来。我顺着声音急忙寻去,抬眼便看见娄小楼拿着大石块,惊恐地瞪着身边,一个脸朝下趴着的男人。
单看那一头稻草一样干枯的,污浊的头发,我便知晓这人,是癞子。
癞子赤膊着臂膀,露出肮脏的看不出本色的上身。他的裤子已经退了下去,臀部倒是白净不少。娄小楼的上衣被撕开,一具布满伤痕的身体骤然呈现在我的面前。
07
我从未见过娄小楼的身体,从不知道她身上竟会有如此多恐怖的疤痕。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匆忙跑到娄小楼身边,把自己破旧的短袖脱下来给她穿上。
那一刻,我和娄小楼的身体都是颤抖的。我们对视一眼,转身相扶着往山下奔去。刚走几步,便迎面碰上了父亲和前来寻人的村民。
我们与癞子相距不远,村民一眼便瞅见癞子的身影。只一眼,这些人便明白个大概。大家把人抬下山,等癞子醒了,问他怎么回事?
癞子没应声,只傻笑着盯着人群中的娄小楼,嘴角滑下一滩口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妹妹,睡觉。
娄小楼抖索着身子,往父亲身边挨了挨。父亲冷着脸不说话。
村民要求父亲将傻癞子接到家中,让娄小楼照顾他,顺便给癞子生个男娃,留条根。这也是癞子多年来的梦想。
癞子家是整个村落最穷的一家,其他人家或多或少的,都能有个女人可以享用。癞子却是常年不识女人滋味的饿狼,这样的男人在村里待久了,看谁家女人都是两眼放光。
而像我父亲这样,不用花钱,便可以靠着坑蒙拐骗,带来那么多女人的男人,也不在乎重新骗一个来。
这于癞子,于全村男人,都是一个极好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意味着,娄小楼最终会和二娘一样,成为为全村男人服务的女人。我以为父亲会同意,可没成想,父亲竟会厉声拒绝村民的要求。
村民怒了,他们早就看父亲不顺眼,怎么他就能骗来那么多女人?别人想有个女人,要花掉全家一辈子的积蓄,还要打断腿锁起来。而我的父亲,轻轻松松就能拐来一个。
他们眼红,他们嫉妒,他们的内心开始不平衡。
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团结。在这个大山深处的村落,团结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但凡买进这个村落的姑娘,谁也甭想逃离出去。
而我的父亲,说到底和他们并无多么亲密的关系。他就像与这个村落格格不入的异类,他特立独行,他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他,只是我奶买来延续香火的孩子。那一年,父亲八岁。
08
现在,这些村民要打着公平正义的旗帜,来掩盖他们贪婪的心。他们告诫我的父亲。如果不同意他们的提议,那么就给村里每一个光棍,拐一个女人来。
父亲看看我和娄小楼,再一次让满怀期待的村民失望了。他第一次抡起拳头,与一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民纠缠在一起。父亲的冲动,直接将娄小楼推进更大的深渊里。
父亲再强壮,也终究是一个人。他被村民合力欺在身下,用绳子捆了。他们将我锁进屋里,然后推搡着,带走了娄小楼。
那是我第一次,见着父亲流露出如此肝胆欲裂的神情。
我从未感觉等待会是如此煎熬,一直到了第二天拂晓,父亲才磨断绳子。他放我出来,又去铁皮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
父亲让我等在村口,他说,等爸救出娄小楼后,你要带她走的远远的,替她找个好人家。
我点头应下。父亲又说,柱子,别怪爸狠心。小时候把你锁在家里,长大了用铁链栓着你,爸都是为你好。爸不想你也跑丢了,被拐了去。爸……只有你了。
我定定地看了父亲良久,才开口回应,爸,我懂。
父亲眼里含着泪,嘴角扬起笑哎了一声,拿了板斧离开。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喊爸。自从我奶死后,我便恨死了我爸。打那儿以后,再没开口叫过一声爸。
我独自跑到村口,父亲给我的布包里,有许多钱,一毛十块一百的,都有。
夏日的清晨,阳光也会如此炙热。我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娄小楼。我担忧地跑回家里,想要拿上一些顺手的工具,和父亲一起去救娄小楼。诚如,父亲的板斧。
但我刚到家门口,便看见父亲抱着娄小楼,一步两步,艰难地朝我走来。他的身影在阳光下,透着无尽的凄凉。
父亲的板斧并未用上,因为娄小楼在被推搡到癞子家的当晚,便跳进了院里的枯井里。
那天,父亲时而与我低声呢喃,时而望着天空自言自语。至此我方才知晓,父亲隐藏在心底的愤怒和悲伤。
09
从始至终,父亲都未曾忘记自己是买来的孩子。长大后,他循着记忆,辗转多年找到了曾经的家。他记忆里的小镇早已变了模样,他的父母他的家,还有最疼爱他的姐姐,在他丢失的第二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一个孩子被拐,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陷入了家破人亡的境地。
我的父亲将所有的悲伤藏匿在心里,他将矛头指向了我奶。若没有买家,何来卖家!父亲折回我奶家,开始了他的计划。他要让人/贩/子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让买孩子的人感受,养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白眼狼,是怎样的一种悔不当初!
我的母亲和二娘,便是当年辗转几手,卖掉我父亲的两个中间人的女儿。他用花言巧语,骗得我的母亲和二娘,跟他回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而瓷娃娃母女,却是将我父亲的亲姐姐骗走的,那户人家的女儿。他痛恨他们,是这些总想着不劳而获的恶人,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一生。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父亲只身一人,能找到这些时隔多年的人/贩/子,着实是件不得了的事。各种艰辛,也只有父亲能够体会。
可他又陷入我执中去,活成了他最痛恨的人/贩/子的模样。至少,在别人眼里,他也是个人/贩/子。
我问父亲,娄小楼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父亲叹息一声,语气中尽是心疼和爱怜。他说,这些都是之前买她的那户人家打的。原本父亲是要一走了之的,可娄小楼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张着嘴无助地啊啊叫,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祈求。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父亲的心,他用掉大半的积蓄,从那户人家手里,将娄小楼买回了家。他发誓,要好好赚钱。等赚够了钱,便带着我和娄小楼去往外地生活。
可父亲的愿望,终究是落了空的。
10
安葬娄小楼以后,父亲带我离开的村子,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痛恨了三十多年的地方。
直到多年后,父亲重病离世。我带着父亲的骨灰,辗转找到父亲儿时的家,才突然明了。为什么父亲独独对娄小楼那么好。
父亲的舅父,也就是我的舅爷,拿出一张曾经的全家福递给我。看着那张发黄的老照片,我的眼眶竟湿润了。
老照片里,年幼的父亲调皮地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挤进一个笑得灿烂的小女孩的臂弯里。那女孩,有着和娄小楼一样好看的眼睛。
舅爷说,那小女孩就是我父亲的姐姐。可惜了,是个哑巴。
顷刻间,我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河水,翻腾着往外涌。舅爷带我找到和我有些血缘关系的爷奶的墓地,将我的父亲葬在了他们旁边。
看着那个新起的小小的坟头,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后记:
柱子临走前,我送他去车站。我们等在候车厅的坐椅上。我问柱子,以后还会回来吗?毕竟这里,还有你的血缘至亲。你的舅爷,也很想你。
柱子咧开嘴笑,目光凝视着候车厅里来回滚动的车次信息。良久,他才收回视线,摇头回应:不了,将父亲安置在他的故乡,一切也便是圆满了。
末了,柱子思虑再三,凝视着我的双眼,认真地说:姐,你是个写东西的人,也是一个母亲。请你一定要告诫现在的姑娘,告诫所有母亲看好孩子。做人真的要时刻保持警惕。
这世界有阳光,也有阴影。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却有可能掉陷阱。
不是所有被拐的姑娘都能逃脱,不是所有被卖的孩子,都能寻回家人。大多数姑娘都在一开始便被打断了腿,或者用铁链拴了,一家兄弟几人,共同拥有一个女人。而那些被拐的孩童,生活的也同样是凄惨的。
但凡买卖成风的地方,村民都是空前的团结。即便报了警,也见不得能救出来几人。诚如,电影《盲山》里被围攻的警/察。
可电影终归是电影,说到底,它还是美化了最丑陋的一面。

柱子走后,我一个在候车厅泪如雨下。

作者简介:三月鱼(ID:sanyueyu28),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咨询师、写作培训讲师、畅销书作家。白天写故事,晚上熬鸡汤,相信温暖,相信爱,愿与你一道,为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加油。已出版《我不怕成为一个拼命的姑娘》《姑娘,你野心勃勃的样子真美》。

苏尘惜
在故事里体验人生,在人生中挖掘故事。在这里,遇见我,遇见更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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